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没有谁是幸运的

  被安然的话勾起了回忆,想到一直以来都是安然在保护着她,她也为能拥有这么一个朋友感到幸运。
  苏苏温柔的对着手机笑了笑,“感谢少侠庇护之恩,要不要小女子以身相许?”
  “好啊,这位小姐姐,你今个儿,就先在家沐浴更衣乖乖等着小爷宠幸你哈哈。”电话那头,安然促狭的说着。
  苏苏听了,顿时忍俊不禁“好好好,等着少侠和奴家秉烛夜谈共话桑麻。”
  “什么?共话桑拿?这,啥意思?”安然眉头皱了皱,苏苏总是说一些她不懂的话。
  “哈哈哈,然然,你这是,不行你要笑死我了。”苏苏没忍住,捂着肚子在床上笑倒在床上。
  “哎呀,我又没正经读过书,我哪知道嘛!你就欺负我没文化,算了算了,我们可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啊,你现在高考结束了,今晚得陪我喝喝酒聊聊天,今天有人送了我一瓶好酒,跟你尝尝,洋货哦!嘿嘿。”
  “你还没喝够啊!要不改天?今晚我们就聊聊天?”苏苏有些担心安然一直这么喝会受不了。
  “不行!苏乞儿,你说,我们多久没见了,你高考结束你干嘛去了,是不是抛弃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不第一时间来找我就算了,还拒绝我的要求!哼!”安然急眼了。
  想了想,从她准备高考前一个月到现在,她跟安然都没联系过,是很久了,有些事,她也想跟安然说说,忙答应了,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八点钟了,“那九点钟,老地方见?”苏苏问。
  “好!我快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再出门。”
  “好。”
  挂了电话,苏苏又发了会儿呆,就到浴室洗澡去了。
  她们相约的地方不远,就在巷口一个废弃的楼房那。
  那曾经是一个小型的纺织厂,后来倒闭了,就荒废了。
  平时没什么人过去,安然和苏苏夏天没事就喜欢在那待着,晚上买些零食饮料,带上一卷蚊香点上,就坐那吃吃东西吹吹风,天南海北的聊,后来有什么事也就都约在那了。
  与此同时,青秀区,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司机出示证件,门口保安忙点头哈腰的让其通行。
  车停下,司机打开后座的门。
  一个六七十岁,满头白发,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柱着根虎头手杖下了车,只是此时面色有些,沉凝,鹰一样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建筑物。
  面前的人端坐着,直勾勾的看着印城,而他始终沉稳如常,依旧翻着手里的商业报纸。
  浑厚苍劲的声音打破这片宁静,“我听说你竞标了城西的华西地产。”印宗耀把手杖放在一边,精明的眼睛打量着自己的独子。
  “是。”印城头也不抬,翻了一页纸后,才淡淡的道。
  “城西穷人多,你在那周围弄商业大厦和住宅楼,怎么保证盈利,这可是一个大工程,你这是拿印氏企业在冒险。”
  印城放下报纸,冷冽的眼睛也看着印宗耀,等印宗耀周身的气势降了些,才开口。
  “穷的是人,可不是地产,把产业开发到城西,主要是看中城西那空旷的地质环境和可持续发展前景。”印城打开电脑,把电脑对着印宗耀。
  印宗耀身后的司机兼管家把电脑拿到印宗耀跟前后,印城继续说着“建设新楼盘,把h城大半的房地产产业变成自己的,垄断东西城的房地产生意,到时候城西经济逐步上升,我们的产业也会升值。”
  印宗耀一边看着电脑里的建设方案一边说:“小崽子,城西可不是你想发展就能到发展得起来的,做生意,可不能只出不入。”
  “整体经济发展,国家不会忽视任何一个贫困的地方。时代的创新不是单向性的,按照长远发展,这波生意,稳赚不赔,而且,会是个大数目,我们不能只把眼光放到上流社会。”印城又道。
  印宗耀看着眼前年经轻轻却极具经商天赋的小儿子,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说:“你年纪轻轻,这个项目,是很有前景,但要说服公司董事投入那么多资金,可不容易。”
  他很清楚那些人的作风,印城小小年纪坐上副总裁的位置他们就已经颇有微词,要不是印城也不是个简单的,早被这些老狐狸啃得骨头都不剩。
  “做生意,可不是看年龄的,人总有弱点,这些人无利不往,这个项目要是拿下来,每人分红提高一个百分点,这么大的诱惑,很难有人不苟同吧。”
  “有舍有得,不愧是我儿子。但是你要想好,我们产业虽大,可一次拿出这么多,短时间内很难再竞标其他领域的产业。”
  印城身体前倾,双手放在唇边,皱着眉想了想,“竞标成功后最多三年,它的价值,远超其他任何项目。”
  印宗耀靠着沙发,闭了闭眼后说:“既然你有信心,就放开了做吧,你几个姐姐会全力协助你,等你收到中标通知书,我会召开股东大会。”
  印城点点头。
  这件事解决后,印宗耀看着儿子,突然想到什么:“我最近收到你司伯伯的讯息,说他的小千金到h城来了,希望我们多照应着,小时候是你把人家骗到喷泉池里的,还记得吧,人家后来还来找你来着,你要是没事,就去见见,交个朋友也是好的,悦华集团势力跟我们不相上下,要是搞好关系,对你这个项目实施是有好处的。”
  印宗耀这么一说,印城就记起来了,拜她所赐,老爷子才找到理由送他到部队去,知道老爷子打的什么算盘,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敷衍着应付过去。
  印宗耀柱着手杖起身,看了看印城的别墅,悠悠叹了口气。
  “事业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自己住没时间就找个佣人做。”说着看了看身后的管家“阿丘,明天到家政公司去挑个。”
