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腥红 章三十四 最后的会议

  把陆鸣和章楠楠在若风武馆门口放下，肖涂就踩着油门，驾驶汽车离开。
  “陆鸣，你好像先前就认识江举馨小姐姐？”
  “嗯？”
  “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凭什么啊？”
  “我想要她来教授我武道，因为你的水平和她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陆鸣没有再听下去，转身走进若风武馆，声音缓缓传回：“呵…呵呵……”
  章楠楠则是站在门口，望着消失在拐角处，那辆江举馨乘坐着的汽车，夕阳洒落下来，将这条街道照耀的分外美丽，但章楠楠根本无暇顾及美景。
  一股脑的想要获得江举馨的武道教学。
  相比之下，那个同窗三年忽然身死的周少奇，在她心头的冲击都淡化了很多。
  江举馨是她整个生命中见识过最厉害的人，不仅厉害，人还格外的漂亮，如果有这样一位小姐姐教授自己，那自己的武道水平必然会有突飞猛进的效果。
  “不知道小姐姐的武道水平，目前处在什么阶段？”
  章楠楠蹙眉，她无法拿武道九品下定义。
  ……
  车里。
  江举馨很放松的躺在后排的座位，双目缓缓闭上，道：“今天有些累了。至于局里面的那些事务，都放到明天再说吧。”
  “你这哪里是累了，分明就是想要偷懒。”江举洪看破不说破。
  肖涂驾驶着车辆，透过后视镜往后瞥了瞥，一些到嘴边的话又被他打散。
  “肖涂。”
  江举馨抬了抬眼皮，通过后视镜和肖涂的目光有很短暂的接触，淡淡的道：“你加入了我们平安局，就算是我们平安局的一员，视死如归那些废话，我也懒得对你进行洗脑了，你进了我们平安局，身上最基本的就要担得起责任。”
  顿了顿，江举馨把洁白的手腕搭在额前，继续道：“你是有家室的人，对责任二字的理解，不应该比我们浅。因为我们的家人，都已经离我们而去。”
  听到这里，肖涂眼里有着明显的情绪波动，张了张嘴，但却什么话都没说。
  江举洪接过话头，目中回忆闪烁，开口道：“时间大约截止到三个月前，我和举馨都一直在追查杀死我们父母的凶手，在那个雨夜交加的晚上，我们知道了真相，所有的细节，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部被我和举馨收入眼底，明白在心里。”
  江举洪和江举馨从小相依为命，这不假，但他们身上并不具备孤苦伶仃的命运，相反，他们都具有很高的天赋，在武道方面直接青云直上，后来加入平安局。
  一路顺风顺水。
  但是对他们来说，整个生命中最缺少的就是家的概念，他们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只能够通过很零星的资料和破碎的信息，把关于父母的种种收集。
  “是腥红？”肖涂猜测。
  种种迹象都显示，两兄妹的父母与腥红有关。不管是平安局还是腥红，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算是不被世人所知，而其中的纠纷，又怎么可能简单？
  “没错。”
  江举洪罕见的脸上不带半点柔和笑意，冷着脸说道：“这一次，我和举馨来柳城的任务，就是把整个腥红连根拔起，把腥红消灭的彻彻底底，片甲不留。”
  江举馨被手挡住的眼眸之中，隐隐有着寒流涌荡，弥漫着无穷的杀机。
  ……
  周野火速赶回周家别墅。
  花琳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看上去很是虚弱的样子。
  周野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看了花琳一眼，也不忍心打扰后者，便是退到外面客厅，视线从客厅透过，瞭望出去，就可以看到门口跪着的炭黑人员，成群。
  他们都是不战而降的黄石手下。
  而黄石和李闻，都已经被送去抢救，至于生死，都是未卜。
  周野没有冲出去发火，而是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家别墅的监控。
  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到他所需要的全部答案，所有入侵周家别墅的人的长相。
  并且其中，究竟是谁对黄石和李闻下中收，甚至是杀了周少奇，监控都可以告诉周野答案。在某些时候，机器比人还要管事，看着机器比看着人还要舒心。
  半个小时后。
