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学君执笔

  赵安裳只觉温热涌上双眸,泪水登时濡湿了眼眶:“夜天寒……”
  夜天寒听过很多人念自己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人念的像小丫头这般贴心抓耳。
  他微微一愣神,眼睛半阖着,在阳光打散的余晖之下,睫毛的扇动格外明显而诱惑:“我的小丫头,真蠢。”
  赵安裳微红了脸颊,说话也变得局促起来:“你真促狭的紧!我…我才不要理你呢!”
  他半掀眼帘,声色慵懒干净,倒是一本正经的逗着她:“不理我,是有意中人了?”
  “才没有!”赵安裳娇嗔的瞪了眼夜天寒,攥着右耳垂下的一缕发丝反复搓捻,心里慌乱。
  当年她看言情,作者总是写胸口有一只小鹿乱踹。她从前不以为然,可如今却不得不信了—她居然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夜天寒不紧不慢的抬起美目瞥了眼赵安裳攥发丝的玉手,唇边勾起一抹玩味不明的轻笑:“好,你说没有,就没有,都依你。我的小祖宗啊,真是败给你了。”
  他的语气放的很慢,如水泽之上的薄雾,如晨起窗外的柔光,如这个季节最值得研读的时光——尽管似风带走流年的温度,却能够残留他们彼此之间的温柔。
  赵安裳初品爱情,哪里经得起夜天寒这样一番的调侃,脸色自然更红几分:“本就没有,你还说的这般牵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夜天寒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让人不由想起一句诗: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是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微顿,又道:“只因着我的心思全在你身上,便有了。”
  他的桃花眼含着对她的在意和珍重,丝丝缕缕竟是情意绵绵:“所以,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天拂晓的时候,赵安裳并没有醒。
  雾霭由浓转淡,晨光温和,时光美好。
  “醒醒了,小祖宗。”夜天寒颇为无奈的用一只手支着下巴,双眼盛着宠溺望着她。
  赵安裳似是不满被人打扰了美梦,张牙舞爪的嘟囔着什么,奶气得很。
  夜天寒好看的眉微微挑起,带着点耐心,似乎并不急于把她吵醒:“你若不起,那我抱你走。”语毕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绸缎制成的朝服,如斯温柔。
  赵安裳倏忽停了手头上的动作,一脸戒备的坐了起来:“你乘人之危!”
  见小丫头起来,他的心情也不由的舒畅几分,口气自是放的轻了又轻:“那也只乘你一个人的危。”
  赵安裳瞧见身旁有口井,便兴致勃勃提了小桶使着,轻轻将水拍打在自己的面颊。
  “喂,夜天寒,你以前有很多女人吧,不然怎么这么会讲土味情话啊?”
  夜天寒皱了皱眉,带着点不悦:“我娶她们,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另外土味情话是什么?”
  赵安裳一噎:“就是情话的意思了。”
  “我从前自然是不会的,连说都羞于启齿。可自从遇见了你,似乎这些话都说的格外顺口。”他冲着小丫头笑,一字一句格外温柔认真。
  赵安裳老脸一红,心里寻思着自己再和夜天寒讲话怕要一直吃瘪,便主动提议:“什么时候回府啊?”
  夜天寒拉起赵安裳的手,勾唇轻笑:“现在。夜天生的仙障,向来做不过我。如今也过了好些时辰了,应该失效了。”
  赵安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便任由夜天寒拉着她出了仙障-
  “茶茗,夫人派你去监视,如何了?”王翠小心翼翼的拉着茶茗客套,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
  茶茗苦着一张脸,眼角染上了湿意:“奴婢对不住夫人的救命之恩,这次的事,怕是做毁了”
  王翠的心也是跟着一紧,忙追问道:“毁了?夫人的安排听起来简直万无一失!怎么可能毁了!”
  茶茗以为王翠是在质问她,心里头更是慌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诉:“嬷嬷救救茶茗吧!茶茗没进野林,是在野林外头守着的,哪里晓得早晨醒来的时候仙障已经消失了,进去一瞧,已然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半点影子!”
  王翠听了心中止不住的慌张,脚步漂浮摇摇晃晃,整个人似丢了魂一般:“夫人已经为此做了最好的安排了,讨的就是一个双双毙命可连夫人最好的安排都未伤及他们分毫啊这赵安裳,是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这么多回免于毙命?”
  茶茗倒是不在乎这些,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生死之上:“嬷嬷,夫人什么时候来问结果啊?奴婢要怎么答才好啊!”
