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腥红 章三十六 起风了

  白云武馆和若风武馆之间,其实也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
  坐在刘武石的专车上,没几分钟,陆鸣就看到了白云武馆的招牌。
  在刘武石的引领下,陆鸣和章楠楠走进了白云武馆,不得不说,白云武馆的规模和档次,真不是若风武馆能比的,豪华,大气,格调等等,都太厉害。
  “师父,今日所谓何事?”陆鸣视线扫动,还是不明白刘武石的目的是什么。
  “引着你认识一下我武馆的一些学员。”刘武石偏头看了陆鸣一眼,笑吟吟的说道:“你是我刘武石的徒弟,以后我这白云武馆,就算是你的家了。”
  “而家从来不会对家人产生任何的排斥,这里你以后想回就回,不用见外。”
  带着好奇目光张望白云武馆奢华陈设的章楠楠,忽然被刘武石带着的人引了出去,说是带着她好好的参观一下白云武馆,但很显然,那只是把她支开。
  刘武石带着陆鸣,从白云武馆的武道场地穿过,不少诧异的目光落在陆鸣身上,马上一些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动作和声响便是出现,很克制,但看着怪异。
  陆鸣在和那些目光交汇的时候,本不想有任何的退缩,但觉得没多大的意思,就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跟在刘武石身后,听后者说着一些对白云武馆的介绍。
  哗。
  在洋式风格的走廊上,七拐八绕的走过,最终刘武石拉开一扇门。
  房间里面,足足有八名穿着舞蹈服的男女,盘膝围坐,面前摆了一盏茶。
  本来很安静的房间,都因为刘武石的开门声音,众人齐齐偏转目光。
  “馆主。”众人视线招呼。
  “不客气。”
  刘武石站进去之后,把陆鸣招呼进来,对众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先前给你们提过的徒弟,陆鸣。我的第九个徒弟,算是你们师弟,以后不要欺负他啊。”
  什么鬼?
  陆鸣听到这里,心里总是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一下子就成为老九了。
  陆鸣在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在刘武石事前安排的位置坐下来。
  “他们都是你的师兄师姐,以后在武道上有什么疑惑的难处,都可以向他们提问。”刘武石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看向陆鸣。
  陆鸣点点头。
  陆鸣喝了几口茶。
  时间流逝,房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陆鸣的视线在自己所谓的师兄师姐们脸上扫过,他发现,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每一对眼眸都是古井无波。
  甚至于,他的每一位师兄师姐,在眨动眼睛的时候,动作都很整齐。
  至于坐姿和呼吸起落,那更是不用说的整齐划一。
  “师父,就没有后续了?”
  陆鸣有些无语的望着刘武石,而后者在看向陆鸣的时候,眸光和神情与其他师兄师姐也没有很多的差别,陆鸣打心底怀疑,自己是被带进了精神病院。
  但很可惜,他拿不出证据。
  ……
  “白云武馆。”
  柳西雅坐在杰克的摩托车后座,偏头朝旁边望了一眼,哪怕摩托车此刻停的平平稳稳,她也丝毫不愿意从上面下来,因为她还牢牢的环抱着杰克的腰。
  “再不下来,我可要动手了。”杰克叫了几次,柳西雅还是不愿意动,事到如今也是难免表现出自己独特的恼怒,但落在柳西雅眼里却是另有一番味道。
  “知道啦知道啦。”
  柳西雅极为不情愿的下来,撇嘴道:“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接下来该怎么办?”柳西雅问,他们刚才眼睁睁的看着陆鸣和章楠楠进了白云武馆,而白云武馆里面又是一个未知的地方,冲进去固然可以杀了陆鸣和章楠楠完成任务,但那样付出的代价和后续影响,并不是柳西雅所期待的。
  能稳则稳。
  杰克取下头盔,晃了晃头,不至于让发型变得凌乱,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在了摩托车的后视镜,一辆三轮按着喇叭猛冲了过来。
  然后,这辆三轮停在了自己面前,柳志贤从三轮上目不斜视的走下来,很是礼貌的扫码支付完毕,最后还不忘在杰克面前撩了撩头发,才站在柳西雅身后。
  “姐,我来迟了,你没事吧。”柳志贤礼貌一问。
  柳西雅都懒得理他,抬手扶额,你这是什么操作,选择三轮作为代步,也还好路程不是很遥远,不然你这些装比如风的行为就只有真随风飘散。
  “好久不见。”柳志贤再有意无意的瞟了杰克两眼。
  杰克才没有多理会柳志贤,只是看了他两眼,把他当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摆设,然后视线和柳西雅有很短暂的接触,道:“这白云武馆还是要进的。”
  “你除了这个女人,还要对付另外的一个女人,而时间只是今天一天,该趁早的事情,还是不要漫无目的的往后拖,不然到头来只会形成很糟糕的局面。”
  柳西雅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柳志贤眼皮松垂。
  “怎么进?”
