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操练身体

  是夜。
  严格控制诺威警局财政支出的情况下，陆小蛮给陆鸣办了一个很简单的欢迎仪式。一方面是庆祝还能够再见到陆鸣，另一方面则是欢迎陆鸣来到诺威警局。
  在这个接风洗尘的饭局上，陆鸣把自己的身份向一头雾水的弗兰克和凯瑟琳简单的阐述了一遍，后两者也了解到陆小蛮把陆鸣列为头号通缉犯的原因。
  听闻之后，两人都是叹息连连，原来如此，那自己先前在陆鸣面前的举止过分了。身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在头号通缉犯面前还显得那样的战战兢兢。
  丢脸丢大了。
  陆鸣在看出两人低头呈现的窘迫后，忍不住以此戏谑，不要忘了他“头号通缉犯”的身份……
  除此之外，陆鸣饭局上，还把戴安娜和露娜两姐妹，向他们正式介绍了一番。
  在听到说着戴安娜曾救过陆鸣的性命之时，陆小蛮心情一激动，差点做出后半辈子让你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之类的承诺，不过还好最终忍不住了，只是嘴里连连对戴安娜表示感谢，把所有赞美之词都给毫不吝啬的用上了。
  面对这些赞美，戴安娜傻傻一笑，端起酒杯就是一番豪饮。
  这次饭局，彼此在熟悉，充满了欢声笑语。
  偶尔爆发出的那种大笑声音，有种冲破苍穹的气势。
  自始至终，陆鸣这个接风洗尘的主角身份都没有丧失，各种玩笑，各种话头，各种趣味，等等一切，都是围绕着陆鸣发生，他自己对此更是一名煽动者。
  饭局临近结束的时候，陆鸣离开座位去上了个厕所。
  在回来的途中，他的视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早早以吃好为名义离开座位的露娜，现在她双手正环抱着双膝，把精巧小脸放在膝盖上面。
  从陆鸣的角度看过去，露娜此刻露出的背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露娜。”
  陆鸣招呼一声，朝露娜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鸣哥。”露娜微微偏头瞥了一眼陆鸣，喊着两人间约定好的称谓。
  露娜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波动，听不出喜怒，但却听得出浓浓的疲倦之意。
  “怎么了？”陆鸣在露娜身边坐下来。
  “没什么。”露娜缓缓摆头。
  陆鸣看得到露娜此刻显得无光的双瞳，咧嘴一笑，道：“想家了？”
  露娜没有看陆鸣，而是把目光抬起，望向星空，沉吟好半晌，方才点了点头，开口道：“在部族看到的天空，和这里看到的天空，完全不一样。”
  “有些不同，但我又说不出来。那种不同，不是表面的不同……”
  陆鸣摸了摸露娜的小脑袋，打断道：“露娜，你今年多少岁了？”
  “九岁。”
  陆鸣消化着这个与意料差距不是很大的年龄，道：“这九年来，你都没有离开过部族吧？”
  露娜点头。
  “听姐姐说过部族外面的事情吗？”陆鸣问。
  “听过。”露娜道：“在外面的所见所闻，都与姐姐描述的相差不大，但是与部族相比，我总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少了变化。”陆鸣站了起来，道：“部族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少的那些东西就是变化，这个变化既来自你自身，也来自外界。只有当你自身的变化和外界的变化达到某种契合的时候，可能你心里才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诡异。”
  说到最后，陆鸣竟差点忘了一个贴切的词汇，来伪装自己的高深莫测。
  露娜将信将疑的视线落在了陆鸣身上。
  陆鸣一笑，道：“你放心好了，露娜，你们姐妹俩都是跟着我离开部族的，以后，我肯定会带你们畅玩荒野，让你们打心底领略到荒野散发的无穷魅力。”
  “荒野，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任何你想到和想不到的东西，都可以在荒野之中得到实现。多的我不敢说，但至少，我可以在荒野中消除你心中的“诡异”。”