  王翠冷冷撇了一眼茶茗,拂袖而去:“你自个儿如实禀报就可。夫人于你有救命之恩,你是她最忠诚的棋子,她断然不会弃你。时辰不早了,我去看看那些姑娘做的活计如何,你好自为之吧。”-
  慕容忧那头得了消息,心中怒火难平,当下就去了春华宫。而春华宫那儿也是出奇的热闹,意欣皇贵妃带着沈妃和颜嫔翩然而至。
  慕容忧自是一愣,以往的春华宫素来安静,今日倒是例外的很。
  “给诸位娘娘请安。”
  按照宫里的规矩,若是人多,请安时只要最高的那人说了免礼即可全部起身,其余人等不用一一回应。
  眼下所有的目光,自然都在意欣皇贵妃身上。
  意欣皇贵妃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宠妃了,虽说三十几的年纪要大不大要小不小,可偏偏就能勾了陛下的心,像极了那武氏。她的获宠,单从封号、位分、例银就可体现,更别提敬事房的簿子。
  而众目所致的她,却一脸的从容骄傲,未有什么贤良淑德的面孔:“哟,这是哪位啊?怎的出入长春宫这般方便?”
  慕容忧低着头噙着笑,一嘴的谄媚味儿:“民女镇南大将军之妻,慕容忧。”
  意欣皇贵妃蜻蜓点水般的皱了皱眉,复不露痕迹的舒展开来,一脸春风:“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那慕容家的次女啊。怎的,不回答本宫的问题?是瞧不起本宫?”
  后半句的话锋一转,几乎令在场所有人高高揪起了心。
  慕容忧颤颤福身,轻声道:“宜妃娘娘素来喜爱茶道,前些日子娘娘听她宫中婢子碎嘴,晓得了民女也喜欢,便下了帖子请民女一道品茶。”
  意欣皇贵妃冷哼一声,轻蔑之极:“原道是这样啊那本宫便也不为难你了。只是将军夫人到底是没什么规矩的,请安时就用诸位娘娘打发,而不一一报名。”
  众人刚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现在已经很明显了,意欣皇贵妃是摆明了要和慕容忧对着干呢!
  这慕容忧真是蠢,敢与皇贵妃娘娘针尖对麦芒的起冲突,当真不要前途。
  只有沈妃和颜嫔心中有数,意欣皇贵妃要不是得知了野林一事,也不会如此动怒。
  慕容忧只得卑躬屈膝:“民女给意欣皇贵妃娘娘,宜妃娘娘,沈妃娘娘,颜嫔娘娘请安。”
  这回总没问题了吧?她已福身了这么久,身子都乏了,也懒得再和皇贵妃计较,索性按照她的来,兴许还能早些起身。
  哪晓得意欣皇贵妃根本不买她的账,气定神闲的将眼神儿往宜妃处飘了飘:“宜妃娘娘的疆王殿下,英气逼人,倒是厉害啊。”
  宜妃虽说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可也不敢与皇贵妃硬碰硬,只得尴尬的俯首:“姐姐说笑了,哪里的话。众皇子都是陛下的子嗣,哪个不是英气逼人的?”
  意欣皇贵妃将手中的茶盏滑落了下去,唇角捎上讥讽:“这茶杯还真是烫。宜妃既然喜欢茶,为何要待本宫来了再斟?”
  语毕微顿,瞥了眼宜妃身旁的侍女:“你过来,给本宫收拾一下。另外,宜妃,你可别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顺口,谁跟你是姐妹?”
  那婢子一愣。她可是头等大宫女啊,怎么能随意就听了使唤做这种事情?这皇贵妃,未免欺人太甚!
  宜妃是个懂得明哲保身的主儿,淡淡道:“去吧。是嫔妾冒犯了,嫔妾不该擅自称娘娘为姐姐的。”
  那婢子纵然千百个不甘心,可也只能匍匐在地上捡拾碎片。
  意欣皇贵妃冷傲的看着宜妃,全然不管地上福身的慕容忧:“这婢子方才还犹豫了片刻,不知宜妃会不会教导下人?若不会,本宫来也可。”
  未等宜妃回应,她已用高跟的旗鞋狠狠踩了下去,那婢子痛苦的闷哼一声,玉手被茶盏的碎片扎出鲜血,触目惊心。
  慕容忧见的多了血腥心中自然无感,可若她不表示一些什么,皇贵妃必然会挑她的刺,于是故作吃惊的样子,一脸惶恐。
  意欣皇贵妃这才看向慕容忧,开口的语气不带一点温度:“你最好安分。这次的事情,必然会有个代价。如若还有下次,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慕容忧喏喏:“民女不知道娘娘在讲什么。”
  意欣皇贵妃微微眯起眼眸,重复着慕容忧的喃语:“不知道?那你所要付出的的代价,就现在开始偿还给寒儿吧!”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