  “潜行。”
  ……
  章楠楠正被带着做名义上的参观,但她一点儿也不愿意这样,今天是她最后一天假期,而她只想要好好珍惜,从陆鸣哪里学到一些武道相关来提升自己。
  可是那些对自己来说显得无比宝贵的时间,就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指尖流逝。
  章楠楠走着,忽然顿步,不行,不能够再这样,今天必须让陆鸣教授我。
  抓紧时间。
  陆鸣坐在那个氛围古怪的房间,接听完章楠楠的电话,枯坐着,一动不动。
  看着刘武石以及一众面无表情什么话都不说的师兄师姐,陆鸣由衷的觉得,在这里呆着,那还不如去教授章楠楠武道,但是他好像是身不由己。
  想离开都没有办法,刘武石好似把他按着坐在了位置上,没有刘武石的同意,他也起不了身,只能够做出一些简单的肢体动作,但就是起不来。
  就好像是中邪了。
  ……
  安流极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在他的组织下,关于黑鹰帮派的一场会议上,最终没有一个人选择当胆小鬼和怕死鬼离开,都是明明白白的把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和黑鹰帮派绑在了一起。
  很庆幸,黑鹰帮派的成员都是讲究义气之辈。
  同时,这也是让人难过的一个点,这份义气最终能够养活的人,那必定只是屈指可数,就连自己最后的命运,自己都不是很有把握。
  毕竟,把腥红作为劫数,最终能够有好下场的,安流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安流极坐在办公室,张徒从秘书手里接过咖啡,然后端进来放下。
  杯子底部和桌子接触发出的轻微声响,把安流极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微微抬眸,望向张徒,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让张徒先行开口,道:“老大。”
  “不管我们黑鹰帮派接下来是怎样的劫数,我们都愿意听从你的指挥和安排。当初如果没有你,又哪里来的黑鹰帮派,没有黑鹰帮派,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安流极张口喃喃:“如果没有我,黑鹰帮派也不会有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
  话虽如此,但张徒却是道:“柳城这么大,黑帮那么多,我们与他们向来往来密切,平时互利共赢的事情更是没有少做,在这一次的浩劫下,我们也会准备拉拢其他的黑帮,一起联手来对付腥红,目前谈合作的文书已经送了出去。”
  “按照你的意愿,所有能够求助的黑帮,我们一个都没有落下。”
  安流极偏头望着张徒,这确实是他安排下去的事情,但是从安流极眼中的光泽来看,很显然,他对张徒接下来涌至喉咙且还未说出的话语很感兴趣。
  张徒没有任何的退缩,接着道:“只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回信明确表明立场。”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不仅适用于描述夫妻。”
  安流极摆了摆头,道:“接下来面对腥红的怒火,是我们黑鹰帮派迫在眉睫的事情,而在这之前,我想了解一下黑鹰帮派所有公司的盈利情况。”
  顿了顿,安流极继续道:“算了,这样好了。不管公司的情况如何,能够变卖成为钱的东西都不要手软,那些股份也尽量以市场的均价成交。”
  “把钱准备好了之后,就把黑鹰帮派所有兄弟的人名和家庭情况做个简单的了解。然后,你把准备好的钱,全部均摊的打到这些兄弟的家人账户上。”
  “是。”张徒点头。
  “就算他们活不了,他们的亲戚也必须要活下来,这些钱或许不多,但至少算是对他们另一只层面上的关怀了。”安流极说到这里忍不住扶额叹息。
  安流极朝张徒摆手。
  张徒说出疑问。
  “我想静静。”安流极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透露出大量的疲倦:“一个人想。”
  ……
  周家别墅。
  花琳依偎在周野怀里,周野坐在沙发上,房间显得很昏暗,没有光线透进来。
  “老公,你还记得儿子五岁生日那一次吗?”
