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罗网
有研究学者说，人只要睡觉，就会做梦，梦是人的潜意识行为。有的人会反驳说自己只是偶尔做梦，那是因为他醒来时把梦的内容给忘了。人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忘记梦的具体内容，唯一特例是在做梦的过程中醒来，那他才会记得。如果有人说自己最近总是做梦，就等于说睡眠质量不好。
陈升的睡眠质量倒是不错，从躺在医院的床上就一直睡着。中间也醒过一次，不停地在病床上乱打乱踢瞎折腾，坐在他床边的女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把他给哄睡下。陈升再次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坐在床尾椅子上，穿着蓝色制服大檐帽的男人。那个男人像尊雕像一样坐在那，背挺得直直的，也不嫌累。他见陈升转醒，面无表情看着陈升，陈升也看着他，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制服男确定陈升完全清醒了，按下病房里呼叫医生护士的铃，没几分钟，走进来一个穿白大褂带口罩的女医生。女医生做个例行检查，问几个常规问题，诸如伸出手机问这是几，确定陈升已无大碍。
“你可算醒了。李娜一天问你八遍。你不知道，送你来的时候，我跟她说是轻微脑震荡，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这傻姑娘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女医生在那叨叨说着，给陈升倒了杯热水，制服男站起来打断她，对陈升说：“我把同事叫过来，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话语里满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陈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茫然地看着女医生，问了她一个问题：“李娜是谁啊？”女医生当场石化。制服男都已经走到门口准备出去叫人，又折返回来。
“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吗？”女医生一改刚才的热情，满脸严肃地问道。
陈升摇摇头。
“你最后记得的事情是什么？”女医生边问，边在陈升的病例上写着什么。
陈升又摇摇头。
女医生和制服男交换个眼神，前者拉着后者出了病房。
“病人有生活常识和自理能力，只是暂时性失忆，初步判断可能是轻微震荡导致的脑部积血，具体情况还要根据之前做的身体检查结果进一步确定病因。”不扯皮的时候，这个女医生还是蛮干练的。
“还有没有别的可能？”制服男道。
“从医学角度来讲，还有可能是心因性失忆。你说过，档案科查不到和他有关的任何资料。唯一有相似点的是个十几岁和他同名的小孩。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任何历史。只有李娜知道他叫陈升。除此之外，没了。病人之前估计是遭遇重大变故，导致回避型失忆。那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机器设备检查不出什么的，得找心理医生。”
“杜薇，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是装的？”
“不排除，你可以试探他一下。但是记住，千万别刺激他。”女医生忠告道。
“刺激他又会怎么样？”
“暂时性变成永久性。你就永远别想问出了长官。”
“我去的话，他容易有抵触情绪。你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帮帮忙呗，成功的话给你颁发个良好市民奖”
“我要吃火锅。”叫杜薇的女医生朝警官调皮地眨眨眼，转而深吸口气，推门进入病房。
陈升见杜薇去而复返，满脸迫切问道：“医生，你跟我讲实话。我的病还有救吗？”
杜薇听他这么讲，噗嗤乐了：“影帝别演了。现在就我们两个，有什么话要我带给李娜吗？”
陈升想了想问道：“你能带她来见我吗？”
杜薇沉吟片刻回答道：“可以啊，她早就想见你了，只不过我说病人需要静养。我这就跟她说你想她了。”说完坏笑着消失在病房门口。
“他说要见李娜。”杜薇对着坐在门口的人说道。
“我没这个权限带人过来。”男人听后摇摇头。
杜薇想都没想开口道：“那就去申请，去争取。不管陈升失忆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需要李娜过来。”
当天下午，制服男将陈升的情况汇报后，组织批准暂停对李娜的审问，允许带过来见陈升，希望调查能有所突破。为了帮助唤醒陈升的记忆，李娜把整件事情来龙去脉重新复述了一遍。复述的过程中陈升就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完全看不出他就是故事里的当事人。
末了，陈升若有所思地道：“我只记得有个叫蓝梦的人和这事有极大关系，我虽然很怕这个人，但是有个必须要见她的理由。可我又不记得这个理由是什么。”
制服男对他说的这点深信不疑。根据其他被捕人的口供来看，都和这个蓝梦有直接关系。线索虽然有，却依然很难办。
“我们去研究所查过蓝梦，她确认失踪了。”制服男说完，叫门外两个同事将李娜带走了。
在那之后，陆陆续续来过几个医生，经过轮番治疗后，终于放弃对陈升的希望。全程制服男都寸步不离，监视着陈升的一举一动。
“能不能帮我把手机修好，说不定里面会有很多关于我的信息？”陈升提议道。
制服男摇摇头说：“试过了，泡水导致里面的零件全都烧坏了。”
“我犯的事是不是特别严重？”陈升见制服男连上厕所都要跟着，生怕他跑路一样。
“没结案之前，不好说。从犯的话最多关个一年半载。主犯十年起步。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陈升靠在病床上看电视，突然觉得困意阵阵。抬头扫眼制服男，他破天荒也在椅子上直点头。这家伙一天都高度紧张，看来这会儿也吃不消打起瞌睡来。陈升刚要合眼，猛地发现自己床头站着个人，顿时困意全无。
“时间都过了，你怎么还在这里？”来人正是蓝梦。
“手机坏了，看来不用你出手，我也成普通人了。”陈升哪还有一丝失忆的样子……
“说话别这么酸成吗？喏，华不为最新款的p3000。任务做得不错，给你开个新功能。你看你这小身板虚得，回去以后赶紧用新功能练练。”蓝梦看起来心情大好，一改往日的说话口气。“对了，你的下个任务是把邹凯处理了，他被你带到你的时间线上去了。”蓝梦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提醒陈升丢垃圾一样。
陈升待要再问她什么，人已经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