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奴隶

  噗嗤。
  噗嗤噗嗤。
  餐刀在艾克身上抽动的声音，非常密集的响彻。
  “这也是命。”陆鸣暗自叹息一声，丹尼尔被苏菲刺死，苏菲被艾克打死，艾克被刘易斯刺死，一环扣一环，陆鸣身为当事人，只觉得充满了荒诞意味。
  “别刺了，他已经没命了。”陆鸣出声提醒。
  刘易斯坐在血肉模糊的艾克身上，手里握住满是鲜血的餐刀，上下晃动的速度减缓了下来，他微微偏头，看着陆鸣，道：“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相救？”
  “至少那样，苏菲就不会死了。”刘易斯目光变得黯淡。
  “这很正常。”
  陆鸣很理所应当的道：“你刚才偷偷移步过来刺杀这个家伙，我同样没有出手。”
  刘易斯翻身坐在了旁边苏菲的尸体旁边，抱住剩余不完全的尸体，悲从中来。
  没想到这个令自己往昔感到烦恼的女人，如今却是会让自己感觉到如此痛心。
  这该死的感情。
  刘易斯眼角滴下泪水，牢牢抱住苏菲，喃喃自语，说着一些两人以前的共同记忆，说着一些值得令他难忘的场景，表达着自己的伤痛与怀念。
  “苏菲，原来一直以来，错的都是我……”
  看着悲伤过度的刘易斯，陆鸣摆了摆头，准备离开的时候，陆小蛮从窗户外面翻进来，叼着一只雪茄，瞥了瞥四下场景，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是的。”陆鸣一笑，道：“而且错过的不止一点半点。”
  “所以他们这是？”陆小蛮疑惑。
  “各种缘由很复杂，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好了。”陆鸣扬了扬手，道：“外面应该有上进帮的那些残余势力吧？不知道被你们抓捕了没有？”
  陆小蛮点头道：“弗兰克已经去了，被抓捕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对了。”陆鸣把手伸到陆小蛮眼前，微笑道：“把你的警徽借我一用。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很明显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让我当劫匪并不现实。”
  “毕竟现在真正的劫匪是上进帮。”陆鸣抬头望了陆小蛮一眼。
  陆鸣的意思，陆小蛮自然是明白，如果现在继续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并不会显得那么的妥当，甚至会让人感觉到愚笨。
  陆小蛮在身上摸了摸，旋即一笑，道：“我出门从不带警徽。”
  陆鸣微微一愕。
  “凯瑟琳应该带了。”陆小蛮道。
  陆鸣问：“凯瑟琳在哪里？”
  陆小蛮用下巴指了指窗户外，吐出烟卷，问道：“你拿着警徽是想去火车上耀武扬威一番吗？”
  陆鸣顺利从凯瑟琳那里接到警徽，警徽上面的照片，和真实的凯瑟琳容颜相比几乎没有差距，道：“耀武扬威就有点言过其实了。我只是想让广大乘坐火车的朋友们明白，现在这辆火车存在的所有危险都被我们诺威警局肃清。”
  “而我则代表了正义的诺威警局。”陆鸣咧嘴笑，他已经准备好了出示警徽的动作，而这个动作，恰好可以让警徽上面凯瑟琳的绝美容颜被遮掩。
  看着离开的陆鸣，陆小蛮摆了摆头，旋即目光落向了旁边悲伤的刘易斯。
  “大家好，我是诺威警局的警员，这辆火车上所有的危险源都被我们清除完毕，请大家放宽了心，接下来，这辆火车将会正常启动，请大家不要担心……”
  陆鸣从一节又一节车厢走过，以一种巧妙的角度，把凯瑟琳的警徽当成自己的使用，在他路径的地方，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本来是带着质疑的，但是后来，那些质疑的目光一点点的发生变化，相信了陆鸣所说的情况为真的。
  因为他们向窗外望去的时候，外面又很多警员都骑着马，而在每个警员旁边，都是一些被压着的上进帮成员，上进帮成员的长相，长久蕴养之下，已经很容易的让人联想到匪徒。
  听到自己身后轻微的欢呼声音，陆鸣唇角微微上扬，他无形之中就把别人的劳动果实给窃取了，这种感觉真的是很爽。
  陆鸣并没有刻意停留，不断朝前面的车厢走去，重复着自己早就备好的话。