  “嗯?”
  “你承诺了要给他买一个玩具飞机,但是那一天,你因为工作的缘故,并没有及时出现在他面前,自然的也没有什么玩具飞机送给他,儿子自然也就不高兴了,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面哭,不管我怎么去哄,他的心情都没有任何的好转。”
  “但直到两个小时候,一辆真正的直升飞机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那张丑哭的小脸才算是有所改善,伴随着直升飞机的临近,他也变得欢呼雀跃起来,还不停的招呼我喊妈妈,他问我这些飞机是不是迷路了,我说这些飞机或许就是来给你庆祝生日的,只是它们没有说话,你也无法感受到它们的心意。”
  “其实当时,我就明白,那是你的手笔,但不敢肯定,直到后面,从飞机上散落下无数的玩具飞机,宛若雨点一样洒落在我们的院子,我才真的明白,那是你的安排,也只有以你的本事,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这些东西。”
  “那一刻,儿子笑的无比的开心,那是我从他脸上见过最开心快乐的笑脸。而我在那一刻除了在替儿子感觉到开心之外,我还不忘憧憬未来。”
  “如果下一次,儿子的生日,你真正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他说上一次生日快乐,亦或是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好好的坐在桌前,享用晚餐,各式风味。”
  “等等等等。”
  “那该是多么幸福快乐,但很可惜,儿子从小到大的生日,你都没有出现,每次陪他吹蜡烛的人都是我,每一次我都帮你以工作为由搪塞过去。”
  “我不知道他是否买账,但每一次,我心里都是冰凉的。一个事业有为的男人,在家庭面前却是脆弱不堪,如果说出去,不知道算不算另一种层面的失败。”
  花琳说不下去了,红肿的双眼中,泪水垂下,她对自己的未来准备了很多的东西以及各种方式,而其中最为核心的存在就是周少奇,她的儿子。
  然而现在,少了儿子的她,那种构建在理想状态的未来,已经崩塌,变得体无完肤,在那里再容不下任何的东西,除了难过伤心悲凉后悔等等的冰凉。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周野抱着花琳,说着一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的话语,毕竟安慰别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忽略自己的所有感受。
  “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在我头上动土,而既然他们敢来当那个勇士,那我也不介意用自己的方式,让他们明白到自己行为和思想的错误。”周野说道。
  “我要他们挫骨扬灰。”花琳满眼冰冷。
  “今天之内,那群人全部都只会沦为陪葬品。”周野目光坚定的道:“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第二种结果,就算有,那也只会是他们的下辈子。”
  房门之外,那群全身都变得炭黑的人群,跪伏在地,虔心认错。
  他们目前最大的错误,就是放跑了陆鸣和江举馨他们一伙伙罪魁祸首,但是他们这般跪下去,周野也不见得会原谅他们,而时间,就这般静静的流逝。
  天空的云,缓缓飘荡。
  满地的草叶,随着风儿舞动,起风了,天气变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