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护送

  一枪接一枪打在爱德华身上，每开一枪，陆鸣都会补充一句理由。
  在周围那一道道视线的注视下，爱德华身上变得鲜血横流，狼狈的模样，已经可以与此刻陆鸣的凄惨程度相提并论，只是爱德华少了陆鸣那种自发的精气神。
  鲜血从嘴巴溢出，双腿被一颗颗子弹打击，已经残废，双手也只剩下一只能动。
  “真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会迎来这样的结局……”爱德华自嘲一笑。
  时至此刻，他已经深深的明白，自己今日已经难以从陆鸣手中逃生。
  只是可惜了自己身为堂堂上进帮的头目，穷凶极恶之徒，生命中的最后时光，竟一点儿也与体面沾不上关系。
  “爱德华，你当初会做出那些人神共愤的事情，就应该会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陆鸣居高临下的看着爱德华，时不时瞥向自己手里的左轮，他在填充子弹。
  “没有我的存在，或许你还可以再多活一些时日，但很显然，那已经不可能。”
  陆鸣脸上挂着邪魅笑容，轻飘飘的声音落入爱德华的耳朵，让的后者生平第一次打心底产生了后悔的感觉，自己居然会惹上这样一位其貌不扬的小子。
  用其貌不扬将自己的过人之处掩盖的彻彻底底。
  是个强敌。
  爱德华微微摆头，他没有听陆鸣多说，把目光放在了地上临近自己的左轮。
  那或许不是可以救自己生的东西，但它只要可以救自己死，得到解脱。
  与其一直像现在这般，被陆鸣拿着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用枪击打在自己身上，倒不如自己来个痛快的了结，那样，至少可以自己赐予自己一点所谓的体面。
  自杀而亡。
  非折磨至死。
  爱德华唯一剩下可以移动的手臂，从地上伸过，五指弯曲，尽力的拖动自己在此刻显得笨重的身躯，朝地上自己那把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的左轮爬过去。
  那把左轮，是他现在心头所有的希望。
  努力，一厘米，两厘米，距离逐渐缩短。
  陆鸣将最后一颗子弹填补完毕，手掌从子弹轮上滑过，子弹轮快速转动几圈，然后他将其合上，目光落在面前近乎匍匐前进的爱德华身上。
  将唇角微微勾起，陆鸣道：“我记得，你好像是那什么所谓上进帮的头目吧？身为众多手下的成员，你却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倘若被你的手下看见，他们恐怕会选择另投靠明主的……”
  任陆鸣如何说，任陆鸣从何种层面说，爱德华都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的左轮枪，用那唯一剩下的手臂努力拖动身躯，向之不断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爱德华四根手指握下去就要触碰到左轮的时候，他唇角扬起了一抹微笑，松了口气，但是当他把那四根手指放下去，他摸到的不是左轮，而是陆鸣的鞋子。没错，在这个对爱德华来说非常重要的时刻，陆鸣站过来，踩在了左轮枪上。爱德华显得灼热的目光，在这时都好像全然被熄灭，手指更是缩回，狠狠抓向地板。
  爱德华心中阴影面积无限扩大。
  “想就此自杀吗？”
  陆鸣把脚下的左轮踢开，居高临下的道：“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太便宜了？”
  嘭。
  左轮枪从地面划动，旋转着击打在附近的墙壁上。
  弗兰克从地上将这把左轮枪捡起来，眼眸微眯了一下，有些感慨的道：“堂堂上进帮的头目，居然落得这样的境遇，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比起这个，更应该担心的是这个头号通缉犯。”凯瑟琳皱眉道：“连爱德华与他交锋下来，都只是落得这般地步，那我们又怎么将他带回诺威警局？”
  “这是个问题。”弗兰克看了凯瑟琳一眼，道：“但按照目前的情况进行分析，这个头号通缉犯会这般惨虐爱德华，全是站在当年黄石镇受难同胞以及逝去的老杰克的情面上。由此可见，这个头号通缉犯的定位，应该不是臭名昭著。”
  “他或许还能够保留下一些人性的部分。”弗兰克望着陆鸣的背影，补充道。
  露娜站在不远处，望着陆鸣这边发生的事情，有些不解的瞥了戴安娜一样，皱眉道：“姐姐，为什么他不直接一枪杀了那个什么爱德华？”
  “人心都是复杂的。”戴安娜摸了摸露娜的小脑袋，认真的道：“露娜，你现在的年纪，还不到接触那些的时候。我带你出去走走吧，这里血腥气味太重了。”