  一直走到车厢尽头，陆鸣都还能够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欢呼悸动。
  他回身望了一眼，转身朝火车下走去的时候，一名警员站了过来，道：“请问副警长现在在哪里？我有要紧的事情要禀报。”
  陆鸣有些不悦，道：“不管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你都可以和我说！”
  那名警员微微抬眸，露出迟疑，旋即道：“在制服了上进帮的所有成员之后，我们在八号车厢发现了一些……你最好是自己过去看看，我去通知副警长。”
  看着那名警员离开时的背影，陆鸣忍不住嘟囔道：“什么东西搞得神神秘秘的，好歹我也是整个诺威警局和你们副警长第二亲近的人，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和我说的？难道这些东西和先前上进帮那个倒霉蛋想说的东西如出一辙？”
  倒霉蛋当然是指的丹尼尔。
  想到丹尼尔被苏菲用餐刀刺死的一幕，陆鸣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八号车厢……”
  陆鸣眼中升起好奇之色，疑惑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
  八号车厢。
  当陆鸣估摸着感到这里的时候，从他对面走过来的是陆小蛮，而在陆小蛮身旁是先前那名先陆鸣做个简单汇报的警员，现在他正在向陆小蛮禀报一些细节。
  我在诺威警局的地位真的是太低了……陆鸣在心里默默叹息。
  在八号车厢这里，已经围过来不少的警员，车厢门始终处于关闭状态。
  “小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吗？”陆小蛮问。
  陆鸣只得一头雾水的摇头。
  陆小蛮正欲说出真相，却又是抬手一挥，几名站在车厢门前的警员把车厢门一把拉开。全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此处，陆鸣更是聚精会神的盯着。
  光线透过车厢门的缝隙穿透进入车厢。
  伴随着车厢门的缝隙增大，透进车厢的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多。
  当车厢门开到最大，把车厢内部的景象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几乎这里所有的警员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陆鸣脸上的震惊可能是最轻微的。
  “奴隶？”
  看到那一张张漆黑疲倦的脸庞，以及那一对对充满着人类天性的眼睛，都让人心底击起了惊涛骇浪，他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勉强遮住身体的衣物。
  “这辆火车上面的货物都是德罗伦农场主的。”陆小蛮皱眉道：“除去客人乘坐的车厢，这里应该完完全全的算得上是货箱，而货箱里面装人……”
  “这些人也被当成了货物看待。”陆鸣自嘲一笑，道：“那什么德罗伦农场主是一名穷的只剩钱的家伙，但我们谁又能够知道，他的那些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很显然，德罗伦农场主的真实身份，并不干净。”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凯瑟琳脸上挂着祥和的笑容，宛若寒冬驱散阴冷的一轮冬日，站在车厢边缘，望着车厢里面一个身材瘦削到极点的小孩子，气息显得衰弱，感觉营养不良。
  这个小孩子感觉到凯瑟琳的靠近，只是一个劲的后退，并未选择回答凯瑟琳，他脸上的那种慌张也只是躲在母亲怀里的时候，才算是有所消散。
  凯瑟琳又望着小孩子的母亲，微笑道：“你好，你们为什么会坐在货箱？”
  伊娜身为长辈，脸上倒是没有更多的畏惧呈现出来，但是她的口齿并没有显得有多伶俐，反而说话的时候让人感觉到磕磕盼盼，道：“我们是被人安排的。”
  “被人安排？”陆鸣站过来，脱口道：“是德罗伦农场主？”
  伊娜略一犹豫，还是点头，德罗伦农场主这个名字的分量，对他们来说太大。
  “你们是从德卡州过来的？”
  凯瑟琳想了想，问道：“冒昧问一下，你们算是被卖给德罗伦农场主的奴隶？”
