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君执笔绘吾昙/04
/古风中长篇,与正文主线无干/
04.
一“当我渐渐沦陷的时候,你却在一点点抽身。”
一“你给我的爱啊,就像孩子放的烟花,嗖嗖一下天空换了换颜色,然后各自归家。”
一“我是真的倾尽所有去爱过你。到头来还不是我的一腔孤勇换了你和她的幸福。”
颀长的墨色身影步步趋近,迤逦温雅之气中又捎着点未醒的慵懒。少年眉眼精致,长而微微卷翘的睫轻挑,帘下深蓝色眸瞳溢满了缱绻温柔,眉眼弯弯带着一些俏皮的笑意,一路席卷到唇畔。而那蓝瞳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女孩的身影。
“挽挽。”
无挽的眼睫在那一刻狠狠一颤,复却毫不犹豫的闭上眼,两行清澈的泪水控制不住的顺流而下,音色决绝:“我是花界公主,而你不过一个花神,也敢直呼我名讳!今日我心情好,便放你一马,离开这。”
来人的脚步轻轻一顿,唇边还是噙着那抹与世无争不愠不恼的笑意,可却忽而之间多了几分冷漠腾升凌空:“花帝命我来探望你的病情。毕竟师徒一场。”
他来看她,只是因为,花帝命令他的吗……
无挽的泪水更加汹涌,划过脸颊泛出月白色光芒的折影。一里外的某株昙花开始腐烂在身下泥土中,埋去了缓慢的永远。一片两片飞至花灵河,无人望,婆娑烟波中,四海游走。满地尽是昙香,有小花童踏过花瓣,余香袅袅,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悲伤。
那枯萎了的昙花是虫科的蜉死后幻化而来。
蜉,水虫也,状似蚕蛾,朝生暮死。
朝生。
暮死。
“用不着。”
无挽淡色的眸底在米米阳光的照耀下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漠,似有星光熠然闪烁其华般绝美。风微微掠过,长发飘飘微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她不会告诉司泽,梦过春来梦过秋去还将他梦着。
司泽如星的眼眸忽闪,眸底洇染开一份道不明的深意:“娆儿也病了。”
“与我何干。”
司泽温柔的扬起一个笑面,星眸璨烂,前几世铺天盖地的指责渐渐都浮到了记忆的最表层,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瞳孔骤然紧缩,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冷的彻骨:“与你无干,与我有关。我和娆儿要成亲了。”
无挽不置可否,声色微冷:“恭喜。我不及凌娆花神美貌,自然配不上你。”
“我从不在乎表象的美。”
“所以,你来我这儿装腔作势吗?”
“无挽,那五千年,你应该忘记了。我从没爱过你,一切都是你在幻想。”
“可你生生杀了我,六次”
司泽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空了,微叹一声不再回应,拂袖而去。
榻上的少女却早已泣不成声。
明明、明明许诺过,再也不想被感情操控,但终究、终究还是一场空。
记忆从未如此鲜明,又如此模糊。
心像冻在冰窖里,铺天盖地的寒意。
她昏迷之前有芍药的香气在。
凌娆,是芍药花神。
无挽灿若星辰的眸子却黯淡了光芒下去,长睫殇然扑闪着她心境垂垂暮老而氤氲的无力感,似想从地狱里挣脱出一般强烈。姣好的面容眺望着方才枯萎的花,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哪曾想此刻他却不在身旁:“庭前芍药…妖无格。”
这六世以来,她每一世的死亡都由他亲手葬送——
花界皇室的心不在身上。
这个秘密她和他讲了六世。
整整六世。
满打满算整整六次被孟婆打的血肉模糊再回来。
可回来却发现,他身边已经站了另一个女孩。
何为美人?
肤如凝脂,手如葇荑。
可否具体?
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可否再具体?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可否举一例?
凌娆。
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温柔款款,都深刻的铭进她的夜空,点亮她的暗淡。她与他深情对望,说是白首到老,永不分离。
但后来他走了。
她的星轨六次差点断掉。
她只能想象他和凌娆的以后,自己爱到血肉模糊。
原来,这始终是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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