  “不去，外面太热。”露娜道。
  “好吧。”转过身去的戴安娜被露娜拽住，不得以退回来，叹了口气，道：“不过露娜，你得答应我，陆鸣这些行为，都是不值得学习的，明白吗？”
  “知道啦。”露娜道。
  爱德华趴在地上，身后的血泊被他划出摩擦痕迹，头也不抬，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对我的惩罚都还不能够让你感到满足吗？不能够给我一个痛快？”
  在爱德华的记忆中，他干出过对别人折磨至深的事情，那程度也远不止此。
  包括当年他对黄石镇的屠戮，给人的痛快则更是显得豪爽。
  “刚才我才说了，这样就结束你的生命，对你来说，太便宜了。”陆鸣笑道。
  “请问。”
  弗兰克从旁边走过来，压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强装镇定，忽略自己额头一个劲滑落的冷汗，望着陆鸣的背影，道：“我是诺威警局的警员，而地上这位弗兰克，更是我们诺威警局通缉已久的穷凶极恶之徒，赏金不菲，不知道阁下有不有兴趣把他交给我们诺威警局来处理？”
  刚听到弗兰克的目的，陆鸣本来是没有兴趣的，但是听到不菲的赏金，这对于现在身无分文无处可去的他来说，还是挺诱人的，再加上陆鸣转过身去，还看到了站在弗兰克旁边显得身材傲人，脸蛋迷人的金发凯瑟琳，更是让他念头落定。
  陆鸣一脸淡然，盯着凯瑟琳，道：“你也是诺威警局的人员？”
  凯瑟琳微眯了一下眼眸，面前这个头号通缉犯的危险程度不比爱德华低。
  问题虽然简单，但也不可以贸然回答，毕竟她和弗兰克站过来，就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万一交涉失败，影响最大的可是她和弗兰克的性命，需要谨慎。
  弗兰克和凯瑟琳有视线来往，这让凯瑟琳心头平缓了不少。
  “是。”凯瑟琳最终道。
  “很好。”陆鸣看似随意的扬了扬手，道：“那爱德华就交给你了，这是个体力活，像你这么貌美的金发美女，是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身强体壮的助手。”
  “就让我帮你把爱德华护送回警局吧。”
  听到这里，弗兰克和凯瑟琳都是微微一愣，原本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看能不能够把陆鸣带回诺威警局，心中准备了无数的方法和策略，可到头来，一个方法都没有用上。真要总结一下的话，今天这事成功，全靠凯瑟琳的美貌。
  弗兰克的凯瑟琳的眼中有着某种喜悦在缓缓跳动。
  陆鸣的声音慢慢响起，带着冷意，道：“当然了，如果最后让我发现，这个爱德华并不能够让你们支付让我满意的价格，你们是知道代价的……”
  “这个自然，我们诺威警局向来以信誉著称。”弗兰克说完，就感觉自己说漏嘴了，他们诺威警局，最不被外界认可的就是信誉问题，这是出了名的。
  凯瑟琳心头念头转动，正准备开口补充弗兰克的话，趴在地上的爱德华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声音逐渐增大，将凯瑟琳的思路打断，在安静的酒馆显得嘹亮。
  “小子，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们这些屁话了吧？”爱德华努力抬头，望了陆鸣一眼，道：“我爱德华凶名远扬，通缉我的人也有不少，但是就凭他们诺威警局，可还没有通缉我的资格。就算他们能够拿出赏金，那也是微乎其微。”
  陆鸣一脚踩在了爱德华的脑袋上，看着旁边好看的凯瑟琳，道：“爱德华，我知道你现在活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你也不用这样诋毁这位美丽小姐所在的警局。就算诺威警局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不堪，那我也愿意相信，有这位美丽小姐的存在，诺威警局也会拿出丰厚的通缉奖金来回报我，毕竟你可是被活捉的。”
  陆鸣顿了顿，微笑道：“还不知道这位美丽小姐的姓名呢？”
  凯瑟琳本身就长得极为漂亮，平时围着她转的男人更是不少，本来以为这个头号通缉犯会和其他普通男人有所差异，没想到却是如出一辙，本性使然。
  不过，她还是保持了敏锐的思维，一字一句都经过斟酌，道：“叫我凯瑟琳就好了。”
  哪怕看穿了陆鸣的本性，弗兰克也是保持微笑，低头瞥了爱德华一眼，你说的不错，但很可惜，现在这个头号通缉犯已经被我们警花给迷住听不进去劝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出发吧！”陆鸣道。
