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云压轻雷殷地声 一
耶律桦三步并作两步地直上顶层,一脚踹开了房门。
呵!
这挨千刀的述罗烈,果然在此!
却见述罗烈
正在雕花大床上,四仰八叉地躺着。只穿着一件内衫,呼呼大睡。
这家伙,果然在此!
耶律桦一把抓起述罗烈,怒不可遏地将他拽到地上。却不想,述罗烈竟然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耶律桦咬牙,抓起桌上的一壶凉水,便朝他仰面浇洒去,动作干脆利落。
“下下雨了”
酣睡正香的述罗烈猛一激灵,惺忪地睁开眼。却见面前站着个“黑脸天神”,周身散发着怒气。
这不是他的主子耶律桦,还能是谁?
述罗烈浑身一颤,一下子坐了起来。
“王王爷?!”他满脸的水珠,既茫然无措又诧异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
这句话,他尚未问出口。
他的领口,已被耶律桦一把抓了起来。
“这几天,你都在干什么?说!”耶律桦怒不可遏,两只眼里,爆出了火星。
“属下,没没做什么。”述罗烈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但神情仍是一片茫然。他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这位“黑脸天神”。
“就就在此喝喝酒。”
闻言,耶律桦用力松开了述罗烈的领口。
果然不是述罗烈抓押的江起云!
他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
述罗烈倒被他的这个动作,整得措不及防,猛然往后一个踉跄,跌坐在了雕花大床的床沿上。
“王爷,发生发生什么事了?”述罗烈不明就里。
见一向镇定冷静的耶律桦此时如此怒气冲冲,神色凝重,料想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不禁心有余悸。
“这句话,应该是本王问你才是。”耶律桦咬牙低吼道。
“我?”述罗烈满脸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没发生什么。就就在这布衣坊里喝酒。”
“你一个人?”耶律桦眯起眼,但仍掩不住他眸中凌厉的光芒。
述罗烈了解,面前这位勇毅王爷作出这副表情时,往往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而接下来,才是最可怕的惊涛骇浪。
他嗅到了一种名为“危险”的气息。
可是此时,脑袋偏偏疼得厉害,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述罗烈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回忆着。脑海里,还有些迷糊。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正在努力拼凑。
他奋力抓住这些零碎的片段,似是有一张明眸善睐、妩媚美丽的脸,在脑中浮现。
“艳朵公主。”述罗烈不由脱口而出,“是艳朵公主她找我喝的酒。嗯,对!没错!就在前些天。”
他确定,一定以及万分肯定。
“艳朵公主她一直给我劝酒。我我不知怎的,喝了几杯,就晕了醉了。”述罗烈地抓了抓一头红发,不可置信地自言自语,“咦?我的酒量变差了?!”
“酒里有蒙汗药。”耶律桦握紧拳头,尽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低吼,“该死的!”
传言辽国内宫秘制的蒙汗药,只几滴混入水中,便能蒙晕几十头壮牛。怪不得喝酒一向量大如斗的述罗烈,几杯下肚,会醉得不省人事,昏睡几天几夜,也毫无知觉。
“这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艳朵她拿走了你的外衣,找人假扮你。以我的名义,埋击劫走了江起云。你这蠢货!”
“什么?”述罗烈一脸震惊。他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确实只穿着一件内衫,随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怪不得艳朵公主突然请我喝酒。我还还”述罗烈一边说,一边抬眸,战战兢兢地看了看耶律桦两眼,“还受宠若惊呢。”
我说呢,美丽尊贵的艳朵公主,怎么会突然热情如火地请我述罗烈喝酒,还对我巧笑倩兮、频频劝酒!
敢情这是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唉!
喝酒误事啊!
“美人计”误事啊!
“你在此,已昏睡了五天五夜了。”
耶律桦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嗨,我说王王爷,等等等我”
哎,该死的!
怎么连鞋子,也不见了!
我晕!
述罗烈抓狂得很。
再抬眼看去,房间里哪里还有耶律桦的身影。
倒是还回荡着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口气不容置疑。
“半个月后,随我领兵,出征西夏”
啊?
什么?
什么领兵?
什么出征西夏?
什么意思啊?
“快!来人,来人!快给本将军拿件外袍来!哦,对了,还还有鞋子!快!”
述罗烈坐在床沿上,还在回想着耶律桦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什么情况?
耶律桦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布衣坊,利落地跨身上马,向着勇毅王府疾驰而去。
身后,一片尘土飞扬。
耶律桦未曾注意到的是,暗处有一双眼睛,如鹰隼一般,一直敏锐地盯着他。
他进布衣坊的一举一动,皆被一五一十地汇报到了大辽皇宫内。
省方殿,雕龙画凤的案桌前,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摸着八字胡,若有所思。
“哦。耶律桦到了布衣坊找到了述罗烈嗯,朕知道了,退下吧!”
“遵命!”
回到勇毅王府,已是掌灯时分。
九曲游廊下的盏盏灯笼,闪着微黄的光晕,将王府照得温暖、温馨。让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浮现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字——“家”!
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未归了。
此时此刻,怡衣应该是腆着肚子,在怡然轩备了可口的点心,温热的茶水,或是一桌热气腾腾的好菜,等着自己吧。
呵呵
思及于此,耶律桦的心中,顿时涌上了阵阵暖流。
他心里,思念记挂着怡衣,大步流星地向怡然轩赶去。
“王爷回来了!”
慕怡衣正在怡然轩的大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左顾右盼。当她一看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伟岸身影,在拐角处出现时,她立即迎了上去。
见到怡衣,耶律桦一整天的疲劳困顿,所有的委屈不甘,顷刻间消散了许多。
慕怡衣,便是自己的动力与安慰。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真真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想我了没?嗯?”
怡衣的心中,还隐着疑惑和不安,还有满满的心事。
她撇过头去,轻轻推开了耶律桦。
这样明显的拒绝,顿时令耶律桦一怔。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