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刚出了电梯的苏糯好巧不巧撞上了才回公司的孟亦苒。
被众人拥簇的女人身段窈窕，褐红色波浪卷性感迷人，即使架着墨镜，苏糯也能感受到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高高在上，像在睥睨着蝼蚁。
苏糯卸了浓妆，染黑了头发，保安一时之间没认出她是谁，动作粗暴的将她推搡到一边，“别挡路！”
保安力气很大，苏糯踉跄后退几步，眼见要摔倒时，一双手从后扶住。
“没事吧？”
男子嗓音柔和，富有磁性。抓在她肩上的手修长有力，好看得很。
苏糯晃晃神，一把挣开，低着头小跑着出了公司。
他站在原地未动，眸光深邃望着她远去。
“云清？电梯到了。”
“嗯。”赵云清清冷一应，长腿阔步进入电梯。
经纪人在他耳边絮叨：“说起来刚才那姑娘有些像苏糯啊。”
赵云清眉心一皱：“苏糯？”
经纪人：“你不记得了？就是前段时间为情自杀那个小演员，沈氏集团抱养来的千金小姐，要我说那个沈家公子也挺狠心的，好说也是青梅竹马……”
见赵云清一直沉默，经纪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完全消失。
*
乌曼妮动作很快，下午的时候就让人把电脑送到了原家。
这款游戏电脑本是X家最新款，价格卖到五位数，外表线条流畅，造型优美雅观，白银相间的色泽颇有质感。最重要的是轻薄，很少有游戏本会做的这么轻薄好看，还给配送了同颜色的耳机。
把房门关好，苏糯启动电脑，登录了游戏官网。
乌曼妮：[内测码：SDHYD197。]
[知道了。]回了微信，苏糯扫了眼屏幕，这款游戏内存很大，一时半会儿下不好，点击下载之后，苏糯便没再管它了，坐在床上看着学习资料。
她现在大二，表演系的课业相对来说有些繁重，请假的这段时间已经落下了很多课程，苏糯准备下周拍完宣传片就重回学校。
一个多小时后，游戏下载解压完毕，苏糯点击了开始。
《九天》讲述九天裂变后，魔种降临人世，为了抵挡魔种，各门派纷纷出山保护江湖和百姓的故事。
苏糯看了下游戏介绍，它的宣传语是[江湖由你创造]，后面还跟了一堆游戏亮点，什么自由攻击模式，自由任务模式，无限地图，等等。这让只玩过消消乐的苏糯看的头大。
一段华美的开场动画后，到了选职业页面。
《九天》现在只出了六个职业：霓裳，暗花，云中仙，尧歌，暗花和人徒，由于宣传片女主角是霓裳，苏糯毫不犹豫选了第一个。
霓裳定位是奶妈，武器为两条细长的白.粉色飘带。不得不说这款游戏做的的确精致，人物的衣服纹理细腻，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动作表情更是活灵活现。
苏糯不会捏脸，选了一张系统自定义脸颊，把昵称改为糯米糖后进入了游戏。
[系统提示：角色出生点随机，若停留在魔种地域请尽快逃离。]
屏幕金光闪过，一身新手装的苏糯随机降生在一片冰原中，右上角显示——冰山雪崖。
[系统提示：该地区温度较低，请玩家尽快取暖，避免冻死。]
苏糯皱眉，生涩操控着鼠标四处游走。
随着时间流逝，游戏角色行走速度逐渐缓慢，双手环胸，时不时哆嗦两下，看着快见底的血条，苏糯有些无措，现在要怎么搞？
就在她茫然之际，数道剑光涌来，伴随着“啊”的声惨叫，角色倒地，屏幕黑了。
[系统提示：你已被测试员01击杀。]
……？
恍惚间，不知从哪里钻出几个人将尸体苏糯团团围住，开始在附近频道打字……
[他竟用菊花]：卧槽，这**是个人啊，老大你造孽。
[九亿少女梦]：妹子你有点倒霉，竟然出生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鸟不拉屎]：你有病啊，骂我干嘛？
[九亿少女梦]：？
苏糯一脸懵：“……”这些人谁啊？
[测试员01想要复活你，是否接受？]
点了是之后，苏糯重新站了起来。
她移动鼠标看了过去，那个ID为[测试员01]的玩家玩的是云中仙，青衣飘飘，长冠黑发，手拿一把长琴，在这冰天雪地中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苏糯好几年没摸过电脑了，打字的速度非常慢：[谢谢。]
[测试员01]：嗯。
话可真够少的。
苏糯抿抿唇，看着瑟瑟发抖的角色和持续掉血的血条，准备找个洞穴躲一下。
突然间，面前的测试员01从包裹里掏出一件装备丢在地上，说：穿上。
[糯米糖]：？
[测试员01]：防寒的，再不穿马上就要冻死了。
[糯米糖]：谢谢。
苏糯拾起那件兔儿绒大衣装备上，角总算停止抖动，耳边响起阵阵琴声，淡绿色光晕在周边闪烁，测试员01正给她治疗，她不好意思的又说了声谢谢。
[他竟用菊花]：刚开始玩儿？
[糯米糖]：嗯，这游戏好难，我想做任务升级，可是不知道怎么做。
[九亿少女梦]：这游戏没有主线任务，任务NPC都不固定，随机分布的。你出生点刚巧在冰山雪崖，这地方不适合居住，所以除了小怪没有一个人。
[糯米糖]：那这个地图出现的意义是什么？
[测试员01]：好看。
[糯米糖]：……
[鸟不拉屎]：我们刚好也要做任务升级，妹子要不要加个好友组个队？
