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下定决心

  凌南依的思想里没有男子十几岁生子的概念。
  听了凡儿的话,她才恍然有觉。
  看着成御与萧瑾略微相似的眉眼,她不自觉的想,他真的是萧瑾的儿子?
  那个喜欢搂着自己说话的男人,已经和别的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还一同生下这么大的孩子?
  凌南依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在发颤,成御轻轻喊了一声,“王妃姐姐?”
  凌南依被这个陡然的想法吓到了,一时没回过神。
  风影连忙摆手,“王妃,王爷年少时虽张扬,但是从未胡来,哪里会有成御公子这么大的儿子”。
  凡儿瞥过眼,满脸不相信,“好,那你说,他到底是王爷的什么人?”
  无双她们也十分气恼,皆虎视眈眈的瞪着风影。
  “他……他是……”风影咽咽口水,突然有些语塞。
  成御的身份特别,王爷只交代他将人送给王妃,并未明示可以将成御公子的身份告诉王妃。
  这会面对她们的胡乱猜测,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凡儿急的跺脚,“你倒是快点说啊!”
  风影缩缩脖子,向凌南依拱手,“王妃恕罪,此事属下要禀过王爷才能告诉您”。
  这番迟疑和推脱,简直是在笃定她们的猜测。
  凌南依的脸色又有些发白。
  见状,成御于心不忍,捏了捏她的手心,“王妃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哥哥?”
  “什么哥哥?”凌南依茫然的摇摇头。
  她被凡儿的说法震惊了。
  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凝聚心神去回忆成御的话。
  风影试图制止,“成御公子,王爷说过你不可……”
  “没什么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我愿意告诉王妃姐姐,风影哥哥你不必担心”,成御打断他。
  风影无法,只得闭了口。
  只听成御继续说,“王妃姐姐,你们都误会了,楚王不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哥哥”。
  闻言,紧绷的身子霎时放松,凌南依如获大赦。
  她恍然大悟道,“哦,对,我想起来了,你在无极山说过自己有一个哥哥”。
  那个哥哥教会他守住秘密!
  “对,楚王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哥哥”,成御点头,抿唇一笑又道,“那天你不是问我姓什么吗?”
  凌南依的记忆越发清晰,“是,可是你没告诉我”。
  成御再笑了笑,“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姓萧”。
  “萧?”
  凌南依深吸一口气。
  没错,成御说他是萧瑾的弟弟,萧瑾姓萧,他自然也该姓萧。
  可是她记得先楚王只有萧瑾一个孩子,“你是王爷的什么弟弟?”
  除了亲弟弟,还有堂弟,表弟。
  凌南依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局限在老楚王一脉。
  果然,如她所料。
  “先帝是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是他的六皇子”。
  成御的声音突然变的很低沉,脸上的神采也不见,只余淡淡的忧伤。
  这股忧伤又不是重,更多的似乎是懵懂。
  凌南依牵着成御的手倏然一紧,眼中也多了一丝疼惜。
  她是知道这位六皇子的。
  这是一个永远只能用皇子称呼的帝王亲子。
  尽管他成年了,也有妻妾,甚至孩子,可是他到死始终只有一个六皇子的名分。
  他是先帝的幺子。
  据说模样生的和先帝小时候很像,加上年幼,自小就格外得先帝疼爱。
  因舐犊情深,不舍他离开身边,先帝在世时,一直将他留在盛京陪伴,直到他突然病危,也未对这位六皇子封爵割地。
  可是先帝尽管对他诸多疼爱,却并未给他什么实权。
  他只是个闲散皇子,日子过的舒适清闲,对朝廷影响也不大。
  那时候甚至不能引起其他夺嫡王爷的重视,朝廷上下也都只将这位六皇子当做先帝晚年父子之情的寄托。
  至于朝政,没有任何牵扯。
  他只是一位皇子,一个父亲是帝王的儿子,与皇位和夺嫡派系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无实权,对其他人构不成威胁,仅仅只得先帝父爱的皇子,恰恰死在最好的年华。
  先帝去世的前半个月,六皇子府半夜起火。
  就是那场火,在静谧的夜晚,悄悄将六皇子府烧成一堆废墟。
  包括六皇子府中的一百多号主仆,一同在那场大火中失去生命。
  六皇子是先帝晚年得子,比萧瑾这个孙子的岁数大不了多少,大火发生时,他才十九岁。
  因年岁不大,府中只有一位六皇子妃和两名妾氏。
  子嗣更单薄,唯有六皇子妃所出一子,当时不过三四岁,既无名号也不怎么出府。
  他的名字记录在宗册中。
  除了亲近的皇族,恐怕稍远一点的旁支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别站在这里了,跟姐姐进去吧”,凌南依微微蹲下身子,语调格外的温柔。
  她接下了照顾成御的任务,将他的居所选在清月阁。
  清净雅致,假山浅溪颇多,景致偏原生态的院落,如同无极山一样。
  最重要一点,这里还与归宜苑相邻。
  因那日的误会,大家自觉没理,成御住下后,上下对他尤其亲和。
  凌南依更是宠着他。
  楚王府中最精细的吃喝连萧瑾都排在后面,先紧着成御用。
  几日下来,成御对凌南依越发依赖,除了晚间,白日里就腻在归宜苑。
  而明玉阁也越发忙碌,日夜不分,谋客不分白天黑夜的进出。
  凌南依知道,萧瑾出大事了。
  可是他的事,他不对她说,她是没有办法得知。
  然而,有些事还是瞒不过她的。
  自从他久留明玉阁,不再出府后,玉兰公主送了一双鞋,两吃吃食,三封书信进入楚王府。
  那些东西全由临肃亲自接下,郑重的送进了明玉阁。
  加上成御住下后,萧瑾抽空去看了他两次,每次都是选在无月的夜间去的清月阁。
  凌南依便做出了决定。
  “王妃姐姐,你快来看,我这次的字写的怎么样?”
