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破沙锅问到底

  第一百二十一章打破沙锅问到底
  耶律桦命令五十死卫,每组轮流去悬崖附近搜寻慕怡衣的下落,可终是一无所获。
  在百般煎熬中,他已习惯了每天属下的汇报。
  “报告王爷,暂未发现”
  耶律桦已经麻木了。但心中的那团希望的火苗,没有熄灭。
  他翻阅了所有关于契丹统和十六年冬十月,辽军俘虏慕君衣那场战役的所有记录,却找不到任何线索。除了父亲记载的寥寥数语,并没有其他蛛丝马迹。可那寥寥数语,也只是一笔带过。
  想想也是,这本就是父亲为包庇自己儿子罪行,又为了鼓舞军心,以振士气而说的一个谎言,又怎会详细记录,给人以臆测慕君衣生死或探求其真相的机会呢?
  耶律桦策马去了曾经跟随父亲出生入死的将领的家中,但那些老将们只要一提及“慕君衣”这个名字,不是词不达意,百般推脱,就是缄默其口,不再言语。
  不过耶律桦在他们眼中,都看到了同一种东西——那就是对慕君衣的钦佩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心有余悸。那是一种闻此名如雷贯耳,而又闻风丧胆的意味。
  耶律桦不是一个遇到挫折,就退避三舍的人。
  他是什么人?
  生活中雷厉风行,战场上一往向前,是神一般的“足智多谋”的人物。或虚怀若谷地请教,或威逼利诱地谈判。或彬彬有礼,或狂傲不羁。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知难而退”四个字。
  耶律桦深知,困难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耶律桦不做没有胸有成竹的事。
  三十六计,总有一计,能让这些老将们开口。最后,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将们终于松口,知无不言。并且对耶律桦无不佩服地五体投地。这个耶律桦与他父亲耶律寒光相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乃虎父无犬子。
  这天,耶律桦快马加鞭去了遥辇部。
  遥辇部首领曾是耶律寒光的属下,追随其多年。
  遥辇首领和其子允达对耶律桦的到来,热情相迎。落座后,耶律桦便开门见山询问慕君衣的事。
  闻言,遥辇首领面有难色。明显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此时,夜幕降临,大草原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耶律王爷,您早点休息吧。”遥辇首领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毡帐而出。
  “遥辇首领,且慢一步。我们这事”
  “勇毅王,我们我们还是明天再叙吧。”还没等耶律桦说完,遥辇首领朝他鞠了一躬,扭头对下人命令道,“夜深露重,为王爷再添一个毯子。”
  耶律桦再想询问,遥辇首领已急急挥帐而出了。
  一旁的遥辇允达想不通,不就是打听一个人的生平事迹吗,父亲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呢。
  这时,耶律桦朝他举了举酒杯。
  遥辇允达顿时心中了然。耶律桦这是有求于自己呢,让自己帮忙询问父亲。
  自从上次在王府一聚后,两人已算是朋友了。
  不就是劝下父亲吗?
  遥辇允达朝耶律桦拍拍胸脯。
  放心,包在我身上。
  对于遥辇老首领的避而不谈和有意隐瞒,耶律桦并不意外。因为这种情形,他在别的老将领那里,已经见识领教过了。
  “不急!”他告诉自己,“定是有难言之隐。”
  遥辇首领的毡帐内。
  “爹,谁是慕君衣啊?”遥辇允达很好奇。
  “是宋朝的一名小将。”
  “耶律王爷打听的事,您为什么不说呢?不就是回忆一下和慕君衣打仗中的战事吗?您这一生跟着耶律寒光老王爷征战沙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慕君衣,就是其中一个对手而已吧。”
  “是对手。”遥辇老首领感慨,“但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
  允达看父亲的脸上,略略现有钦佩之意。
  “莫非是您在此人手下吃过败仗?”允达憨憨的样子,“这有什么关系呀?您常教导我,胜败乃兵家常事。胜之,不骄不躁。败之,不足为惧。再者,战机总是稍瞬即逝,谁也不可能百战百胜。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遥辇首领叹了口气,无奈极了,“允达啊,话是这么说。唉倒不是为父我不愿提及慕君衣,而是这个弱冠之年已是从三品云麾将军的宋朝小将,实在是足智多谋、骁勇善战。为父在与慕君衣打仗过程中,还真是没有取胜过呢。”
  “哦?”允达一听,有些半信半疑,“此人当真如此厉害?那您不愿和耶律王爷多谈论此人,就是因为因为您觉得这些屡战屡败的战争经历,会影响您的威信吧?毕竟您在年轻的时候,也是耶律寒光老王爷手下一名赫赫有名的虎将呢。”
  听了儿子这一番话,遥辇老首领倒也不生气,内心深以为然。自古都言,知子莫若父。有时候,何尝不是“知父莫若子”呢?
  “尽管作为敌人,为父我也不得不佩服慕君衣'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灵活战术。我们在慕君衣手里确实吃了不少败仗。唉!”
  遥辇老首领站起身,微弱的烛火照映在他有些苍老但坚毅的面庞上,显得晦暗不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是耶律寒光老王爷,也是我的战争生涯中并不光荣的经历,所以我自是羞于提及。”
  “可是父亲,我听说耶律家有一本执政战争纪要。里面记录的都是和宋、西夏经历的大小战事。所以您不说,但里面都记载着呢。”
  闻言,遥辇老首领没有说话。
  允达继续说道,“您不说,并不代表这些兵败的战事,就没有发生过啊。”
  “话虽如此,但实是并不光荣。”
  “爹,这次耶律桦可是为打听慕君衣的事,而专程赶来的。还有,明明是儿子我不顾周全,退婚在前,他却不计前嫌,反而送了我们遥辇部很多金银珠宝、陶器布匹,还有一百头牛羊。您忘了?”
  允达嘟囔着,“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呢。我们遥辇部收了人家那么多礼物,告诉人家一些事实,怎么了?我们什么也不说,避而不谈,未免也太小气了吧。再说,打败仗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完,允达抬眸看了看父亲的脸色。
  父亲的脸,掩映在烛光的阴影中,看得不大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