  周野把手里燃着的雪茄按灭，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架，那对如鹰般的眸子，冷意涌动，如果有人在此刻与他对视一下，必定会感觉到某种不寒而栗的恐怖。
  所有人的面容长相，都刻在了周野的脑海。
  特别是江举馨那张透着冰冷与孤傲的俏丽脸颊，更是让周野难忘。
  如果真要在这件事情中揪出一个罪魁祸首，那自然是由江举馨拔得头筹。
  其他的，只能算是酱油。
  “美丽可成不了无罪的理由。”周野从沙发站起，那些入侵者，他一个也不想放过，不敢是主谋还是看戏的，不经过他的允许就私自站在周家别墅的土地，那就是对他的不敬，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呼吸柳城的空气？
  虽然平日，周野看上去对周少奇不管不顾，但其实他对周少奇却是在心里很看重，他没有表现出来，怕周少奇因此而更加肆无忌惮，目中无人，他想要给周少奇留有足够的成长空间，进行放养，但很可惜，事实证明，周野错了。
  错的彻彻底底。
  他的这种放养无限制的放大了周少奇的跋扈性格，眼里不容沙子的行事作风，无疑是在每一次行事的时候都在外面给自己树立一个新的隐患。
  这个隐患什么时候会膨胀爆炸，以至于爆炸产生反噬的气浪，都不得而知。
  周野几通电话打出去，也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波及了周少奇的隐患就是他自身的目中无人。在周少奇看来，整个柳城都是周野的，可以无法无天。
  但周少奇又哪里明白，周野只是号称柳半城，并非能掌控整个柳城。
  太阳之下，总会存在阴影，而有些阴影是无法消除和改变的。
  “少奇。”
  周野喃喃，这个他认定的接班人，都还没有准备进行专门的培养看照，如今就是这般的天人相隔，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么的心态来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周野可以肯定的是，在自己调整好心态之前，江举馨等人，都会以尸体的形式，来为周少奇忏悔和哀悼。
  周野的视线，下意识的偏移，站在不远处面色苍白的花琳，正拿着泪眼朦胧的视线望着自己，这个时候，周野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花琳。
  因为，哪怕他身为柳半城，此刻他自己也是一个需要被安慰的人。
  周野只是走过去，把花琳抱在怀里，任由后者啜泣，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服。
  ……
  墓园。
  杰克穿着风衣，捧着花，走到一个墓碑前，将手里的花束放下。
  这个墓碑是新立的，它属于图元，墓上没有墓志铭，只有一个很简单的符号，这个符号代表了杰克和他以前进行任务交接才会展示给对方看的。
  “图元，我就是想过来告诉你一声，武元那个杂碎，我已经亲自了结。你当晚最后时刻替我尽忠的行为，很让我感动。大男人说这样的话，或许肉麻。”
  “但至少真情实意…”
  皎洁月亮下，杰克站在这里，对图元说了很多，图元是他收的第一个手下，也是最后一个，图元的离开让这个长久出入腥红的人感觉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不管腥红多么的了不起，但那些东西也只有图元这个有血有肉的人才能够带给杰克，而杰克对那些难得可贵的东西，非常的珍惜，甚至很想抓住。
  “图元，一路走好。”
  杰克伸手，轻轻的抚摸在墓碑上面，这是他身为主人能尽的最后的温柔。
  “要我说一句愿天堂吗？”忽然一个柔媚的声音从杰克身后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令杰克何等的熟悉，他连转身的动作都没有做出，就判断出了来人是柳西雅，同为腥红的成员，且她在腥红的地位，无法与杰克论断出高低。
  “别烦。”杰克有些不耐烦。
  “不就是死了一名手下，值得你付出这样的情感吗？”柳西雅纤细腰肢摇摆。
  “你不过只是一个冷血女人，又怎么可能懂得人情冷暖？”杰克转身离开。
  柳西雅跟了上去，狠狠道：“你这个人，把话给我说明白了，我哪里冷血了？我哪里不懂人情冷暖了？你就不能够拿出绅士风度来对待我这个漂亮女人？”
  “没心情。”杰克道。
  柳西雅冷哼一声，不爽杰克接连的态度，瞥嘴道：“如果不是上面有任务派给我，你又怎么可能在这样迷人的月色下看到我出现在你面前……”