  凯瑟琳和弗兰克目中光泽变幻，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头号通缉犯和他们预先估计的模样相比，还是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本来以为需要经过一番冒死尝试，才能够把这个头号通缉犯带回诺威警局，可现在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甚至这种轻松的程度让他们忍不住怀疑自己此刻是不是在做梦，太不具有真实性了。
  “好。”凯瑟琳皱眉道。
  弗兰克笑道：“好的。”
  趴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爱德华，在听到陆鸣这般迫切之时，眼珠子都是瞪了瞪。
  爱德华强调道：“小家伙，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的一颗头颅拿去其他警局，你最后所得到的赏金，都比诺威警局得到的高。去了诺威警局，你会后悔。”
  “别吵，现在不需要你说话。”陆鸣道：“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你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小老鼠，所有的一切都得由我说了算，这你是知道的。你也不用那求死这样低端的办法来威胁我，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杀了你。”
  “当然，如果拿到你的赏金之后，对方要求我杀你，我不会有半点犹豫。”
  陆鸣一笑，道：“听明白了，你说的再多，那也只是白费口舌。”
  “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把他搬回诺威警局就靠你了。”陆鸣望了望站在旁边身材显得肥胖的弗兰克，道：“我负责护送你们安全回到诺威警局。”
  “……”弗兰克微微一愣，旋即微笑称是，虽然自己可能会受到很多的委屈，但至少，自己也是为了把这个头号通缉犯骗进诺威警局而出了力的。
  爱德华被弗兰克扛在了肩上，身上流出的鲜血把弗兰克身上的衣服染红。
  或许这就是爱德华能够胜任上进帮头目的原因吧，流了这么多的血，挨了这么多的枪子，都还能够保持旺盛的生命力，不说旺盛，至少没有显出任何羸弱。
  “我们走吧。”陆鸣微笑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微微一笑，下意识的闪避开陆鸣伸过来即将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陆鸣手掌从空中滑过，缩回来挠了挠头，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
  “陆鸣，你这就走了吗？”看到陆鸣和金发美女朝正义酒馆外面走去，戴安娜带着露娜站过来，望着陆鸣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陆鸣顿步，转过身来，望着戴安娜，笑着道：“先前你说你有兴趣留在这个正义酒馆工作，我先前也和老杰克提了一下此事，老杰克本来都同意了，只是，你也看到了，老杰克的命运并没有得到老天爷的公平对待。”
  “你想留在正义酒馆，应该还是可以。”最后陆鸣补充一句。
  戴安娜对于正义酒馆的美食有些沉醉，但是相比起来，她当然更加向往的是跟着陆鸣去荒野的冒险之旅，看着微笑的陆鸣，有些话却是卡在了喉咙中。
  露娜贝齿轻咬红唇，旋即道：“但是你之前不是说会带着我们去领略荒野的魅力吗？”
  我有说过吗？
  陆鸣皱眉一想，脑海一片空白，然后面带笑意的道：“当然，这话一直作数。”
  “如果你们想跟我去到荒野冒险，我不会拒绝，如果你们愿意留在正义酒馆感受美食的魔力，我也不会不同意，两者，不管你们怎么抉择，我都没意见。”
  说话之间，陆鸣很明显的看到了戴安娜和露娜两姐妹眼眸之中绽放的光泽变得更加的明亮，于是嘴角扬起更高的弧度，道：“别愣着了，跟我走吧。”
  戴安娜和露娜对望一眼，旋即迈步跟了上去，嘀咕道：“别摆出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我们会跟着你走，只是单纯的想要去感受荒野的真正魅力。”
  陆鸣微笑着转过身去，朝正义酒馆外面走去，过程中瞥了凯瑟琳一眼。
  站在正义酒馆门口的时候，凯瑟琳望着走在自己身前两步的头号通缉犯，目中若有所思，你叫陆鸣，我好像是明白你为什么会被当成头号通缉犯来看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