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
柳溪芸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彷徨之中。
克服种种紧张与彷徨的，就是关掉手机，关掉电脑，甚至关上电视。
周六比赛录制结束之后，她就一直宅在自己的公寓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甚至脸都不洗。
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依然赖在床上。
陪伴她的，就是一盏暗黄色的落地灯，和一本郭景明的《梦里花落值多少》。
没错，在这个新世界里。郭小四刚刚崭露头角。
这本《梦里花落值多少》，一经问世，全国各大书店综合销量突破两百万册，并且这个数据还在持续飙升。
更关键的是，前世的这本书明显是有抄袭的痕迹，甚至还被原作者告上法庭。最终败诉，搞得他声名狼藉，自此青春文学掌门人的人设崩塌。
而新的世界里，这本书竟然真的就是他的原创。没有抄袭任何人。
所以，在纸质书依然盛行，而网络文学包括手机还只在萌芽阶段的新世界里。郭景明依然是这个时代，炙手可热的青年作家，无人匹敌。
柳溪芸只看了前两页，就疯狂喜欢上了这本书。这也成了她缓解紧张情绪的唯一方式。
已经是新的一周了。
柳溪芸也在床上足足蜗了两天。
饭没怎么吃，觉睡了不少，本来标准的鹅蛋脸，睡得都有些浮肿了。
但她一想到接下来的比赛，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
距离京城赛区十进五总决赛最后一轮的竞演，时日不多。算上今天也就还有五天的时间。
最后一轮，她该唱什么？心里没底。
前天的比赛，虽然第一轮，唱了一首自己原创的《砚》，颇受好评，一下子窜到了第四名的位置。
但是第二首唱的是一个翻唱的歌曲，依然是小鸟依人风格。
本来信心十足，但是四位音乐大咖纷纷指出了她的毛病，没有给她高分。
让她的排名最终只能落在第六位。
虽然保留着一丝进全国总决赛的希望，但目前没有任何底气的她看来，这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了。
赛后，那位叫田镇的评委还私下里找她聊了两句。
说她人气很旺，在人气相当的前提下，那么评委的分数就是至关重要的。
评委会从专业的音乐角度来考量选手的水平。
所以，希望能够完善自己的唱功。
并且明确告诉她，她唱的这两首歌，其实并不适合她，如果能够找对路子，就能让她的实力发生质的改变。
这话说的容易，看似是对她的鼓励，其实是对她之前的努力全盘否定。
不适合唱现在类型的歌曲，那自己应该唱什么？
根本找不到方向的柳溪芸，逃避了两天。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把前程浪费了。
泡了一包方便面，囫囵吞枣的吃完之后。
终于把关了两天的手机打开了。
经纪人韩苏发来了五十多条短信，三十多个电话。
可见，她消失的两天，经纪公司有多着急。
虽然自己签约的是个小公司，但自己毕竟也就是个粉嫩的新人，能有机会签约，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收获了。
光点经纪公司，在行业里体量很小，全都是一帮十八线的小艺人。没捧出过明星大腕。
以前就是专门给各个剧组输送龙套演员收取佣金起家的。
目前来说，柳溪芸是公司重点栽培的对象。
这次参加《全民歌神》，只是想先让她尝试一下，有个锻炼的机会。
没想到，柳溪芸一路高歌猛进，直接打进了京城赛区前十强。
并且是这个赛区人气颇高的选手。
她的初露锋芒，让公司一团欢喜。能够达到这个名次，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可以说，她已经超额完成了公司的任务。
但柳溪芸觉得，以自己的才华能力，应该还可以走的更远。
只是需要一个助力，但是，小小的光点公司，已经很难在帮她走的更远了。
柳溪芸没有理会经纪人，因为他们根本帮不上她什么忙。
她转而打开手机QQ。
自从她进入全国二十强之后，自己QQ空间的人气就开始爆棚，
每天都得有上百个陌生人添加好友，所以最后她开启了拒绝所有人添加的功能。
但是，QQ添加好友虽然关闭了，QQ邮箱却天天爆满。
打开邮箱，千奇百怪的邮件映入眼帘。
有找她做广告代言的，但基本上都是一些三无产品。
有的自称是大老板想要包养她的。
有的是什么星探，想要问她有没有兴趣签约。
也有以前很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连她手机号都没有的，不知道怎么得到她的QQ号，于是跟她拉近乎，套关系。
看了两眼，几百条的邮件眼花缭乱。
“一条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柳溪芸很失望的把手机关上。
