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九话 特别的位置

  如果一下子浸泡过灯油,那么肯定会被人察觉这帘幔上怎么油腻腻的。但是凶手在这里设置了这样的机关,“灯油透过木盘,慢慢沁出,顺着梁子滑落下来滴在帘幔上。”
  我把他们叫到一旁来,做个试验,从一旁的位子上取过一块毯子来,让昌和君亲手提着。然后找到旁边用来插花的铜壶,晃了晃,里面果然有水,我慢慢的将水一点点的从毯子上方滴落下来水滴从毯子上面的部分开始晕湿,然后向下晕染
  “油和水的性质不同,但是它们从高处低落,落在这些帘幔和毯子上的效果相似,”我在上面发现的木盘,盛的灯油很满,不过它应该还可以更满,这些时候经过渗出,已经有一些滴在了帘幔的上面,“若只是水,滴落到这上面后,还会慢慢的因为环境而被晾干,可是灯油即使肉眼看不出来它的变化,它也是在无形之中一点点的在晕染,而灯油又没那么容易被挥发。上面的木盘不断的沁出灯油,帘幔会从上面的位置开始,一点点的晕染,直到大面积的沾染了灯油,但是待在这帘幔下面的人,他们不会一开始就察觉到上面有灯油在晕染着帘幔,而且还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地习惯了这种味道。所以等到这木盘里的灯油差不多的滴落大半,找人引火,这帘幔便可轻而易举的烧起来了。”
  我终于揭开了这帘幔是如何浸过灯油的秘密。
  昌和君把毯子丢给覃晤,然后从旁的小厮手里接过盛着灯油的“木盘”研究了下,“这东西是木头做的,一旦大火烧起来,本身盛着灯油,会更容易引发燃烧,即使来人调查,也未必能够找到残骸果真是厉害啊。”
  能有这般心思的人,的确很厉害。
  “一般想要来这种地方的人,会不会提前几日来预约?”我偶然想起之前与昌和君相约之事,他说在长仙居发现了疑点,我便请他带我去看看。当日说好,约的是第二日晚上,所以我觉得,来这里嬉戏的人或许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有些,自然是要约时间的。”昌和君说,“来这种地方玩的人,也有谁跟谁之间不睦的,或是亲眷之间有连系却非同行的,提前派人来约定时间,也是给管事的人确定一下,免得在时间上有了冲撞,使得来这里的人遇见自己不想遇见的。他们都是要做好安排的”
  “就算是你,临时提出预约,也未必当日便能约定时间的对吗?”原来这就是他那时跟我约第二日的原因。
  “没错。”他说着,指了指附近堂上一个特别的位置,“你看到这个位置没有?”
  “这有什么讲究吗?”我对于这种风月场所的规矩,不太清楚。
  “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他跟我特别的申明了一下,“所以每天晚上这里接待的人之中,能坐在这个位置的,只有一个。”
  “所以那天在长仙居里,你坐的位置,和这个位置是一样的道理?”我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整个场子里,那就相当是一个VVVIP的位置,是要足够身份足够尊贵的人,才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因为只有那一个位置,所以像他们这样身份的,每天晚上也只能接待一位,如果没有经过预约,来了两个,那么就容易引发冲突了,谁能够坐在那里难道还要再比一比身家的吗?
  我怔了下,然后想到一个事。
  “既然这样当时你约我第二日晚上去长仙居,难道是你听说了当天晚上长仙居能坐在那个位置的已经有人了?”
  以他的身份,说好要去,能立刻约到第二天的位置已经很了不得了。可为何不是当夜
  “你是不是傻呀。”昌和君看我就跟看一个傻子一样,“虽然你没来过这种地方,可也该动脑子想想,我前一晚才在长仙居里过了夜,坐的就是那个位置,第二天会来什么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若是连着两日都能坐在同一个位置上,我还不如像子辅一样,自己弄一个。”
  “那当天晚上,坐你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我觉得,能让昌和君主动避让的人这个人的身份,应也是很有意思的。“连你都回避他,这人,莫非是你不想发生任何冲突的人?在这个城里,能让你做到这一步的人,似乎不多啊”
  昌和君冷笑道,“不必绕弯子了,是偃伯。”
  “噢”果然,也只有偃伯那个身份的,才能影响到昌和君吧。但是说来巧的是,偃伯在的那日什么事儿都没有,偏偏是昌和君与我约好了造访的那日,就烧起来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偃伯都去长仙居”
  “那又怎样?”回过头才发现他这句话里多有暗示,“说不定他也是约了人去谈事情,或者,跟你一样,单纯好色去找乐子的?”
  偃伯为何会去长仙居我并不觉得意外。
  “那天长仙居里烧起来的那个人,你认识吗?”我觉得既然他们都是经常出现在那种地方的人,相互间应该也有些了解吧。
  “那个人?”可是昌和君的反应却似乎对那人的印象没有很清楚,“好像不认识。”
  “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
  我向他确定说,这个答案还是很重要的。我需要找出那个人和茯苓阁里被烧死的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我想弄清楚,他们在出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突然自己变成了固定的点火装置?
  “不认识。”昌和君很肯定的说,“不过此前,也算是见过一两面吧,在长仙居里。不过没听说他是哪家的公子而且”
  而且?
  “他不像是出身显赫之人。”昌和君愁眉不展,似在回忆此前见到的那个人,但看起来印象并不深刻,所以费劲了些。
  “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昌和君将围在身边的小厮都打发了,留下了一个覃晤,才接着说了句。
  “因为他跟你一样啊。”
  “”我一时没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跟我一样?指的是哪方面?”
  “当时的感觉。”昌和君说,“若是经常去到那种地方玩乐的人,基本上都是比较放松的,可当晚看见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和你坐在那里浑身不舒服的样子一模一样。若他不是个女人,那么他便是不常去那样的地方。”
  “那也未必是他的出身不够显赫啊,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当一个很乖的人。”比如像崇羽,他也是被璟言拉去茯苓阁的,璟言又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即便他是不想去的,但也不敢因此得罪璟言吧。
  “不。”昌和君很确定这一点,“他绝对不是一个身份很重要的人,否则当晚其他人不会单独留他一人坐在那里,连个陪着说话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