  成御在无极山长大,整日除了挑水便是诵经念佛,没机会进入私塾习文识字,来了楚王府后,凌南依除了调制吃喝,还请了先生教授他读书。
  能来楚王府的先生都是名师,架子也大,一般只愿意在归宜苑的外间教一上午。
  午时便留下一副字帖,让成御下午练字。
  凌南依虽不博学,字也写的不好,但是见识多,看过不少大家书法,点评成御这个练了几天的字还是可以的。
  成御正是学习的好年纪,为了让他安静的读书练字,凌南依将归宜苑最好的离间收拾好,留给他学习。
  除了不准丫头们进去打扰成御,连她自己都很少待在里间。
  在成御练字时,她就在带着小豆黄在院子玩耍。
  “又练完一副字帖了,我这就过来”,凌南依放下小豆黄,边说边往里屋走。
  一手好书法是需要长年累月的功力,成御才练了几天,自然应是没有大的区别。
  可是凌南依进屋看过后,却大吃一惊。
  成御尽管年纪小,身上还有孩子气,可是到底在无极山那种清修的地方长大,自小又没有同龄的玩伴,和别的孩子比起来,性格还算是安静的。
  一个人的性格往往最能体现在他的字上面,成御虽是才练字,可是在先生的指导下,落笔极稳,哪怕力道不够,不够流畅,还算是工整。
  今日的字大大不同。
  分明是连着几天练过的字,昨日才得了先生的夸奖,今日竟然笔墨疏散,每个字歪歪扭扭,如同初次握笔。
  连他最擅长的横都写的弯弯曲曲,不再平整利落。
  凌南依疑惑不已,却还是安耐着性子,轻声问他,“怎么回事?怎么一日不如一日了?”
  成御睁大黑溜溜的眼睛,面不改色回,“我也不知道”。
  “可是昨日明明就已经写的很好了”,凌南依想不明白,满脸的忧愁。
  拿出昨日的字帖,和今日的铺在一起,成御低头细细看了许久后,指着几处说道,“王妃姐姐,我知道原因了”。
  “什么原因?”凌南依顺着他的手指,凑上前细看。
  “先生教我书法,大多都是说到要点,便让我回来自己练习,前几日我一直找不到感觉,昨日王妃姐姐看不过去,亲自握着我的笔指点了几个字,后来整幅字帖我便写的很顺畅,而今日王妃姐姐以为我学会了昨日的技巧,没有贴身指点,只让我自己练习,自然就不如昨日了”。
  凌南依听了一愣一愣的,她挑眉,“练字还有这个讲究?”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成御裂嘴笑了笑,又道,“所以我字写的不好是我的原因,而写的好可都全是王妃姐姐的功劳”。
  听了这话,凌南依突然觉得成御今日有些不同。
  她眯起眼,故作正色的打量他,“成御,你才还俗几日,就学会油腔滑调了?”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王妃姐姐怎么就不信我?”
  成御仰着头,一脸的认真。
  凌南依便有些无奈。
  轻叹一声,她从窗棂的海棠花上揪下一片花瓣拿在手里把玩,一边托腮,一边苦恼的看着成御的字帖,“若是如此,那你离了我岂不就练不好字了”。
  成御抓过凌南依的衣袖,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啊,所以成御希望王妃姐姐受些累,以后能一直陪着成御读书写字”。
  这话说得很平淡,成御似乎是有感而发。
  可是凌南依却愣住了。
  花瓣霎时从指尖掉落,她震惊的看着成御,难道这个孩子看了她的信?
  不对!
  凌南依摸摸怀里,这封信是她在成御方才练字的时候写好的,一直藏在她衣服里,都还没交给无双,成御如何能看到。
  可是看着成御那双清透的眼睛,凌南依却又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她苦笑一声,轻柔的摸了摸他的头,“读书练字可不能指望别人,靠的是你自己”。
  成御有些急了,“可是我想依靠王妃姐姐!”
