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校园爱情和社会爱情

  送走二人，方山木感慨地对盛晨说：“在有些事情上，你确实比我有耐心也有技巧，今天要不是因为你，也许房子还没有这么快就卖掉了。谢谢你，盛晨。”
  “我不是比你更有耐心，而是比你更有爱心和人情味儿。记住，生意有时不是冷冰冰的数字和针锋相对的谈判，是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你付出真诚，对方也会回馈以真诚。”
  一听盛晨讲大道理，方山木顿时败退了。卖房和公对公的项目谈判是两回事儿，卖房可以交流，项目合作是纯粹的商业利益的碰撞，付出真诚可以，但一不小心交了底牌，就会损失巨大。许多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盛晨最大的问题是凡事喜欢概念化，还停留在多年以前的思维模式上。
  不过不管怎样，卖了房子，他就可以不但还清外债，还拥有了启动资金，人生即将开始了新的篇章，不由微有几分激动。
  开车送盛晨回家，方山木没再上去，他急于回家再细化一下方案，准备大干一场。盛晨也没挽留，只是将车钥匙交给了他。
  “你开走吧，反正我也不用，放着也是浪费。而且我也不会保养。”
  方山木确实需要车，最近天天叫车虽然方便，但有些商务谈判，还是开车更正式也更有说服力一些，他微有迟疑：“你有时也需要接送儿子，家里只剩下这一辆车了……”
  “儿子不需要，现在他可以自己坐地铁和公交，他也说过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了，可以照顾自己。”盛晨将钥匙塞到了方山木手中，“你比我们更需要车。你也说过，车不是开坏的，是放坏的。留在我这里，肯定会放坏。”
  “好，我先收下了。”方山木也不再客气，“先记账，等我有钱了，再还你。现在是创业阶段，资金紧张。”
  盛晨没说话，默默上楼。电梯到了，她回身看了方山木一眼：“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创业失败了，你打算怎么办？”
  以方山木的性格，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失败了他该如何面对，但面对盛晨的问题，他却迟疑了一下才说：“没想过，先干了再说。”
  盛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失落。
  回去的路上，方山木思绪万千，脑中总是不断地闪现盛晨和儿子的身影，他也知道他其实对盛晨还有感情，之所以会闹到今天不可收拾的地步，也是盛晨管得过多并且导致他工作产生了重大失误的原因所在。虽然盛晨始终没有对他的重大失误赔礼道歉，但今天的事情，她还是真心帮了他，他也就原谅了她一部分。
  只是一部分，不是全部！
  毕竟盛晨的所作所为不但导致他丢了工作并且赔偿了巨额损失，还伤害了他的感情。因为盛晨的出发点是基于对他的不信任，偏偏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即使是现在和胡盼同住一室，他也没有任何不安分的想法。
  刚想到胡盼，胡盼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几个月来，他和胡盼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但见面的机会不多。不过时间久了，毕竟也算熟悉了，也留了电话。但打来电话，还是第一次。
  “方叔，你在哪里，赶紧回来，有情况！”胡盼的声音有几分夸张的焦急。
  如果是刚认识时，方山木会信以为真，以为真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但熟悉了之后他了解了胡盼的脾气，知道她就是一个喜欢一惊一乍的女孩，就懒洋洋地说：“又怎么啦？是停电停水还是停电梯了？”
  “不是，都不是，是有一个猥琐的中年油腻男人，非说是你的朋友，站在门外不走，一直敲门。我就不让他进来，他就非赖在外面说要等你回来。妈的，同样的是中年男人，为什么他这么无赖而你这么光明洒脱呢？”
  方山木直接忽略了胡盼对他言不由衷的赞美：“他是不是油头粉面？打扮得很新潮，一把年纪了还穿得很花里胡哨？”
  “对，对，太对了，形容得非常贴切！就像是一棵老白菜上面非要插一朵花，太丑了。他连老腊肉都算不上，顶多是老帮菜！”
  “太损了，这样不对，要尊重老人家……”话说一半，方山木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古浩虽然花枝招展了一些，但也是出于爱美和风骚，可以理解他人老心不老的爱好。”
