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自逍遥来

  古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
  因种种机缘巧合,总有一些幸运儿获得上天的眷顾,产生灵智,形成各种各样的独立生命,有的化作妖,有的变成魔,有的执念不散成为孤魂野鬼。
  更有强大的人类夺天地之造化,修炼天道从而晋升生命本质成就仙神。
  人们把所有这些超出凡人范畴的生命都称作灵异,灵为仙神,异为精怪。
  天下愈是混乱,天道愈会随之波动,由此产生的灵异就会越多,自古以来的神话传说、奇闻异事无不证明了这个规律,所以古人又云:天下乱必有妖孽出。
  流言虽广,而今人们却再难看见灵异,无论是山精鬼怪,或是神仙妖魔,他们真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吗?
  ……
  隋大业八年,秦岭,仲夏,夕阳西下。
  山路走来一位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模样,剑眉朗目、唇红齿白,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少年手持三尺竹竿,穿着一身破布麻衣,像个叫花子,但人很干净,衣服也很干净,背后还背着一口布袋,里面随着走响起金属片摩擦的哗哗声。
  “难怪那个老头子要铜钱不要银子,这声音听着确实舒服!”少年自言自语,忍不住耸了耸肩膀,让背后铜钱的响动更大。
  山尖吞没了最后一缕阳光,月亮开始接替太阳为山中带来微弱的光明,山谷中传出野兽的咆哮。
  “救命,救命呀!”
  路边林中传来少女的呼救声,少年凑近一看,一位娇弱少女倒在一堆藤蔓中,少女面容姣好,秀眉凤眼,但却衣衫褴褛,大半身子暴露在月光下。
  少女痛苦的扭曲着,嘶哑着嗓音喊:“小哥哥,救我!”
  少年目光聚焦在少女胸前,莫名吞了口唾沫,喃喃道:“姑娘有奶喝吗?”
  “救了我,你试试就知道了。”少女媚眼如丝,含羞道。
  “怎么救?”
  “先抱我起来。”少女继续扭动,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关键部位没有脱落。
  少年舔了舔嘴唇,目不转睛盯着那一对浑圆,慢慢靠近,嘀咕道:“这么大,应该有!”
  少女见他越走越近,眼中燃起渴望的火焰,周围的藤蔓无声无息向少年身后钻去。
  “快跑呀,兽鬼来了!”
  “救命呀~~~”
  远处山谷突然传来呼救声,少年眼睛一亮大喜过望道:“哇哈哈~~~生意来了!”
  “小哥哥~~~”
  少女咬着嘴唇幽怨的看着少年,藤蔓却如毒蛇般猛扑过来,把少年死死缠在中间。
  “哼!一棵草也敢骗小爷喝奶!”
  少年屈指一弹,一个火球出现在指尖。
  “道长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少女发现少年居然是个修道之人,大惊失色。
  “有奶吗?”
  “我只是一株藤蔓,实在……变不出来!”少女委屈道。
  “没奶还敢对小爷动手,投胎去吧,下辈子记着,人间不许成精!”
  火球射出正中少女胸部,少女瞬间变成火人,惨叫着、扭曲着变成一堆燃烧的藤蔓,很快变成一地黑灰。
  “唉!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吃奶的感觉?”
  少年摇摇头,手中竹杖在地面一点,如脱缰的野马向呼救声奔去,转眼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山谷另一侧,一群人哭爹喊娘疯狂逃命,每个人都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但后面并没有什么东西追赶他们。
  少年侧耳细听,眯着眼仰头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闪身向前奔去,很快看见一群兽鬼正与两位少年激烈战斗。
  其中一位少年浓眉大眼,方面大耳,箭术精湛,每一箭必定射中兽鬼的眼睛或咽喉。
  另一位少年身材瘦弱,但身形敏捷,挥舞着一根双手才能握住的粗大棍子,任何靠近他的兽鬼都被打的屁滚尿流,护着射箭的少年不会被兽鬼近身。
  从棍棒打击的声音,能听出少年挥舞如风的居然是一根铁棍,可见他的力量之大。
  兽鬼并非寻常野兽,而是死去的野兽因为某些缘故发生尸变的产物,相比生前,它们变的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对人的血肉充满渴望,有极强的攻击性。
  以这两位少年的功夫,如果只是普通野兽,早就被他们灭杀一空,但现在他们对尸鬼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以至于陷入尸鬼包围之中。
  弓箭少年射出最后一只箭,抽出腰间长刀迎向兽鬼,持棍少年大喊:“二哥走,我挡住它们!”
  “要走一起走!”
  弓箭少年面容刚毅,丝毫没有因为陷入绝境而惊慌失措,但他近身格斗比起铁棍少年差了许多,终于被一头狼尸变的兽鬼扑到身前,狼尸嘴里的恶臭让他几欲昏厥。
  “吾命休矣!”
  弓箭少年闭上眼睛心中叹息。
  “二哥!”
  使棍少年目眦欲裂,然而已来不及救援。
  突然一根竹杖从天而降,把弓箭少年身前的兽鬼钉死在在地上。
  “云往山中去,我自逍遥来!”
  麻衣少年声音传来,紧随竹杖从天而降,只见他单膝跪地,一拳轰在地面,强大的气浪贴着地面狂涌而出,靠近的兽鬼像风中的枯叶被吹的七零八落。
  “在下云逍遥,二位兄台有礼了!”麻衣少年转过身来,笑容满面抱拳道。
  兽鬼前仆后继向他冲来,云逍遥拔出竹竿向身后打去,头也不回就打的兽鬼们无法越雷池一步。
  两位少年见云逍遥身手如此了得,露出惊喜、崇拜的表情。
  弓箭少年抱拳道:“在下李世民,这是我胞弟李玄霸,多谢云兄救命之恩!”
