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心病仍需心药医
“望师叔不吝告之。”杜仲再次行礼道。
“咳。你别行礼了。看得我头晕。”
杜川穹歪着头，笑嘻嘻地说道，“你爹那个老古板，比不得师叔我医术高明。来，来，侄女婿，把手伸过来。师叔给你诊断一下。”
“是！师叔。”杜仲点点头，挽起了袖子，将手放到了杜川穹的面前。
杜川穹一边把手指搭在杜仲的寸口脉处，把着脉，一边朝杜若嚷嚷道：
“咳，我说乖侄女啊，我先和你说一下，这胡须不能修得太短。否则，影响了我'美髯公'的帅气形象。”
闻言，杜若忍俊不禁，梨涡浅笑。
杜川穹自顾自地继续叨叨：“再者，胡须若是太短，就没有了绝世名医的风范了。你要知道，长须飘飘，是历来世外高人的标配。”
哦。
我的天！
杜若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爱臭美的师叔真是无语了。
眼见杜川穹还要继续唠叨，杜若赶紧回应道：“遵命了。我的'美髯公绝世神医'师叔。”
嗯。
听明白了就好。
杜川穹满意地点点头。不再说话，闭上眼，手摸着胡子，感受脉搏，沉思着。
一息四至，不快不慢，不强不弱，脉来和缓，柔和从容，节律一致，尺脉沉取有力，是平脉。
平脉，即是缓脉。
缓，便是不迟不数，不浮不沉，是一种中庸之道，亦是一种生存之道。缓脉，是人体胃气正常的外在表现，也是后天之本脾土运化有序的反映。
此乃康健正常之脉相也。
“侄女婿啊，十八年前的一个冬天，小老儿我云游四方，在益津关（今河北霸州市）附近的一条山路边，碰到了你。当时你身负重伤，名垂一线。不远处还有大批辽军在搜寻你。我见你身穿战衣铠甲，一副兵士打扮，想必你是从辽军的战俘营里逃出来的。”
杜川穹顿了顿，继续娓娓道来。
“我便起了恻隐之心，给你吃了颗传说中的'杜氏续命药丸'。咳，那药丸，可是师叔我集毕生之所学，历经千辛万苦，遍采名药，用素有'百草之王'之称的天山雪莲、千年老参等多味名贵中药材所制，然后炼制了几天几夜，才得此一颗呢！
你不知道，那天山雪莲，生长于天山山脉海拔四千米左右的悬崖陡壁之上，冰渍岩缝之中。而且，它从种子萌发到抽苔开花，生长期需六到八年，最后一年七月到八月开花。那里气候奇寒，终年积雪不化，你师叔我为了采得天山雪莲，足足等了八年，然后在零下几十度的严寒中，在空气稀薄的缺氧环境中攀上悬崖，九死一生，才采得。至于千年老参，更是不易啊。我”
“师叔，师叔，我知道天山雪莲和千年老参，你都是得之不易。后来呢？”
杜若打断了杜川穹的话。
因为自己了解这位师叔，一谈起采药过程，定是要唠叨上三天三夜了，也说不完。
呵呵。
原来是眼前这位老者救了自己性命！
“师叔，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杜仲心下感动万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说完，便要恭敬下跪，以示感谢。
杜川穹挥挥手。
“算了，算了，医者仁心。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算是功德一件。你我能相遇，也算有缘。后来，我又指点你沿着这条山路，一直往树林深处跑，那里便是灵药谷的入口。不过，你小子还真是命不该绝哈，也没被野兽吃掉，又机缘巧合刚好被我的杜若乖侄女所救。哈哈福大命大！倒也没枉费我那颗金贵的续命药丸。”
至于如今杜仲的失忆嘛
把了脉，再细瞧杜仲的脸色。杜川穹心下已了然。
他放下手。沉思了一会儿，神情严肃地说道：“你这失忆症，在我看来，并非是器官性失忆。”
“可是师叔，杜仲当时血肉模糊，遍体鳞伤，身上无一处好皮肉，都是鞭痕烙铁炙烧后的伤口，怎会不是器官性失忆呢？会不会是在战场上受伤，在战俘营里又被敌人严刑拷打，所以”
杜若疑惑地看着杜川穹，并用手指了指头，“所以，这里被打坏了？”
杜川穹没有回答杜若。
他看着杜仲，语气笃定地说道：“脉相是平脉。这说明身体无恙。但我看你眼底浮青，面有倦色，想必睡眠并不好。”
闻言，杜仲瞪大了眼。
“侄女婿最近，是否噩梦连连啊？”杜川穹貌似在询问，口气却是肯定得很。
杜仲眼前一亮。
“是的。师叔您诊断甚是。”
“哈哈”杜川穹手抚胡子，拍了拍杜仲的肩，悠悠说道，“你这失忆症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故而并非是器官性失忆。而是，功能性失忆。”
“功能性失忆？”杜若瞪大了一双美眸，看着杜川穹，有些不明白，“师叔啊，这和杜仲的失眠，有什么关联吗？”
“小侄女，看你这副表情，师叔我就知道你不懂。”杜川穹娓娓说道，“所谓'功能性失忆'，它的原因是心理因素，如心理防卫机制。你的梦里，有你不愿意直面的残酷事件。这应该是某种创伤后的失忆症。所以，你的记忆为了自我保护，便开启了心理防卫，把自己封闭了。”
“师叔，那怎么办啊？该怎么治疗啊？”杜若着急地问。
“无药可医。”杜川穹闭着眼，摸了摸花白的长胡须，忽得睁开眼，注视着杜仲，口气语重心长，“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仍需心药医。”
杜仲和杜若面面相觑，还在细细琢磨着杜川穹刚才说的这句话，均有些茫然。
“十几年未见，你这老顽童的医术，倒是精进了。哈哈杜若，杜仲，你们的师叔，所言甚是啊。”
这时，朗朗之声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定睛一看。
只见竹林清幽处，一位白衣飘飘的老者正踱步而来。
他身形清瘦，身姿挺拔。虽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声如洪钟。气质凌然出尘，目光炯炯。三千银丝流泻在肩头，随风飞舞。
好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
来者，正是灵药谷谷主——杜川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