  又觉得自己对古浩的嘲讽可能过于辛辣了，方山木又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嘿嘿一笑：“你不让他进门是对的，他有集邮的爱好，对，就是收集美女。别急，就让他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到。”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胡盼也算有几分了解方山木了，一听方山木的口气就知道他对古浩没有好印象，也乐了：“马上是多久？”
  “你看一会儿电视，聊一会儿微信，再打几个电话，我差不多就到了。”古浩登门，多半没好事，方山木不想见他，所以有意拖延时间，“对了，我手机只有98%的电量了，马上关机，两个小时后再开。”
  “明白了您呐。”胡盼咯咯一笑，挂断电话，转身上了所有的锁，冲外面喊了一句，“您慢慢等，我一个姑娘家，不敢放您进来，您多担待。等方叔回来再说。”
  古浩急了，他在门口站了半天，来往的邻居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如芒在背，忙又敲门：“我真是方山木的朋友、至交好友，十几年的兄弟，过命的交情，我不是坏人，你让我进去……”
  里面却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很吵，压过了他的呐喊，古浩就知道对方不想和他说话，并朝他扔了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要事，他才不会干等下去。古浩过来之前原本打算先和方山木说一声，忽然一想不如打方山木一个措手不及，看看他和成芃芃到底有没有成了好事。好几个月了，孤男寡女在一起，肯定会擦枪走火。
  不料到了之后却发现，里面的人不是成芃芃，而是另外一个美女，和成芃芃的干练飒爽不同的是，她更温婉更有女人味儿，也更符合古浩的审美，就让古浩百爪挠心，恨不得破门而入和胡盼谈谈人生和理想。
  怪不得人们常说商场失意情场得意，敢情方山木真的金屋藏娇，已经有了小三？他和盛晨还没有离婚，婚姻还在存续期内，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小三同居，有魄力，是男人，让他叹为观止的同时，又视为人生偶像。
  如果他早些从公司辞职出来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原以为挤走了方山木，他在公司就高枕无忧了，却万万没想到，居然栽在了一个小小的助理手中。
  古浩沮丧地靠墙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一脸痛苦。方山木的手机打不通，微信不回，他后悔应该早些联系方山木了。肯定是里面的姑娘告诉了方山木，方山木故意躲着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是非要等到方山木不可！因为，他实在无处可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古浩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阳光中，有一个人影一步步走近，终于看清了是谁，居然是江边！
  江边和往常一样，穿一身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里面，是一条冬裙。裸露在外的小腿，优美而细长，是古浩最喜欢的体形。只不过江边的圆脸、杏眼和樱桃小口，并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实际上，大学四年里，自始至终古浩就没有喜欢过江边，直到大学毕业时，江边向古浩表白，希望古浩可以和她在一起。而当时古浩正和汤每文热恋。
  汤每文是古浩的初恋，她是湖南人，泼辣而大胆，热烈而奔放，长相又是他最喜欢的类型，他从大一开始追求汤每文，确定恋爱关系后，四年来，二人几乎形影不离，是同学们羡慕的模范恋爱对象。
  江边是京城人，一直暗恋古浩。到了大三时，暗恋变成了人人皆知的明恋——江边公开喊话古浩，希望他能和汤每文分手，和她在一起。古浩当即拒绝，声称他永远不可能和汤每文分手，也不会喜欢上江边。他一毕业就会和汤每文结婚。
  江边的公开示爱就一时成为了笑话。
  江边消停了一年，大学毕业时她再次找到古浩，提出如果古浩和汤每文分手，和她结婚，她保证古浩可以留在京城，有一份好工作，并且还有一套公寓一栋别墅。由于别墅在郊外，平常住公寓，周末去郊外住别墅度假。
  都以为古浩会再次拒绝江边带有明显收购意图的求爱，不料古浩只犹豫了不到十分钟就做出了正确的理智决定——和汤每文分手，和江边结婚！
  所有人都大为诧异的同时，又大失所望，对校园爱情一走向社会就经受不起生活的诱惑和考验而大为伤心失望。但古浩却并不这么想，校园的爱情是浪漫是新奇是共度的青春时光，而走向了社会，是生存是生活是现实的残酷和事业的追求，两者是不同的选择，是人生的两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