  李玄霸有点呆头呆脑,但也懂得是云逍遥救了他们的命,学李世民抱拳道:“谢谢!你真厉害,我打不过你!”
  云逍遥伸出一根指头,严肃的说:“别套近乎,不用谢!我干活儿收费,一贯钱,帮你们干掉这些兽鬼!”
  李世民笑道:“理当如此,成交!”
  他从胸前扯下一块玉佩丢给云逍遥:“我没带那么多钱,这是我十岁生日时母亲送的平安符,足以付你酬劳!”
  “哈哈哈,爽快!”
  云逍遥接过玉佩大笑转身,一个横扫千军逼退兽鬼,跺脚大喝道:“坤为地!”
  兽鬼脚下的大地如地龙翻滚,瞬间将它们抛到空中。
  “震为雷!”
  云逍遥双掌在头顶一拍,翻掌向天,瞬间无数雷霆闪电凭空出现,精准的劈中每一只兽鬼,将它们变成一股青烟消散在空中。
  “好厉害!”
  李玄霸被云逍遥的法术惊呆了,他的天生神力都不能伤害的兽鬼,在云逍遥手中一个回合就灰飞烟灭。
  李世民似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鼓掌赞道:“云兄年纪轻轻法力如此高强,实乃不世出的奇人,今日得见令世民深感荣幸!”
  “你这人很不错,名字很不错,说话很不错,长的也很不错,差点就和我一样帅!”
  云逍遥眉开眼笑走到李世民面前,拍着他的肩膀使劲夸奖,眼神中充满鼓励,就差开口直说“不要停,快继续夸我!”
  “一百两,找钱!”
  李玄霸木呆呆的声音打断了云逍遥的念头,愕然看向这位大力神。
  “平安符,一百两!”
  云逍遥这才注意到李世民丢给他的玉佩,上面刻着“济世安民”四个字,玉质柔润,做工精细,的确是极为上乘的玉雕饰品,说价值百两银子毫不为过。
  李世民微微一笑,真诚的说:“愚弟不知轻重,云兄不必介怀,一两还是百两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能结识云兄这样的奇人,这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缘分。”
  云逍遥摇头道:“不行,我是有原则的人,说一贯就是一贯,但我身上的钱不够,实在是找不开,要不这个还你,你给我写个欠条,回头我去找你要。”
  李世民没有接玉佩,笑问:“你就不怕我到时候不认账?”
  “虽然你的帅气只差我一线,但也是值得信任的样子。”
  “哈~你这是以貌取人?”李世民惊讶的笑出声来。
  云逍遥翻了个白眼:“错!这叫颜值即正义!像我这么帅的人,一定是品格优秀、道德高尚的人。”
  李世民愣了愣,咬着牙艰难的说:“云兄真奇人也,境界高深,念头清新脱俗,世民佩服,佩服!”
  云逍遥是道术高手,自然有自己一套相人的手段,却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也让李世民深信不疑。
  “你们兄弟俩功夫虽然不错,但不懂道术对付不了妖魔鬼怪,这是我们修道人的事儿,你俩来凑什么热闹?”
  云逍遥看这兄弟俩一身行头就知道,他们绝不可能是生活在山中的普通村民。
  “二哥,救人,我,保护。”李玄霸回答的没头没脑。
  李世民接过话解释一番,原来他听说最近山里常常出现吃人的山精鬼怪,自负练了一身好身手,在家闲着无聊的拉着李玄霸偷偷跑进山里降妖除魔。
  两人如愿以偿遇到兽鬼袭击村庄,战斗时才发现自己的功夫并不好使,若不是云逍遥碰巧在附近,兄弟俩只有力竭身死这一个结局。
  云逍遥看着李世民说起救人时的激动表情,想到他面临绝境时的从容淡定,摸着玉佩上济世安民几个字,想到师傅的嘱托,心中有点无奈。
  “左手拿来!”
  李世民愕然:“什么?”
  “我说,把你的左手伸出来!”
  “世民懂了!”
  李世民大喜过望,恭敬的伸出左手,对凡人来说,这叫“仙缘”。
  云逍遥抓着他的手捏了又捏,看了又看,忍不住摇头叹气,最后直勾勾盯着李世民,面色严肃却什么都没说。
  李世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怯生生问:“我的命不好?”
  云逍遥背负双手仰望天空,良久后长叹一口气,才转头对李世民说:“你的命很好,因为遇见了我!”
  “那云兄何故叹气?”
  “我的命不好,因为遇见了你!”
  李世民一脸迷糊,不知道云逍遥到底在说什么,只感觉高人说话令他高山仰止。
  “玉佩还你,欠条也不用写了,咱们以后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这次就当我白辛苦,遇见你算我倒霉!”
  云逍遥迅速把玉佩塞进李世民手中,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拎起竹竿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指了指李玄霸。
  “你……唉!算了,不关我事!”
  李世民一头雾水,突然发现云逍遥背影远去,急忙大喊:“我家住武功别馆,家父唐国公,你到那里很容易找到我!”
  ……
  “云往山中去,我自逍遥来!”
  云逍遥的声音传来,消失在大山的黑暗中。
  李世民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喃喃说:“我感觉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李玄霸也看着云逍遥消失的方向,突然说:“他很好,喝酒!”
  李世民惊讶的看着这位胞弟,露出会心的笑容,李玄霸虽然脑筋不太好使,但直觉惊人的准确,他说好,就一定好。
  “好,下次见面,咱们请他喝酒,不醉不归!”
  兄弟俩转身离去,这一年云逍遥十四岁,李世民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