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四话 新妇的规矩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
  我怎的就听着他这话,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钟离延对此,却只是说,“怎么会,我可是亲身体验过萧夫人的本事的。”
  “你这话,不会是在责怪我当时揭了你的短儿吧?”我说。
  我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时隔两年,如同当初一般不幸的事情又发生在了钟离瑾的身上,这让我们都觉得
  “自然不是,”他如今的样子,比起当时身在钟离家家主位置上的时候看起来要惬意多了,“我这一生,只有在离开钟离家以后,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虽然自小被当做钟离家未来的家主进行培养,但是身在钟离家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肩负着各种秘密,必须把所有的苦楚都咬碎了吞进肚子里,那种痛苦,真让人绝望。可是离开了钟离家以后,我觉得原来人生也可以过得那么轻松惬意,那么自在舒服,只不过这个包袱就丢给了阿瑾,看着他小小年纪被迫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像我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生活,我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啊。”
  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钟离瑾比起他,更不适合做这个家主。“他做的很辛苦啊,我还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少年英气,有着雄心壮志,英姿勃发。才短短两年的功夫,他眼里都不像从前一样那么有光了。”
  说到这儿,我就想到了偃伯此前的那番话。
  原来权利,并不一定适合每个人。大多数人以为权利是争取来的,可只有他们身在位置上的这些人才明白,权利是他们牺牲了生活里最重要的东西换来的。
  以为不会后悔的,最后都后悔了。
  “如果被烧死的真的是偃氏,那么这会儿,阿瑾恐怕正在和大哥商量着,该如何向偃伯解释了。”钟离延毫不意外地说。
  解释?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钟离南把钟离瑾找去的真正目的,原来,原来是他们要好好商议如何向偃伯解释啊。难怪呢只怪我当时心里只有大火和案子,竟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要是真的女涎,她刚刚殒命葬身火海,却没有人关心她是怎么死的,她的夫君却只是在想着要怎么跟她父亲找理由解释,也是挺凄凉的吧”我有些失落,似乎在我的意识认定了那具焦尸就是女涎之后,我就觉得她很可怜。
  好不容易从偃伯家里逃了出来,刚刚来到新生活,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哥哥娶了嫂子,结果嫂子在过门的第一天遇害了,哥哥压根没有去管嫂子的尸体,也没有第一时间想着为嫂子找出凶手,而是立刻去和别人商量,该怎么样像嫂子的娘家人解释,能够获得他们的谅解。
  虽然我把钟离瑾当成我哥哥,但是眼下我真的很同情女涎的遭遇。
  “对了,”我说,我想到一件事,“这边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比如他们在新房完成最后的礼以后,钟离瑾作为新郎出去接待客人,那新婚的妻子就要独自一个人留在新房里等着吗?女涎出事的时候,一个人在屋子里,她的婢女为何不能留在屋子里呢?”
  钟离延好歹成过婚,又是钟离家曾经的家主,和现下钟离瑾的身份一模一样,那他就应该知道,钟离家这些规矩和礼数啊。
  “这”钟离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未听闻说是要新妇一个人独自留守啊。”
  “没有这样的规矩吗?”可是案发的时候,确实是说女涎一个人留在屋子里了啊,她的婢人都留在外面,如果她不是一个人留在房内的话,或许也不至于在大火刚刚烧起来的时候,就独自被困在失火的房间里啊,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她的婢人,怎么都会把她救回来的吧。
  “的确,”钟离延证实,“我记得我当年成婚的时候,陪着新妇的婢人都是在我进入新房以后,才退出来的,不会说将新妇独自一个人留在房内。新妇本身不便行动,唯恐坏了规矩,或是影响了运势,所以处处小心。若是身边没有个使唤的人,那也是极不方便的。”
  我下意识看向外面守着的婢人。
  “怎么?难道偃氏当时一个人留在房里?”钟离延明白了我的疑惑。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任何时候这都不可能把新娘一个人留在房里吧。新人在行礼的时候,穿着打扮都极是复杂,将新娘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肯定多有不便。那为什么女涎还
  “不过,也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如此。”钟离延却有不同的解释。“一个人留在房里出了事,未必本身就是独自一人留在房里的。”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他想要暗示什么。
  “萧夫人和萧大人成婚的时候,难道没有经历过吗?同样作为女子,萧夫人不是更能够明白新妇的心思吗?”
  钟离延突然卖了个关子。
  “我们的婚事没有那么复杂,我与萧珏的双亲都不在世上了,也无人主持,所以”我们那会儿,尚且没有这么多的规矩礼法,就只是简单的走了个过场,拜了山川日月,就完了。并不像他们今日这般热闹。
  “原来是这样,”钟离延本以为我会明白的,没办法,只能解释说,“陪嫁来的婢人,不一定都是原本跟在新妇身边侍候的人,一般来说,陪嫁来的婢人,都是新妇家中长辈挑选过,品性极佳的。原本在娘家时,跟随在姑娘身边侍候的人,未必能够在新妇过门以后,辅佐新妇掌管家中大小事,也是要教新妇一些规矩的。所以新妇带着这些家里人挑选后适合作为陪嫁的婢人来到夫君家里,她和这些婢人也不一定就十分熟悉。但身边总会有一两个十分熟悉的,在等待夫君回来的时候,遣退了那些让她觉得不适的人,独独留下一两个贴心的在旁边说说话,帮她留意着倒也说得过去。”
  “她跟陪嫁来的婢人不熟啊”想想,钟离延的话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似的,那么说女涎把那些婢人支出去,也是情有可原的了,不过这贴心的一两个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