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诅咒
台下高阶修行者发出的惊呼响在他的耳边。
他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惊呼。
因为就在刚才风暴之中,距离最近的他确实是感受到了被天地元气冲击后这个少女身上经脉破裂的迹象。
经脉是真元运转的通道,一旦破裂修行者身上真元就会全部紊乱。修行者也许能藏住其他伤痕,却唯独藏不住经脉所受的伤。
然而此时他面前的少女身上真元的运转是稳定的。
那这代表……她的经脉至少现在不存在太大问题。
但他之前在风暴时感受到的那股破裂之感也不可能作假。而这意味着……她的经脉的确破裂过。
姬嘉树凝视着面前自己也正难以置信地端详着手臂上经脉的少女。
破裂过,却还能如此完好的站在这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两种可能都是对的。
这个名唤嬴抱月的少女,经脉的确破裂过。
破裂过但又恢复了。
这个推论不难推测,但就是让人难以置信。因只因嬴抱月的破境时间并不算长,能让人产生她的经脉没有破裂的错觉,意味着这个少女之前已经破裂的经脉,在断裂之后就迅速地恢复了。
以修行界的常识而言,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基本上没几个修行者会拥有这样的体质。
从没人见过。
台下所有高阶修行者为这从未见过的事情愕然,树下的赵光却睁大眼睛。
因为他曾经,看过一次这样的画面。
他曾经见过一个浑身经脉都断裂的少年,一个以修行界常识而言根本不可能恢复的少年,是怎样靠自己身体的力量愈合全身的经脉重新站起来的。
虽然这两人受的伤不能同日而语,但赵光心中却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年幼时见过的那一幕。
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直到他长大后搞了情报,才知道那个体质是多么可怕。要知道哪怕诸如大司命少司命那样的人神神子,据说当年在战场上经脉受伤也不能这么快恢复。
可他的那个兄长……
就在这时姬嘉树的声音打断了赵光的思绪。
“你的经脉……”姬嘉树定定注视着嬴抱月的手腕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嬴抱月抬起头笑了笑道,“你的感觉没错,最开始的确是破裂了。”
“那……”即便事先猜到结果姬嘉树还是顿时瞪大了眼睛。
“但之后它又自己愈合了。”嬴抱月答道。
看着面前少年那难掩震惊的目光,嬴抱月微微吸了口气。
说实话在之前破境的那一瞬间,她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的身体能做到这样的事。
这已经不能用境界提升来解释,毕竟就算是上辈子她的全盛时期,她也不记得她的经脉受损能这么快恢复。
她以前……的确没这能力啊……
比起境界这都更像是体质了,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前秦公主的身体天赋异禀?但事实上嬴抱月本尊的身体在修行上没有丝毫天赋。
她本人都想不明白,毋论其他旁观的修行者。
但和上辈子相比,她在修行上的确又有一点非常不同。
“怎么回事?经脉在瞬间愈合?这怎么可能啊?”
“难道是因为她是个水法者?我记得水法者的治愈能力的确比其他修行者要强。”
“水法者愈合强,是因为水生万物,当年青龙神在八兽神中主疗愈……但愈合力再强,老子也没见过有哪个水法者愈合能力这么强的,人又不是兽神……”
“况且青龙神不是已经消失了么?我记得那些水法者的治愈能力都减弱了,这丫头怎么还变强了?”
“这都是什么怪事?”
人们议论纷纷。
“水法者么?”听着台下年纪较长的一些考官和修行者的议论,嬴抱月怔怔看向自己的手心。
她这辈子最大的改变,就是成为了一个水法者。
她以前的确听说过,论战斗力火法者和雷法者的确最强,但论恢复能力,偏水系的水法者和风法者更强。
尤其是受青龙神庇佑的水法者。
现在想来昨夜破境的李稷的恢复速度也确实非常骇人。
水法者都是这样的么?
嬴抱月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毕竟……虽然她上辈子后几年的记忆都比较模糊,但她隐约记得她曾经在等阶二位阶之战上会过当年的青龙神子,如今的东吴国师东方仪。
虽然那人挺难打的,但她记得她是赢了的。
她不记得东方仪有这样的恢复速度。当然也可能是她记错了。
上辈子她后两年的记忆委实是非常不靠谱,真是有可能遭人篡改了都说不准。
她可是穿来的,知道人的记忆也是可以操纵的。
这个世界科学也不科学,但总而言之……
“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
姬嘉树看着面前少女舒了一口气。
嬴抱月点点头,随后看向他笑了笑,“谢谢你等我。”
在对战台上愿意等对手破境的修行者可是不多。
“我现在是等阶六的修行者了,”嬴抱月拔起她之前插在地上的断水剑,“也总算能和你公平对战了。”
如果她还是等阶七,他们之间都根本没法打。
公平吗?
姬嘉树看着她摇了摇头,“现在这样还不够。”
“不够?”嬴抱月闻言一怔,却只见面前的少年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左手背到了身后。
台下的修行者惊呼,嬴抱月瞳孔一缩。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对于修行者而言,尤其是参加对战的修行者而言,这个动作有着不同的意义。
这意味着这个修行者在对战中绝对不会使用这只手。
用剑虽然可以单手,但关键的剑招,真元的流动,越是高阶的对战,就越需要两只手。
在高阶修行者的对战中,这可不是单单封印一只手那么简单,这意味着这个修行者至少封印了他一半的能力。
“嘉树!”高台下传来姬墨难掩愤怒的声音,“你在做些什么?我说过不允许你放水,你胆敢放水为父会自行出手惩戒这女人!”
“我不是在放水,”然而之前面对姬墨一直难掩恐惧的少年此时眼中却没有丝毫恐惧。
“我是在帮我自己,”注视着台下的父亲,姬嘉树神情十分平静,“如果不这么做,我的剑就会犹豫。”
因为向自己等阶低的修行者下手而犹豫。
“父亲,您应该很清楚,我这样更容易输不是吗?”
高阶对战,点滴犹豫足以致命。
姬墨的眼睛黑沉沉地注视着高台上人生第一次反驳他的小儿子,“谁允许你……”
“父亲,不要再让我的剑蒙尘了。”
少年注视着台下的男人,说出话让周围鸦雀无声,更多的人是被这个年仅十五岁少年眼中的坚定而震住。
“在是您的儿子的同时,我是修行者。”
“我是雷法剑剑主,姬嘉树。”
少年清澈的宣言在山林中回荡。
“剑客宁死不受辱,这是小时候您和我说过的话。”
不等姬墨的训斥声出口,姬嘉树静静举起剑,朝向的,是自己的臂膀。
“如果您不允许,一定要我恃强凌弱,我也只能砍掉这只手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