苏糯本来不熟悉网络游戏，让人带着熟悉一下是最好不过的，就是不知道那个测试员01介不介意。
[糯米糖]：我和你们一起不太好吧？
[他竟用菊花]：没事儿，老大误杀你了，必须以身赎罪，你说是不，老大？
[糯米糖]：……
[测试员01]：奖金不想要了？
[他竟用菊花]：您当我放屁。
任务过程中，苏糯渐渐了解了这款网游。《九天》摆脱了传统网游的条条框框，每个不同的玩家可以触发不同的任务和故事结局，相对的任务NPC也非常真实，每个NPC有不同的性格喜好，善恶好坏，甚至他们有权利拒绝给你任务奖励。
跟着测试员01他们打了一个多小时，苏糯逐渐领悟到了这个游戏的玩法并且找到了几分乐趣。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带着束缚，中规中矩按照别人或者是系统所给的方式活着，现在总算脱去了枷锁，哪怕是沉迷网络也不会有人再管。
苏糯的游戏等级提升已经提升到了15级，下一步就是去门派报道了。
[鸟不拉屎：我30级了！觉醒飞天技能了，妹子我带你飞去门派啊。]
盯电脑屏幕的时间有些长，苏糯觉得眼睛有些泛酸，正要打字拒绝时，门被人粗暴推开，耳畔响起少年不善的声音，“妈让你吃饭。”余光一扫，瞥见绚丽的游戏画面，原澈的脸当下乌青一片。
苏糯没搭理他，和几人说着话：[我先下了，再见。]
合上电脑，平静注视着原澈：“进屋先敲门，我只说一次。”收敛视线，撞开他来到客厅。
原澈低低咒骂一句，吊儿郎当跟在她身后。
*
苏糯下线之后，队伍里的几人便停留在原地没有动弹了。
天行工作室的办公室内，门窗紧闭，冷气开的充足，在堆满电线与各种设备的房间之中，身穿白色T恤的沈妄和这杂乱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除了他外，房间里还有其余三个年轻人，沈妄虽然是领头人，也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区域，但是比较起来还是喜欢和朋友们待在一起工作，亲近也方便。
他紧盯着屏幕，修长指尖在键盘上跳跃，屏幕上，[测试员01]击败BOSS江湖大盗。
沈妄微蹙了下俊眉，“今仔，把江阳副本的BOSS难度提升百分之3伤害提高百分之2。”
刘今今看了眼空荡荡的零食箱，摸了摸空扁的腹部，拖长着声音抱怨：“老大，该吃晚饭了吧？这都六点多了。”
沈妄掀起眼皮，凉凉的视线顿时让刘今今坐直身板，专心对着电脑调数据。
沈妄目光收回，“宣传那边找到人了吗？”
刘今今怒了下嘴：“你就给八万块钱，傻子才愿意接这个合约。”
坐在他身旁的钱来贱兮兮捅了捅刘今今手肘，刻意压低声音：“不一定啊，他那个小青梅说不定会接。”
这话一字不落传到了沈妄耳边，他清冷的眉眼划过几分烦躁，语气不似先前平和，“你们奖金真的不想要了？”
操！
两人不敢造作，急忙闭嘴，各干各的工作。
“虎子，宣传部那边还没消息？”他看向了背对而坐的微胖青年。
王东虎眼神游了游，张张嘴：“找、找到了……”
“我去！还真有人这种傻子？”刘今今和钱来都惊了。
沈妄颔首：“那就好。”便没在多问了。
叮。
微信过来，是沈母的。
沈妄目光沉了沉，点进了内容。
[沈母：糯糯和原家人走了，你爸被你气的犯了高血压，现在如你意了？]
[沈母：我希望你能搬回来，好好和爸爸道个歉，再去和糯糯服个软。糯糯那么爱你，只要你肯低头，肯定愿意再回这个家的。阿妄，希望你不要让妈妈失望。]
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沈妄的神经抽疼紧绷。
他攥着手机，手骨泛白，静静看了许久，勉强克制住情绪的沈妄开始打字。
[沈妄：抱歉，这一次要让您失望了。]
[沈妄：我可以回去和爸道歉，但绝对不会去找苏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我沈妄就算是死，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记得，自从苏糯来了，父母再也没参加过他的学校活动，不管他是考了一百分还是拿了奥数奖状；不管他是和同学产生了争执还是生病高烧，他们都没有再关心过，偶尔争吵，他们也会说“你是哥哥，哥哥要让着妹妹。”亦或是“妹妹身体不好，你要懂事一点”。
而苏糯呢？仗着恩人之女这个身份理所应当占据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因为先天性体弱的原因抢走了父母的所有关注。长大些，苏糯开始缠着他，去参加同学聚会也好，和朋友出去玩儿也好，不管哪里她都要跟着；但凡出了点事就只会哭哭啼啼，没有一点独立解决的能力。
后来认识了孟亦苒，孟亦苒家境并不好，却靠着自己闯出了一片天，这让有着同样经历的沈妄很欣赏对方的独立自信，可是苏糯的恶意纠缠让沈妄不得不和孟亦苒拉开距离。
苏糯就是一朵懦弱，爱哭，自私自利的菟丝花，除了依附别人而活，毫无优点。
沈妄此生最憎恶这样的人。
让他去向苏糯服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