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独龙仙贡:六爷
我一口啤酒就喷了出来，差点没呛死，回过神才想起来钱包里已经没钱了，本想给他看看钱，然后告诉他我三天挣了6000块，谁曾想会出现这种状况，有点装比不成的感觉，尴尬的一把将钱包抢了回来，同时骂道：“我特么疯了看上你这坨烂肉！”
“那你什么意思？”胖子抢走我的啤酒，恢复懒散道：“一上来就扔钱包，我每次点小姐都是这么干的。”
“你以为我是你呢？”我翻了他一眼，然后把前几天跑灵车的事情和他一说，没想到胖子来了兴趣，咋呼道：“真的假的？别是和我这儿吹牛比呢吧？”
“骗你有意思吗？我脸上的伤就是猫挠的，看不出来啊？”
“那你来找我啥意思？”
“老疤脸受伤了，没法跑，他不去，我就得自己去，总要找个帮手吧，想了半天，也就你合适。”
胖子嗤笑一声，点了根烟看向我：“就说你小子人缘不行吧，除了我，估计这事儿也没人敢帮你，行！正好我这没事儿，胖爷就跟你走一趟，钱我就不要了，都给咱老爷子看病。”
“少得瑟，钱你该拿拿，我还至于占你这点便宜。”
胖子就苦笑：“你又不知道我啥人，钱给我，不到一晚我就能造光了，这是病，没法弄，就当我心意了，你要不同意，我就不去了。”
我见他说的认真，也了解他什么脾气，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胖子就来找我，两人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直奔老疤脸家。
到他家的时候，老疤脸正在吃饭，招呼我们坐下之后，就问我：“你想好了？五万块的活儿真的不容易干的。”
我点头，心说既然都来了，当然是决心要干的，旁边胖子就笑：“爷们，就别整没用的了，来都来了，还说那些干啥？”
老疤脸看了胖子一眼，回头问我：“你找来的帮手？”
我再次点头，胖子被无视，就有点不是滋味，瞪眼道：“咋？还看不上胖爷我？”
老疤脸就摆手，放下筷子，点上一根烟，骂道：“你小子少跟我瞪眼，这不是看上看不上的问题，我们这行要真说起来是很危险的，你要真想干，没人拦着你，但是你自己想清楚了。”
“嘿嘿，爷们，少吓唬人啊，胖爷我吃过见过，再危险的事情也干过不少，不就是看着尸体嘛，毛毛雨啦。”
胖子说完我就发现老疤脸虽然在笑，但眼神却冷的吓人，赶紧叫他别扯淡了，又对老疤脸道：“叔儿你放心吧，这家伙虽然贫，但绝对靠谱，我也不是瞎找人。”
“我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唉，算了，既然你们要去，就去好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这是地址和电话，先去昆明，我那老兄弟在那边，之后是什么活儿你们听他说，如果觉得跑不了就回来，没必要执着一单活儿，多跑几单，也能挣不少。”
他说完回头继续吃饭，我站起身，突然就感觉他是不是点知道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心事重重，难道说，这单活儿就这么危险吗？
不过胖子不吃这套，他和老疤脸不熟，回去的路上就说：“这老家伙故弄玄虚，就是看着咱们挣钱他眼馋。”
我说算了吧，人家跑了十几年了，还在乎你那五万块，不过想想确实觉得老疤脸和平常有些不同，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干，也没那么多心思去琢磨那些。
当天下午，我们就搭了火车赶往昆明，一路无话，到站下车，刚出了站口，猛丁就看到一个小伙子正举着个大木牌在等，上面写着：“路人，看这里！”旁边还贴着一张我的照片。
胖子一看就笑了，说：“没想到一来就遇到个极品，老头也没说还有接站的啊？”
我臊得够呛，心说我怎么知道，赶紧走过去。
那小伙子一见我，顿时咧嘴一笑，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张来，叫我小来就成，八爷来电话说了情况，六爷让我来接你们。”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见我们没动，愣了一下，我就指着那牌子道：“能不能别举的像个少年先锋队似的，太张扬，不好意思和你一起走。”
“那咋整？”小来挠了挠头，有些迷糊。
胖子就笑：“好办。”说完一把抢过来，把我的照片扯下来，随手将木牌一扔，回头对我俩一摊手：“齐活儿，走着。”
我就笑了，一挑大拇哥，在小来呆愣的目光中，大步朝前走去。
不过他很快追了上来，叽叽喳喳的介绍着他们六爷，我听完之后，才知道，和我们这种接散单的压棺人不同，在昆明这一带，六爷几乎已经将跑灵车这个行业，弄成了一个正规的团队了，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心想老疤脸不想让我来，难不成是怕我太优秀，被人家挖走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自己先羞了一个。
一路说着聊着，不知不觉车子就停在一个饭店前，小来就领着我们往里走，找到了一个雅间，回头对我道：
“六爷就在里面。”
我点头，推门往里一走，一眼就看到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白发老头正在屋子里抽烟，看到我们进来，随手将烟头按灭，站了起来。