  柳西雅的身材是很火爆的那种，脸蛋也是很妩媚的那种，换做平日，在任何的男子面前，收到的目光都是极具向往之感，哪里有男人像现在杰克这般冰冷。
  杰克本不是一个冰冷的人，只是现在心情不好，道：“上面给了你什么任务？”
  “没想到你也有关心我的时候。”柳西雅摆了摆手，道：“临时出了一点很棘手的事情，细节我也懒得说了，至于最终，就是让我们去杀几个讨厌的家伙。”
  “杀谁？”
  柳西雅掏出手机一顿操作，屏幕上出现了几张照片，递给杰克。
  杰克的目光一扫过去，就在界面上看到了陆鸣的照片被夹在其中。
  除了陆鸣还有其他四个人，分别是江举洪、江举馨、肖涂以及章楠楠。
  “这个家伙？”杰克饶有兴致的看向陆鸣的照片。
  柳西雅以为杰克再看江举馨的精致容颜，二话不说收起了手机，凑在杰克身前道：“就这五个家伙，全部抹杀，明天之内，上面要见到他们的尸体。”
  “明天么？”杰克皱眉。
  “你觉得很困难？”
  杰克没有给答复，说道：“要不然这样好了，你把他们的数据发我一份，我们分开行动，就算是来一场竞速，看谁速度快。老规矩，男的归我，女的归你。”
  根本就不等柳西雅点头答应，天空飘过一团黑云，遮住皎洁月光，当黑云散去月光倾洒，穿着黑色风衣的杰克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柳西雅茫然四顾。
  “真是讨厌，你怎么不考虑人数上的不公平，就这样擅自做主？万一你打不过那三个臭男人，假如我不在你身边，又该由谁出面来保护你呢？杰克！”
  柳西雅碎碎念，从墓园离开，最后还是悻悻的发了份数据给杰克。
  ……
  张徒没有离开。
  安流极待他不薄，黑鹰帮派对他来说，更是一个拥有感情的地方。
  黑鹰帮派的温暖也只有像张徒这样，在其中存在过的人才能够体会到。
  大灯亮起。
  照亮一个辽阔的大厂房。
  这里人山人海，每个人都身穿黑衣，面色沉重，尽显肃穆之感。
  他们都是黑鹰帮派的成员，不管是高层，还是帮派最基础的成员，都站在这里，而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统一的望向前方，这时，他们的呼吸都不敢太重。
  蹬蹬蹬。
  整个场地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阶梯上，皮鞋的声音，从下阶梯朝上阶梯传递，安流极穿着一双被擦得发亮的皮鞋，一步一步朝阶梯上面走去，身上披着一件大衣，老大气息十足。
  在一道道视线的注视下，安流极站在了临时搭建的高台中央，目光环视。
  在高台侧面，张徒站在那里，和安流极目光交汇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很简单的点了点头。安流极似是很明白张徒，旋即缓缓的收回了视线。
  “今天紧急召开全体黑鹰帮派成员参加的黑鹰会议，调动了所有人。”
  安流极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伴随着叙说，一点点变得明朗，道：“你们也都知道，这种程度的会议，对我们黑鹰帮派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种会议是从黑鹰帮派建立到现在，一共只召开过两次。”
  “第一次，是黑鹰帮派正式建立，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多的成员，第二次，是黑鹰帮派成为整个柳城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势力，是好事，而今天，是第三次。”
  “这一次…”
  “我不想隐瞒大家，黑鹰帮派在这次会议结束之后，将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灾难，我也不知道在这场灾难面前，大家是否可以相安无事。”
  “废话我也不想多说，这或许不止是我们最后一次这种程度的会议，这或许是我们黑鹰帮派任何程度会议的最后一次，这是大劫，想走的，我不会阻拦。”
  “而留下的，我也不敢保证此后能够带给你什么。”
  “其中利弊大家都能够权衡，能够掂量，给你们三十秒考虑，想一下自己的家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爱人，自己接下来的决定，是否可以对得起他们。”
  “这个决定，是否此生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