  低头看一眼紧紧抓着衣袖的小手,凌南依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突然压下来,变的异常沉重。
  半响,她才轻叹,“成御,我也想陪着你长大,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眼中泛起晶莹的水花,成御死死咬住唇。
  凌南依摇摇头,“你还太小,你不会懂的”。
  “我知道”,成御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看一眼明玉阁的方向,“我不知道帮瑾哥哥说什么,如果他做的事真的伤了你的心,你也可以等一等,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好好孝敬你,绝不让你难过”。
  闻言,凌南依的心口更加堵的慌。
  成御自小失去亲人,独自在无极山长大,她不过对他好些日子,他就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他依赖她,如同依赖自己的亲姐姐。
  可她是个自私的人。
  比起成御对她的在意,她做不到为了成御改变自己的想法。
  凌南依眨眨眼,努力缓解眼中的生涩,才展颜笑了笑,“成御,姐姐谢谢你”。
  成御的手抓的更紧,面上尽是祈求,“姐姐,难道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如果你坚持那样做,会有很多人伤心的”。
  也许王妃姐姐不相信,可是他知道瑾哥哥一定会很难过。
  “也许吧……”凌南依也望了一眼明玉阁的方向,凄然一笑,“不过那只是短暂的。”
  尚未发生的事,无人知晓。
  成御只得沉默不语。
  “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我不那样做,我将一辈子不开心”,凌南依抬手抚上成御的手背,对上他湿润的眼眸,轻声问,“比起短暂的难过,你是选择放任它,还是让我一生抑郁不结?”
  这个问题太沉重了。
  成御呆呆看着凌南依,犹豫了许久。
  外面的树和画上一样,一动不动,生怕惊扰屋里的人,凌南依一声不吭,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最终,成御颤抖着双唇放开了她的衣袖。
  傍晚时分,那封信送了出去。
  无双来到俞府时,正好赶上俞华回府,当时,他的新婚夫人正在门下迎接。
  他没过多关注无双,只瞥了一眼,便若无其事递过自己的披风,与自己的新婚夫人一同走进府里。
  入夜不久,正是该在自己院子里看医书的俞芳突然出现在了他哥哥的书房外。
  她掐着点来的。
  此时正是俞华沐浴的时辰。
  他的书房本是严格把守,对他的新婚夫人都有禁令。
  可是对他唯一的亲妹妹却没有过多苛刻。
  俞芳与他一母同胞,自小感情深厚,他院子里的护卫早已习惯她自由出入他的院落。
  甚至是书房。
  “小姐,少爷正在沐浴”,见到来人,廊下的护卫立刻拱手道。
  俞芳如往常一样,微微一笑,“这么不巧,我方才在看医书,里面有一处典故不懂,正想请哥哥讲解一二呢”。
  护卫们低头不语。
  俞芳再道,“算了,我进去等他吧”。
  这种事发生多了,护卫们不觉有他,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无人阻拦。
  俞芳堂而皇之的进入俞华的书房。
  作为盛京城的府尹大人,尤其是勤勉尽职的俞华,当有事在府衙处理不完时,他会带回府里继续做。
  府衙里的公文堆积成山,不可能一一都由府尹大人经手。
  故而,有一些文书下放时,下头人不看字迹,只看文书的纸张和印章。
  纸张都是特制的,统一的黄麻纸,莲花印底。
  做工讲究,尤其上面的莲花印底勾勒流畅,外头就算有一样厚度的黄麻纸,也不无法制出同样的莲花印底。
  再加上俞大人的印章,便无人能伪造府尹公文。
  正是清楚这点,凌南依才早早搭上俞芳,为了就是拿到真正的府尹公文。
  府尹里的人都是要休息的,晚间留守不多,还不如俞府防守严格。
  俞华的印章颇为重要,他都是随身携带。
  晚间归府,他便带回俞府,放在自己的书房中。
  谁也想不到一向只爱医术,从不过问俞大人府衙事务的小姐会有盯上俞大人印章的一日。
  俞华喜欢清静,除了廊外安排护卫值守,屋里一般都不会留人。
  当俞芳进入后,几乎整个书房都成了她随心所欲之地。
  不过,她始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拿了三张空白的公文,盖上特批文牒的大印后,她几乎是颤抖着将印章放回黑色的紫檀木盒子里。
  按照俞芳的估计,哥哥在沐浴上从不怕耽误时间,最是仔细不过。
  在他回来之前,她便能带着文书离开他的书房。
  可是……
  “芳芳,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大印刚刚落入盒子里,哥哥的声音就从外面廊下传了过来。
  ------题外话------
  对不起,各位,前段时间我练车去了。
  考试场地要撤,我被迫在8月底前必须考完所有的试,每天四点起床,练完车再和上班无缝对接,没有一点空闲时间,更没有心思写文,实在不能更新。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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