  话还没说完,被印城打断
  “已经找到了,明天让张妈过来指导指导就行了。”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就不多说了,明天我还要到新西兰去跟你翟伯伯打高尔夫,这边的事,你跟你二姐商量着办吧。”说完没让印城送,跟司机走了。
  九点,接到安然电话的苏苏出了门。
  老远看到巷口那抹艳丽的身影,苏苏开心的笑了笑,跑了过去。
  “苏乞儿!”安然看见苏苏忙迎上去。
  “然然!”苏苏直接跑着扑进安然怀里,安然踉跄退了几步,然后拍拍怀里苏苏的头叫道:“唉唉唉,祖宗,你要勒死我了,松开松开。”
  苏苏这才松开,退了几步,打量起好久不见的好友。
  安然长得很好看,跟苏苏的清秀温良不同,她性感又洒脱。
  一头乌黑长发高高绑起,脸上杨着笑,五官精致,睫毛浓密卷翘,鼻子秀挺,双唇饱满,一双柳叶眼像藏着浓浓烈焰,能把人灼烧,举手投足间狂妄又柔媚,魔鬼般的身材,长腿就是在紧身牛仔裤的包裹下也显得很细挑,放在人群中很难让人不去注意。
  因为这个原因,安然还兼职了模特的工作。
  “还是老样子哈哈,依旧那么美丽。”苏苏笑着说。
  “小姑娘嘴越来越甜了哈!不过这一看,你好像长高了一丢丢哈。”安然凑近拍了拍苏苏脑袋说着。
  苏苏不乐意了,她比安然矮半个头,就一直被拿来调戏,撇了撇嘴,说道:“夸我损我呢。”
  “行了行了,夸你呢。走,上楼去!”安然捏了捏苏苏脸,急忙拎起地上的塑料袋迈开大长腿串进了纺织厂。
  “然然!!”苏苏揉揉脸,追了上去。
  跑到纺织厂楼顶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找了个经常坐的位置,直接坐了下来,两个人撑着地看着夜空里闪烁的几颗星,默契的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苏苏轻轻开口“安然,我快,没有妈妈了。”
  安然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转过身看着左边依旧望着天空的女孩。
  苏苏长睫颤了颤,双手捂着眼睛,低下了头,眼泪从指缝流出来,一声哽咽随之溢出。
  安然忙过去抱着她的头,安慰着。
  轻轻推开安然,抹掉眼泪,又抽了抽,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哈,我都说好不哭了的,又没忍住。”苏苏佯装轻松的道。
  看着苏苏这个样子,安然心里很难受,但又做不了什么。
  “妈妈,被确诊脑癌晚期,我查了查,这种病,幸运的话,最长也只能活两三年,然然,我现在不敢想,我到时候该怎么办。”苏苏抱着膝盖,看着脚下的地面,轻轻说着。
  安然心疼的看了看苏苏,又悠长的眼光望向远方,那里有高楼,灯光,那里的灯光能照亮夜空。
  “我能体会你的感受”她说“苏苏,生命是最无法掌控的变数,我以前不信命,可是,我爸走了以后,我就信了,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
  安然看了眼苏苏,笑了笑,继续说:“我妈妈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死了,我爸是个拳馆的教练,我从小跟着他学拳击,他是我一直崇拜着的人,为了让我过得好点,他偶尔到地下拳馆跟人打拳,赚点外快,每次他回来,身上都乌青乌青的,地下拳馆没什么规矩,把人打倒起不来才拉下去,但是得的钱挺多。”
  安然咬咬唇,继续说。
  “有一天,他又到地下拳馆打拳了,这次碰到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从国外带来的拳手,后来,那个拳手,把我爸爸打死了,我去报警,警察是他们的人,并不受理,再后来,他们派人把我爸爸的抬回了家,旁边还有一个塑料袋装着的十万块钱,这件事情就这样解决了。那时候我十三岁,我痛恨他们,却不得不接受他们给的东西,我看着我爸的尸体,我就在想,也挺好,这未常不是一种解脱,苏苏,没有人是容易的,可你妈妈还在,还有时间好好的爱她。”
  安然抬起手,从指缝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放下手,看着苏苏,又说:“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无法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但却能竭尽所能去爱护我们身边的人。”
  苏苏一直不知道安然还经历过这样的事,十三岁,那时候的安然,是怎么过来的呢,一定比她还绝望吧。
  一时之间,苏苏突然想通了,是的,没错,生命是不可掌控的东西,她只能在剩下的日子,更珍惜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更爱护妈妈。
  苏苏抬起手,抹掉安然脸上的泪,安然怔了怔,撇过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流下泪来了。
  “哎呀,不想那么多,人生在世,得过且过,来来来,苏乞儿,这可是瓶好酒,别人给我的时候,我可好好收起来,留着跟你一起喝的!多仗义!”安然打开塑料袋,拿出了一瓶红酒。
  苏苏松了口气,笑看着。
  “没什么东西装着,算了,你一口,我两口,就这样吧。”安然看着手机的红酒,眼睛发亮,舔了舔唇。
  “哈哈,你这可不公平啊!我抗议!”苏苏笑着就想去拿那瓶酒。
  “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你酒量不好,而且,这我拿来的!你没权利抗议!哼!”安然拍开苏苏的手,护着红酒。
  那一天的夜晚难得的清凉,那一刻的笑声传得好远好远,那时候的难过轻易就能被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