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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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与热，一齐产生。
它们，为蜷缩在街边墙角的小女孩，带去了最后一丝温暖。
来往的，衣着光鲜和厚实的路人们，正专注于眼前充满节日氛围的多彩世界。
他们没能够看到：
墙边小女孩的眼中，那被寒风吹得摇摆的微弱火光内，是她对生存的最后留恋和对幸福的朴实幻想。
他人，即世界。
世界，并非童话。
正因分属不同世界，正因为不愿踏入或者被侵入世界，所以难以相互理解和体谅。
风吹过。
当这具瘦弱女孩已经冻僵的尸体，在墙角被迟来的好心人发现时，时间已经抵达了次日凌晨。
负责在这个圣日一般的庆典收拾残局的，是一名年轻的警员。
正直而又充满了干劲的他，特意回去拿来了自己的毛毯，为小女孩披裹上。
他轻易地背负起了如同熟睡中的她。
他询问了一些路人，并没有谁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
没有身份，没有信息，他唯一拥有的，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想法：
至少，能在圣日的今天，为她找到家人。
然而，有些事，注定是徒劳的。
如果拥有可靠的家人，这名小女孩又怎么会饿死在街边？
警员并不愚蠢，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
这个城市已经比外界优异得太多。
他诞生于这里，这里孕育了他
因此，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是他应当守护的对象。
哪怕在夜晚行走，有可能会面对那些传说中的怪物，可他依旧还是这么做了。
凌晨之后的钟声，敲响了第三次。
街道的光辉已经逐渐黯淡。
黑色的背景中，被手提灯照亮的灰白色雪花，正逐渐变得密集。
寒冷，随着风，一波波袭来。
可视的范围，也已渐渐缩小。
这名警员，已经询问了附近所有能够询问到的对象。
但结果仍旧是和先前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无奈，警员只好将女孩背负到了附近的神殿，仍旧敞开的礼拜堂中。
在与熟悉的，流露出困乏神态的守门人打了招呼后，他到达了神殿内部。
祭司和修女，或许都已经熟睡。
礼拜堂中，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活人存在。
见状，他小心地将女孩以倚靠的方式，放在了第一排的长凳上。
然后，他用手中的提灯为引，点燃了神殿内部的蜡烛。
昏黄的光辉，带着温暖的色调，照亮了女孩的侧颜。
他看到，女孩因瘦弱导致颧骨突出，肤色异常，完全称不上美丽。
如同一具骷髅，披着并不适合她的人皮。
但是，她的面容上却带着一种看起来充满幸福的笑容。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究竟她的这一生，是否能够称得上幸福？
警员不知道。
“或许，名为神祗的存在，能够清楚？”
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着这名并不深信的神祗，学着摆了个祈祷的姿势。
这时，原本关上的厚重的大门，忽然被一阵狂风直接吹开。
由于风力太过于猛烈，以致于他尚未盖上玻璃罩的提灯和蜡烛上上的灯火，几乎同时一并熄灭。
在黑暗中摸索着火引信的时候，他忽然发现：
一束异常的强光正从上方的缝隙内，打到了女孩的身体上。
然后，女孩的眼皮瞬间跳动了一下！
下一刻，一双闪烁着璀璨金色光辉的双瞳，正紧盯着他。
“这里……是哪个位面？”
女孩仿佛在试音一般，用间隔，稚嫩而沙哑的声音，向他询问道。
警员并不知道“位面”这一概念。
他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了，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眼前，就犹如诡异的梦境，充满着不真实的感觉。
特别是，他不久前还曾亲自确认了女孩的死亡。
“不知道么？算了。第一阶段简要测试结束，系统面板无法使用……”
这是女孩的说出的第二段话语。
她说话的情绪中，似乎带着一种“不满意”的感觉。
他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女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揉了揉眼睛。
在他的视野中：
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单手摸着自己的另一只手的手腕，似乎在感知和倾听。
“特意挑选到这种躯体是认真的么？这不都已经完全失去生机了？只有灵魂得以残留……”
“算了，既然这样，就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测试可行性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奈。
而在听到这句话语的瞬间，警员就已失去了意识。
待到他醒来，时间已经变成了白天。
他躺在礼拜堂的地上，快速扶地爬起，警惕地注视了一圈空荡荡的礼拜堂，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经过再三确认，礼拜堂内除了他以外，没有谁见到或者是记得昨天晚上曾出现过一个女孩。
连那位最后见到的熟悉的守门人，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
话都说到这份上，由不得他不信。
唯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礼拜堂的门口，有一堆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呈三角形堆放的盐晶。
“是遗漏的净化仪式的道具？”
警员饶了绕后脑勺，将这件事搁下。
按目前的天色推测时间，他必须要尽快赶到警局，交接和处理新的任务。
至于那女孩也好，那些荒谬的事情也好，这一切应该都只是他在礼拜堂偷懒睡着导致的一场噩梦。
“这样最好。”他忽然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昨天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代表了平安的夜晚。”
没有一名居民，会在墙角孤零零地饿死。
世界和这座城市，依旧是充满光明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离开了礼拜堂。
可是，他似乎还留存着最后一丝疑惑。
在途径一条街道时，他还是拦住并询问了路过的，那名梦中曾询问过的一个脸熟的居民。
问的，自然是关于女孩的事情。
得到的答案，是居民的满头雾水和否定。
这，将他最后的顾虑打消。
他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的，关于其中一位从未更替过的“圣者”所诞生的故事。
同时，也是《虚空》组织在初始缔造框架的阶段，曾进行过的一例关于潜伏和失败的错误范例。
在这场事件中，留下的唯一“成品”，是一名孱弱，没有什么特殊天赋，失去了大多数记忆的灵魂虚体。
同时，也是后来的圣者之一，那只彩虹龙背后虚体女子的真正身份。
时间，改变了许多。
那名警员，早已经死亡。
而他曾经的一个愿望，不论通过何种方式，都已经实现。
现在，时隔无数年月，这位没有多少记忆，没有姓名的管理者，在阵营分立的瞬间，意外地产生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犹豫。
他人，即世界。
但是总有一些人，即使晚到了一点，即使更换了身份，终究是连死者都会感到温暖的存在。
在火柴最后的光辉中，她看见了很多。
可惜，她活着的最后时刻，没有真正感受到温暖。
不过，她得到了救赎。
最令她心安，最令她温暖的，是死后以灵魂视角看到的，那名帮她的尸体裹上毯子，背负着她冰冷尸体来回奔走的警员！
以及，在她虚体掌控真正的法则，灵魂法则的视野中，拥有着和那名警员完全相同灵魂色彩的——王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