  张口就来，胡说八道，这是陆鸣的一个基础本领，哪怕他自己连荒野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也可以把荒野说的天花乱坠，让听者打心底对荒野产生向往之感。
  陆鸣接着大放厥词，毫不吝惜的对荒野进行一番吹捧，顺便夹杂一些自己以往在荒野之中干出过的英武事迹，这样可以让他的胡说八道显得更接地气。
  陆鸣的目光一直都死死的盯着露娜。
  在陆鸣的讲述下，当露娜的目光出现了一些松动的时候，陆鸣赶忙抓住机会，话锋急转直下，让自己在露娜心中的形象显得更加高大。
  他道：“空口无凭，露娜，我们拉个勾好了。”
  露娜撇了撇嘴，思考了一会儿，方才把陆鸣早已伸出的手指勾住。
  “以后带我驰骋荒野。”
  “以后带你驰骋荒野。”
  “教我使用左轮枪。”
  “教你使用左轮枪。”
  “……”
  ……
  陆鸣回到座位的时候，该醉的都醉了，不该醉的也是双腮通红，昏昏欲睡。
  当陆鸣的目光落在趴在桌子上的凯瑟琳的时候，陷入迟疑，好歹我也是一个合格的绅士，在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尽一下自己的绅士风度，救一救她们？
  “再来！”戴安娜猛地一下举起酒杯，大喝一声，始终昏睡模样。
  不得不说，陆鸣被吓了一跳，他刚才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不好的念头，但在这一声之下，他脑海之中闪过的那些念头，则是顺理成章的抛向了九霄云外。
  “绅士，就要有绅士风度。”陆鸣自语道：“对，没错。”
  说完，陆鸣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向外面走去，困了，准备睡觉了，一个人睡。
  就在陆鸣迈步准备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的脚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陆鸣回头，只见大胖子弗兰克烂醉如泥般躺在地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牵着陆鸣的脚，脸色桃红，口水肆意流淌，喃喃道：“鸡腿，我的鸡腿。”
  陆鸣没有听清楚弗兰克说了什么，但是在他视线的注视下，弗兰克一口咬在了他的小腿上。
  嘭。
  忍痛之下的陆鸣，一脚就把弗兰克给踹开了，弗兰克肥胖的身躯撞击在了墙壁上，浑身肥胖的肥肉，就好像山峦，就好像海浪，不断的浮动，也算壮阔。
  嘻嘻。
  恰巧看到这一幕的露娜，站在外面嘻嘻一笑。
  陆鸣偏头警告道：“露娜，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知道啦。”撂下一句，露娜就打着哈欠离开了。
  看着这个小姑娘离开的背影，陆鸣摆头叹息，旋即抚摸了一下自己小腿上的牙齿印，隐隐生疼，视线落在弗兰克身上的时候，脸上笑容显得格外森冷。
  ……
  翌日。
  弗兰克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逐渐的清晰起来。
  大清早的，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有种风吹淡淡凉的感觉。
  他低头看去，自己身上一圈圈的缠满了绳子，并且自己身上所有衣物都不见了，只余下一条小裤裤遮挡着关键部位。此刻，他正被捆绑在一根木桩上。
  肥胖的弗兰克几乎无法动弹。
  弗兰克面对这样的情况，一头雾水，但是他视线微微偏转，就看到了诺威警局的标识在风中摇曳。这里还在诺威警局，自己是被捆绑在诺威警局在。
  这是为什么？
  弗兰克头很疼，是真的疼，不是修饰词。
  他刚张口准备大声呼喊的时候，他却是发现，有声音从自己的喉咙发出来，但是声音传播到嘴巴这个部位的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全部消散。
  自己嘴巴被堵住了。
  我这是怎么了？
  意识浅薄……
  弗兰克心里默默叹息，此刻的他，大脑一片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得这般遭遇。
  “嗨，弗兰克，早上好。”陆鸣从不远处朝弗兰克招了招手，脸上笑容灿烂。
  唔唔唔。
  弗兰克说救救我，但嘴巴被堵住，所有声音都化为了简单的唔唔唔，不明所以。
