第一百六十五章 无能为力
回家后,他和父母慌称公司来了电话,需要回去上班。文峰父母除了抱怨他所在的公司不通情理外,也只能叮嘱他要小心再小心。因为他们得知王丽华已经上了抗击非典第一线,刘海斌一人照顾年仅一岁半的女儿。王丽华还说她所在的医院有十三名医务人员被传染,染上非典的数字比外界报的还要多,让他们格外小心。
文峰点头答应着,只是在告别父母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
他没有回东大桥,而是直接去了西单,王府井、天安门这些人多的地方,只不过这些昔日最为繁华的地方现在却寥寥数人。空旷的天安门广场也没有了申奥成功那夜的热闹场面,只是偶尔能看到一些带着口罩站岗的士兵。文峰不由一阵感叹,他摘下口罩,抬起头来深深呼吸着春天的空气,是否空气中也有SARS病毒,如果有的话,尽情的来吧。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天文峰晚上给杨露发了一些安慰的话后,躺在床上不由暗自苦笑,不想得非典的人得上了,想得SARS的人却连一点感冒的症状都没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他猛然想到一个词——医院!那地方总会有吧,而且得病的几率应该会大很多,如果能到里面转一圈……
想到这,他立马下了床,冲进洗手间,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凉水澡。出来时汗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睡觉时干脆也光着身子,想想不对,他爬起来将两扇窗户开到最大,又把电风扇搬了出来,对准自己躺下的地方按下开关,这才躺下“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他值完班在回去的路上,感觉到嗓子有点儿疼,身体好像有点不对劲,没有食欲。回家后,他又和昨天一样又冲了凉水澡早早睡下。
半夜文峰梦见自己从空中掉进熔岩里,接着又被什么东西打捞上来,悬在空中冻成冰挂。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枕边的体温计一量:39.3度!文峰忍着身上因发烧引起的酸痛仰天大笑,终于烧起来了!”在冰与火的纠缠中,他终于盼到天明。
文峰拖着沉重的身体先到了离杨露所在的医院定点的社区医院就诊,他想在隔离前看看自己像不像闻风色变的瘟疫一样。
刚和医生说完发烧39度多,那医生就抓起电话打了120急救中心,然后看也没看他一眼快步走房间,把他单独留在了医生办公室。
“靠!我是个病人啊,我应该是受安慰的对象好不好!怎么把我一人丢在这?”文峰暗骂着。
没多会,他就被赶来的急救中心工作人员拉上了救护车。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去看病,也算不白活一回!而拉去的方向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在警笛轰鸣中,他被送到医院,在医护人员簇拥下进了急诊楼,这个情景让像是在保护某国家领导人或什么重要角色!
接着就是全身消毒,换衣服,量体温,做胸透,化验血常规诊治过程中还要被问些诸如工作单位,接触的人群之类的问题,时间也就在这些问题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一位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男医生不停的在说:“哎,太年轻了,可惜可惜啊!”
文峰白了他一眼心想,“可惜个蛋,别磨磨唧唧的了,赶紧给来个痛快吧!”
这时,一个医生从外面拿着一些单子进来,指着文峰说:“你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热,没事的,吃点药回家休息吧!”说完转身要走。
文峰一把拉着那医生,着急的说:“不是非典?”
“不是啊,你还挺幸运的,在你之前来的那人很有可能。”
文峰一脸央求地说:“要不麻烦您在给我检查检查?万一查错了,我要是非典呢?”
那医生详细端详着文峰,又看了看手上的单子,嘀咕着:“39度?不至于啊。”抬头对文峰说:“你这人真奇怪,烧糊涂了?别人巴不得离开这,你倒好!还盼着自己得非典?行了行了!去交钱拿药走吧。”
文峰还想再说,那医生已经出门去了。
“我靠,这就回去了?那我这罪不是白受了么?”文峰呆坐在那里,他想不出办法。硬闯非典病区?弄不好见不到杨露不说,在弄个扰乱公共秩序把我关起来,这还不一定是扰乱秩序,在按个在医院里妨碍救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在判个几年?那可就不划算了。
那医生又回来看到他还坐在那里,“喂!你怎么还不走啊,愣什么呢!你是真不怕得非典啊?这样吧,我给你开点先锋,还是回你们社区医院打针吧!”
文峰无奈,只能出去拿了一些药,然后又信步来到被隔离的病房楼下,他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三楼一扇窗户,本以为自己也能进去陪她……
文峰掏出手机给杨露发了短信息,没多久,他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里,冲他挥动着手,只是眉头紧锁表情显得憔悴很多。他也挥动着右手微笑着,可是心里却是一阵阵绞痛。
别的地方文峰不想去,他只愿意和杨露在一所医院。回去后,他又试了两次,全被打回来了,最后一次居然又碰到那个男医生,他建议等文峰烧退后应该去看看精神科。
文峰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着,试了几次都没得这病,既然老天爷不让自己得这次的瘟疫,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是让他好好的等杨露病愈出来?一定是的!随后两天,文峰除了按时吃药,去社区医院打针,剩下的时间就是背着吉他跑到杨露病房楼下静静地坐着,陪着她,给她弹琴解闷。
为了防止非典疫情继续扩散,北京市**已经确定了六家治疗非典的指定医疗机构。那一夜,全市非典病人大迁移。文峰只能远远的看着一辆接一辆的满载着病人的汽车驶离,却无法在其中找到那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