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话 再见孚国国君

  我还是想不明白。
  孚姬说那时候是她最开心的。
  为什么她会这么说呢?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开心的事情,又为何希望我现在忘了?
  我听说的是,在孚国先主故去以前,比起现任的孚国国君,孚国先主可是更宠爱作为先王后嫡出的这位公主的,她自小便生活在父母身边,不愁吃喝,衣食无缺,有孚国先主和先王后的宠爱,理应是过得相当不错的。怎么六年前就是她最开心的呢?
  孚姬不是那种任性刁蛮,不敬不孝之人。
  我认为,至少她不是那种会理所当然接受父母恩宠,然后将那视作平常的那种人。
  她父母给她的宠爱,肯定比我这个“朋友”更多,她所说的最开心的日子真的是指认识我以后发生的事情吗?还是在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其他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了?
  这件事倒是真的挺玄乎的。
  怎么她希望我忘记,我就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呢。
  说起来孚姬的身份特别,若是我与她接触过,定是会记得的。或者她与我相识的时候,是隐瞒了身份?那也不应该啊,她若是隐瞒了身份,她的容貌和气质也不是常人能及的,我应该也会记得,谁会忘记自己见过的美好呢?
  可是这么一张好看的脸,我居然也没有印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断在回想,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很强烈,好像我潜意识里是觉得我认识她的,可后来却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也太奇怪了。所以我只能试图去回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种感觉,然后通过那个时候的记忆,去找出和六年前有关的线索。
  毓儿都去了好几天了,怎么到现在也没个回信儿呢。
  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什么能够证明六年前我真的和孚姬有过接触的线索。
  “萧夫人。”
  走在孚姬的府苑里,又被人拦了下来。
  这个人我之前见过,我知道她要带我去见谁。
  我深呼吸了两次,调整了心情,跟着她去到了孚国国君所在之处。
  “孚国国君可是来探望孚姬的吗。”我故作轻松地问道。
  “萧夫人,你还没有忘记你与孤之间的约定吧。”这话让人不寒而栗。
  “自然是不敢忘的。”我说。
  “孤想问你,你现在调查得如何了,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孚国国君大概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一个人了。
  截止目前,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他,纵观结果可能会对他很不利,我要是说了实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了我。我觉得反正他并不面善,有一种杀戮之气,好像预示着很不祥的一种结局。
  从前我最不喜欢这种迷信的说法,但是现在,离死亡越近,我也变得有些不可理喻了。谁不怕死呢?
  “那,敢问国君又想知道些什么呢?”我说,“国君既然能不动声色地在孚姬的府苑上传唤我,想来能够自由出入这里也必定是了解这里情况的,我现在手上的线索七零八落,有些事情暂时毫无头绪,有些事情又是乱成一团,东一个线索,西一个线索,无非是尽全力将找到的线索扩大,去查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证实是否与案件主体有关。不知国君想知道什么。”
  “孤听闻,是你扳倒了阖喆大人的夫人。”孚国国君问。
  “这,严格说起来,也不算是我扳倒的。”我很谨慎地回话,“我霍汐虽说有一些查案的本事,可是这里是孚国,我们在这里也是两眼一摸瞎的,全然靠着一些线索在瞎折腾。想来国君也一定知晓,若仅凭我一人,想要扳倒这府上的老夫人是不可能的。”
  虽说外面的人相传,这孚国国君何等窝囊,但我有感觉,他绝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这和此前在外听到的那些传言就有了出入。
  不过我也不敢保证,外面传的那些是有人故意抹黑他,还是他放出的烟雾弹,故意去伪装自己,历史上明成祖朱棣不还为了瞒过朱允炆而装疯扮傻的吗,谁又能真的猜得透这些在位者都是怎么想的。
  他一时没有说话,我也低着头不语,静听吩咐。
  “阖喆大人的夫人,可有何疑点?”他问。
  “回禀国君,阖喆大人的夫人阳锦,实乃真正阳锦的生父在克尹大人手中购买的女子东珠,也就是此前与我们同行之人淮山的未婚妻子。真正的阳锦早在大婚之前就已经病故,其家人担心此事累及家人,方才隐瞒了死讯,买来了和阳锦容貌身形相似的东珠加以教习,伪装成阳锦嫁给了阖喆大人。不久前,我们曾受孚姬邀请来到府上小住,淮山误闯后院被这府苑里的家奴押到了老夫人面前受训,也因此淮山见到了东珠。东珠害怕淮山会揭露她的身份,失去阳锦的地位,所以下狠心杀害了淮山。此事凭着淮山临去见东珠之前,问我要的一支笔而得到了证实,东珠自己也对杀害淮山之事供认不讳,已经确定。”
  “那你以为,这叫东珠的人和此前克尹掳人拐卖一案,并无关系?”孚国国君问。
  “东珠便是克尹大人从村子里掳来,卖到了阳锦父亲手里的。我想她和克尹大人掳人拐卖一案是没有直接关系的。”那个时候的东珠,只是一个村子里被拐卖了的可怜女孩而已,她若是有那个本事可以联系克尹大人的话,也不会落得这样的地步了。
  “萧夫人,孤听你的话,似乎有别的意思。你说东珠和掳人拐卖一案没关系,那和什么有关系呢。”
  孚国国君果然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
  “霍汐斗胆,”我在他面前行了大礼,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敢问国君一句,这件案子若是追查到底,牵连到了国君,那么霍汐该查,还是,不该查。”
  案子进行到了现在,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退出的了。
  即使我现在想要放弃,可是已经牵连到了孚国国君以及他的母亲惠夫人,再查下去,我们面对的敌人可能不是阖喆大人,但可就是孚国国君了。
  我需要确定,他对于这件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