  “这一大早的，弗兰克警官可真是勤奋啊。”陆鸣抬头望了望天空升起的骄阳，全然一副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模样，羡慕道：“操练身体，不论时间。”
  “救救我啊。”弗兰克心中大吼，谁他么的吃饱了没事做，操练身体？
  陆鸣打了个哈欠，站在阴凉处望着处在骄阳覆盖下的弗兰克，道：“弗兰克警官你加油，我先回去补个觉。我听说，没有什么困难是可以难倒人类的。”
  “诶。”戴安娜从房门出来，望着被捆绑在木桩上的弗兰克，打着哈欠，转动视线和旁边的陆鸣说了一句，道：“弗兰克这个在干什么？”
  “操练身体。”陆鸣脱口而出，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弗兰克本人。
  “操练身体？”戴安娜瞪了瞪眼珠子，随即打着哈欠，道：“这可真是清奇。”
  “这样的方法，在你们部族肯定是没有的吧？”陆鸣道：“不说是你们部族了，就连我这个纵横荒野的人，今天都是第一次见。穿着单薄把自己捆绑在木桩上也就算了，他还刻意要求我把他的嘴巴塞住，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说，只有把嘴巴塞住，在一些必要时刻发出唔唔唔的声音，才能够起到更好的操练效果。”
  “你说奇怪不奇怪？”陆鸣道。
  “奇怪。”戴安娜打着哈欠，睫毛被挤出的泪水打湿，转身走回房间，嘴里却是一个劲的喃喃道：“真是奇怪，太奇怪的，从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事情。”
  嘭。
  戴安娜关上了房门。
  听到陆鸣几秒前说的话，弗兰克哪怕再笨，也能够猜想得到，自己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十有八九是陆鸣从中搞的鬼，但是很可惜他拿不出证据。
  他努力回想，最终他也只能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喝了很多酒，然后醉了。
  然后睁开眼睛，就被某个杀千刀的绑在了这个木桩上面。
  沐浴骄阳，令人皮肤刺痛的骄阳……
  “我好想一直对你都是毕恭毕敬的吧？”弗兰克心道：“昨天我们才见第一次面，那些不该在人前暴露的坏习惯我也一直保留着，没招惹到你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个诺威警局优秀警员动手？”弗兰克想不明白。
  从弗兰克的嘴巴里，只能够传出一个音调，唔唔唔……
  “弗兰克警员，你操练方法很独特啊。”陆鸣戏谑一笑，道：“改天，或许我会抽空，亲自向你讨要一番，毕竟普天之下，你是我见过这样奇特的第一人。”
  “弗兰克，你在干嘛？”陆小蛮出现在陆鸣的视野中，她很疑惑。
  “操练身体。”陆鸣含笑代替弗兰克回答，道：“今天早上，我还在睡觉的时候，弗兰克就冲进我的房间把我叫起来，把他捆绑在那个木桩上，并且扒光他的衣服，把他嘴巴塞住，他要使用自己的独门方法进行操练。在他百般祈求之下，我起床满足了他的要求，但考虑到诺威警局的风气，我阻止了他一丝不挂的念头。”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弗兰克心头怒火燃烧，就算打死他，他也不可能选择这般作死的方法操练身体啊，况且这么多年了，副警长你什么时候看我运动过，你可千万不要被谗言欺骗，快来拯救我，让我脱离骄阳的肆虐吧。
  看到弗兰克唔唔唔，脸上青筋暴动，陆小蛮道：“弗兰克居然都能够有这般觉悟，以前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他减肥的事情，他总是不听。现在开始觉悟了。”
  “很不错。”陆小蛮竖起大拇指。
  “副警长，我不是不错，我是不愿意啊，我只是被逼迫的啊，我是被人所迫害的啊。”弗兰克在心里哀嚎，但表面传出来的声音也只是唔唔唔，很卖力。
  “表现的很好，继续加油，弗兰克。”陆小蛮最后撂下一句夸奖就离开了。
  弗兰克欲哭无泪。
  你难道看不出我表现的很痛苦吗？所有你听见的好，都只是我的痛苦哀嚎。
  “弗兰克警员，加油，我看好你哦。”陆鸣笑着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也离开了。
  放目望去，空无一人。
  头顶阳光洒下。
  吹过来的风带着热度。
  弗兰克很绝望。
  然后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