然后开始准备创作新的歌曲，用于周六的比赛。
不管成败，她都想坚持自己。
躺了两天，一个旋律一直在脑子里转悠，一段歌词一直在重复着。
想必这就是灵感，这就是她要找的方向！
于是，开始谱曲，填词，一气呵成。
《念》
一念入禅
一年寻仙
一念半佛半疯癫
一念欢喜
一念阑珊
一念参透世人间
一念有你
一念走散
历尽千帆难相见
一念地狱
一念升天
生生世世一刹那
刹那为一念
弹指一挥间
写完歌词，柳溪芸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手机响了。
是短信的声音。
还以为是经纪人韩苏，所以没理会。
去洗了把脸，准备躺在床上把那本《梦里花落值多少》的最后两页看完。
郭景明的文笔确实了得，但是剧情方面略显单薄。人物刻画虽然完整，但是缺乏灵魂。
文章收尾阶段，把前面的诙谐风格消耗殆尽，转而变成了大悲剧。
的确，那个年代的青春伤痕文学似乎热衷于渲染悲剧色彩。
越悲剧越深刻。
但是为了悲而悲就显得牵强附会。
但和柳溪芸这种小姑娘一样的单纯小朋友太多，她们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够触及心灵，让她流泪，她就觉得，这是一部好！
看到最后的那一段：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榕树下，
风在树梢鸟在叫。
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花落值多少。
收尾收的极度矫情，但柳溪芸哭得极度伤心。
就在她沉积在的悲鸣之中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
拿起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吗。
她不耐烦的接听。
“喂？”
电话那头竟然没有声音，非常安静。这种骚扰电话，最近似乎也接到了不少。
很烦人，她把电话挂断了。
挂了之后，看了看眼刚才的短信。
发现不是经纪人韩苏的，而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她对照一看，发现，这个陌生的短信和刚才那个没有声音的来电是同一个电话号码。
她有些奇怪，好奇的打开了那条短信。
一打开，竟然是一串长长的文字。
文字的第一句：
尊敬的柳溪芸女士，您好，我是您的支持者，我叫张凡……
信息很长，内容上来看，不是自称老板的，也不是冒充经纪公司的，更不是找她代言的。
而是写了很长一大段音乐专业方面的问题，其中还包括了她唱歌时候的一些瑕疵。
并且，这个人很神奇的地方是，他竟然说出了和音乐大咖评为田镇一样的话！
他也说到了，现在柳溪芸的演唱歌曲，根本就不符合她的风格。
于是乎，附赠了一首歌，《我的歌声里》。
歌谱是简谱，直接钢琴弹唱就可以，完全不用任何其他和声伴奏。
歌词也有。不仅仅是歌谱和歌词，甚至还有这首歌需要动用什么样的感情来演唱，都写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看完整条短信之后，柳溪芸整个人都惊呆了！
……
周一的早上，本应该非常忙碌。
但张凡调到了经纪人部之后，便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他要带的那个艺人朴书根本联系不上，跟彭一山汇报了情况之后，彭一山让他亲自去朴书家里找找他，朴书是个极其内向而且性格乖张的人，俩人需要有个熟悉过程。
但是朴书家住的很远，京城的北部郊区。当时还没开通顺义地铁，所以只能打车，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在车上，张凡听着出租车的收音机电台，很多热观众打进来电话咨询各种情况。
他就想到，自己既然能够通过QQ邮箱来联系柳溪芸，是不是也能通过手机号来联系！
但前世的老婆在认识他之后没多久就换了手机号，以前的手机号早就不用了。所以，他一开始怎么也想不出老婆最原始的手机号。
但不知怎么，就如同灵感爆发一下，闭塞的大脑突然被打通了。
或者是老天爷看时机到了，便让那个久违的手机号码，再一次出现了张凡的脑子里。
而后，张凡刚发了那条短信，怕发错，还专门有打了个电话。
听到里面传来老婆的声音，他竟然紧张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刚要开口，老婆就把电话挂断了。
此时，出租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下车之后，呈现在张凡眼前的，是一个类似厂房的建筑物，面积不大，红砖灰土，显得很破旧，很有乌托邦的感觉。
他朝着那扇生锈的大铁门走去。
这里，便是朴书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