  伊娜点头，看了看身边的同类，道：“我们都是被贩卖给德罗伦农场主的，我们都非常的廉价，是整个德卡州最廉价的奴隶，加起来一共二十个金币。”
  “这该死的德罗伦。”陆鸣咒骂了几句，然后露出柔和的目光，道：“你们放心，这里都是我诺威警局的警员，你们运气很好，遇到我们就等于是得救了。”
  “你们也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贩卖到德罗伦的农场或者其他地方。”
  “这一刻开始，你们就自由了。”
  伊娜有些难以置信，自由，这只是她一直以来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词汇。
  就算她向为了自由而努力，为了自由而前进，那她也不敢将其摆上排面，她没有那个机会。从小到大，身上无形烙上的奴隶标签，从来就没有变过。
  一直以来渴望的自由……
  现在是真的自由了吗？
  以前她也有过误以为获得自由的时刻，但事后让她遭到了九死一生的处境。
  “是真的吗？”伊娜喃喃自语，目光怔然。
  “当然是真的。”陆鸣指了指站在旁边的陆小蛮，笑着道：“这位就是我们诺威警局的副警长，她的话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而我身为诺威警局最伟大的警员，我的话更是不容置疑，我告诉你，你自由了，你就肯定是自由了。”
  最伟大的警员……陆小蛮脸庞微微一抽，这个词汇用的很好，但是我不喜欢。
  车厢内所有的奴隶在望向陆鸣的时候，都露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自由……
  凯瑟琳微笑道：“他说得对，从此之后，你们都自由了。”
  看着车厢内的那些奴隶脸上露出的神情不再显得是那样的紧绷，甚至有些还露出了轻微的笑容，弗兰克抚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道：“副警长，需要我现在就把他们从车厢内接出来吗？德卡州到这里的路程可并不算近。”
  陆小蛮刚开张嘴巴，陆鸣道：“不用了，才刚刚打开车厢没多久，他们先前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想在就把他们从黑暗的车厢接到外面的大太阳下，他们会受不了了。我知道弗兰克警员是出于好心，但这并不现实。”
  “小鸣说的对。”陆小蛮道。
  陆鸣道：“这条铁轨可以通向我们诺威警局？”
  “不会。”凯瑟琳道：“如果沿着这条铁轨开下去，会路径一个站台，然后站台之后的终点站就是德罗伦农场主的地盘。”
  “这就很麻烦了。”
  陆鸣扶着下巴想了想，目光从凯瑟琳、弗兰克和陆小蛮身上扫过，道：“不知道几位有不有趣跟随我乘坐上这个火车，去往德罗伦的农场主大闹一番？”
  几人瞠目。
  德罗伦农场主岂是那么好惹的角色？
  陆鸣道：“现在已经可以初步确定这个德罗伦农场主的脾性是好是坏，如果再这样拖下去，最终也只会让我们诺威警局代表的正义势力消停下去。”
  陆小蛮等几人的视线都从陆鸣身上偏移开，不想再和这个疯子说话。
  陆鸣每当站在几人面前的时候，他们就会把视线偏转而开，不和陆鸣对视也不和陆鸣说话，陆鸣也很明显的感觉了他们的逃避，明白这个德罗伦的强大。
  循环往复了三次，最终陆鸣也只得打消自己的想法，道：“亲爱的副警长大人，货箱里面这些活生生的生命，你总不能够当做没看见吧？”
  “这是自然。”陆小蛮微笑道：“我会安置好他们，基本的自由我会保证。”
  “那就好。”
  陆鸣松了口气，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弗兰克身上，道：“弗兰克警员，你刚才在缉拿上进帮的时候没少费劲，你现在已经是这个火车上所有乘客心目中的英雄，那么麻烦你把火车上面那几具尸体给处理了，这样可以让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的更上一层楼，相信弗兰克警员不会拒绝这样给我们诺威警局添光的事物吧？”
  陆鸣说的弗兰克没有反驳的余地，最终弗兰克也只得点头离开。
  然后陆鸣望着旁边的凯瑟琳，微笑道：“不知道美丽的凯瑟琳小姐，能不能够赏脸晚上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