小来叫了一声：“六爷。”态度一下恭敬了起来，我马上就意识到，这个人应该就是老疤脸口中的那个老兄弟了，只不过没想到他和老疤脸的状态反差会如此之大，看上去像企业家多过拉尸的，和老疤脸的落魄完全不成对比。
六爷和蔼的笑了笑，随即招呼我们入座道：“先吃饭吧，吃着说。”
小来顺从的坐了下来，我和胖子对视一眼，六爷就道：“别拘束，情况我都听老八说了，呵呵呵……你小子就是他一直念叨的陆仁吧，还真让他给忽悠进这行了，不错，够精神。”
我没想到老疤脸竟然和他说过我，腼腆的笑了笑，坐了下来，胖子不在乎，脱了外套就开吃。
我则看向六爷，直入主题道：“六爷，您说的那个活儿……”
“我也正想和你说，别紧张，叫六叔就成。”他随手给我倒了杯酒，我才发现，他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心中一惊，却没敢说什么，就听他继续道：
“我这儿确实有一单活儿挺麻烦，不光费时间，而且可能还挺危险，我这边又抽不出时间弄，所以你要接，我先给你道个谢。”
我忙说不用，应该是我们道谢才对，六爷就笑，我见他如此，也不想继续客套了，直接问：
“从哪拉到哪？”
六爷就摇了摇头，抿了口酒：“没有拉一说，是要从山里把尸体背回来，所以才说很麻烦。”
之后他给我讲了一下事情的原委，听完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麻烦，究竟是有多麻烦。
首先主家的地点就很偏僻，是在位于云南省西北部的怒江僳僳族自治州与贡山独龙族怒族自治县境内的独龙河谷地带深处。
这是我国人口较少的少数民族之一的独龙族居住的地址。
光是进入河谷，就颇费波折，更别说还要转入山林，在那种险恶的地势中，伴随的危险也会增大。
再一个就是天气的问题，听六爷说，独龙河谷每年的11月间，是几乎与外界失联的，十几米厚的积雪会阻隔在谷外，进出几乎不可能，只有到来年7月份冰雪消融的时候，才是河谷最热闹的季节。
但5月到8月又为雨季，道路情况不好，山路通常会更加危险，偏偏我们又必须在这个时候进山拉尸，因为一旦过了雨季，这个活儿就作废了。
我听的纳闷，反问：“要是按照这种说法，其实秋季进入是情况最好的时节，为什么非要纠结在雨季呢？”
六爷就摇头：“具体情况不知道，但主家是这么要求的，我们没办法。
按照那主家的意思，这一趟活儿是必须在雨季之内进入的，过了就作废，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我想应该是因为路途太过艰难危险，他们自己不愿意进入，所以才找到了我们这行人。
压棺人必须徒步进入深山，在相应的地点找到那个尸体，然后运回来，当然，也不会让我们自己胡乱找，他们会安排向导跟随，领着我们到达尸体的地点。”
胖子听的直呲牙，此时插嘴道：“爷们，有点不对吧？如果他们知道地点，就说明人死的时候是有旁人跟着的，然后回去之后又告诉了其他人，不然就算认为人死在了山里又怎么可能知道详细的死亡地点？
那如果是这样，当时人死的时候，那个旁人为什么不直接把尸体弄出去，偏偏要来这么一次二进宫？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一个人无法运送，又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总之没有成功，你们要是去的话，可以问问主家原委。”
胖子摇头问：“六爷，说句难听的，既然如此麻烦危险的，这活儿干嘛不推了？”
“呵呵呵……你这小胖子估计是刚接触这行吧。”六爷淡淡一笑，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给胖子解释道：
“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有求必应，挣得就是这种辛苦钱，如果只是因为危险就不干了，那招牌岂不就砸了？一般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弄不来或者不想弄，就算要推，也都推给同行业的人，但是这一次的活儿，推不出去，没人愿意干，所以只能我们自己弄了。”
六爷说完目光灼灼的看向我，胖子也看了过来，似乎在等待我的决定。
我想了想，觉得要不是为了挣钱，估计打死我都不会辛苦这一趟，不过现在没办法就是了。
而且有些事情说起来看似不可能，但是真干下来的时候，往往又会觉得其实没那么复杂。
独龙族的人不愿意上山，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太危险，很可能有什么当地人的规矩，比如敬畏山神什么的……所以六爷所说，也只不过是他自己的猜测，真实情况未必就是如此，只不过这一趟会非常辛苦，确是可以肯定的了。
想到这儿，我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一口抽干了杯里的酒，往桌子上一放，抬头道：“六爷，这活儿，我们接了！”
说完就看到六爷一笑，眼睛一下就眯了起来，看了我半天，最后点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老八说的是对的啊……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儿，既然如此，你们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给你们安排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