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四话 杯中的酒水

  他在进来的时候还是好端端的,从我们身旁走过,那个时候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异样,我和他曾经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相互打量,试着都想要看出对方的底细。
  然后就在区区一刻之后,他就烧成了一具焦尸。
  季桑嚎啕大哭,几次哭得岔气昏死过去。而季渊带来的人在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都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咬着牙站在季渊的焦尸旁,心底的愤怒已经快把我吞噬了。
  这个凶手是我目前见到过最肆无忌惮的一个了,当着我的面,他杀了两个。就像是就像是在挑衅、报复我之前破坏了他想把所有人困在长仙居里烧死一样。
  我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又气又恨,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
  “我就一会儿不在,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昌和君还是赶来了,他的语气很轻松,但是难掩身上的行色匆匆。看来是在听到消息以后,放下了手边的事情立刻赶过来的。
  这一次活生生烧死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青阳君。
  之后,钟离瑾和毓儿也来了。
  钟离瑾的脸色比昌和君差多了,青阳君在钟离家的地盘上莫名其妙的被烧死了,接下来他肯定要应付各种人的询问,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原因,处决凶手,那么青阳君死在这里,可能会引来宋地和曹地的一些麻烦。
  “一个时辰之前,萧大人从青芜台刚刚带回了一具焦尸。”钟离瑾走过来,“这是怎么了,又烧死了一个。”
  “又不是她烧死的。”昌和君说,“青芜台带回去的那个,我也是现场目睹的人,自是知道这件案子到底有多离奇。钟离大人还是不要太着急了的好。”
  钟离瑾瞪了他一眼,不过昌和君倒是一点都不在乎。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避免愤怒的情绪影响我的状态,导致我在判断的时候出现极端想法影响最终的结果。可是喉咙干涩得厉害,那种很复杂的情绪几乎逼得我要崩溃了。“他突然就烧起来了”
  “没事,”钟离瑾自己都满脑门官司,还能说出这两个字来劝慰我,也是很不容易了。他让毓儿上前去帮忙查看尸体,随后同我说道,“总会有线索的,我刚从萧大人那边过来,我们正在说少楚是怎么被烧死的,没想到”
  “”是自责,也是内疚,还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我意识到我目前的状态很不好,心情很烦躁,根本就停不下来去分析现场状况。
  “赫昭,你带人去周围问问,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什么了。”钟离瑾吩咐道。
  “是。”
  “怎么会这样呢他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我现在还是觉得,没办法理解。怎么就突然间烧起来了呢,烧得那么惨,又是又是烧成了一具焦尸。
  “你们要干什么!”从昏厥中逐渐恢复过来的季桑,看到毓儿带着人正在检查季渊的尸体,当时就急了,他要扑上前来阻止,“别碰他,你们不许碰他!放开!”
  “你哥哥的死,有疑点,我们要把尸体带回去检验,才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被害的。”毓儿向季桑做出解释。
  “不行,不行!你们不许带走他,不能让你们带走他。”季桑死死地拦住毓儿,说什么也不肯让我们把季渊的尸体带走。
  “你难道希望你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昌和君云淡风轻地说道,“他不是你哥哥吗?难道你就不想为他找出凶手报仇雪恨?他死得这么惨”
  季桑跪在地上哭得也很惨。
  看得出,虽然季桑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但是他和他哥哥季渊之间的感情是真的挺好的,季渊也是,我们刚找上季桑,他就来救人了。只不过“救人”不成,还白白搭了自己的一条命。
  “他今天穿的什么”我喃喃自语着,开始回忆我见到季渊以后的每一个细节。快点想起来,他今天穿的是什么绢丝,没错“他穿的是绢丝的衣裳,面料很轻柔,但是但是当时,他不像是感觉到了异样。”
  “青阳君素来喜欢绢丝做的衣裳,他对日常的穿着十分讲究。”昌和君说,“不过,若是他的衣裳沾了什么东西,他定是会立刻察觉的。”
  “为什么你觉得他会立刻察觉?”我追问道。
  “因为太讲究了。”昌和君说,“他讲究得超乎常人,哪怕是被水溅到一个水点,他都会特别在意,浑身不舒服,直到换了衣裳方才能安心。我曾经见过他一场筵席之中就换了四次衣裳,我不觉得如果他的衣裳被人动了手脚,他会毫无察觉。”
  洁癖?
  当时这两个字就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了。
  “是这样吗?”钟离瑾向青阳君季渊的弟弟季桑确认。
  “我哥,我哥很在意衣裳是不是不洁,但这又怎么了这就算是死罪了吗?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为什么”季桑哭得都快断气了。
  “他刚才去过什么地方。”我问。
  “青阳君方才是从家中直接过来的,原本就听闻二公子在这里宴请好友,青阳君是打算过来看看的。走到半路上听闻昌和君的人找上了二公子,担心是找二公子的麻烦,所以命人加快的速度赶来的。”跟随季渊同来的侍卫回答说。
  “是从家里直接过来的?”钟离瑾听后诧异,因为这就不得不排除季渊在路上有遭遇过什么的可能性了。
  “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我说,“然后走过去他喝了杯酒”
  而季渊喝的那杯酒,是他弟弟季桑亲手倒的。
  “不可能。”方才和季桑一起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人说道,“青阳君来之前,我们已经喝了许多,如果酒水真的有问题,那么我们早就出事了。”
  “方才季渊来到这儿,做的就是季桑的位置,桌上的酒原本也是季桑在喝的。”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但是我们向季桑发问的时候,季桑当时很生气,把他自己用过的酒杯随手砸了,当季渊坐下后,他想要饮酒的时候发现没有酒杯,是季桑从旁边接过了一只杯子盛上了酒水递给他的杯子,季渊刚才用过的杯子呢!”
  我想到杯子的事情,便立刻推开人群走到桌前,季渊刚才用过的杯子还摆在桌子上。
  毓儿起身从我手里接过杯子,仔细闻了闻,突然伸出手指沾了一滴杯中的酒水就放进了嘴里我急忙去阻拦却也晚了。“你做什么!”
  “这酒水没有问题啊。”毓儿说,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没事。
  “你你感觉没事吗?”我很担心,毕竟今天我已经看到两个人死在我面前了。
  “没感觉啊,这杯子里就是普通的酒水。”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