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人的情感就这么一回事

  第五十章人的情感就这么一回事
  黄茹玉坐月子了,是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她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忧闷。家里没有人伺候,她只好把母亲接回来。过几天黄原原又给她雇来个小保姆。
  坐了月子她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也顾不了了。听说栗山经常跟在矿上上工的那些年轻工人的老婆有问题,她在怀胎八月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还给他操过心,结果就是发现栗山一大早从一个小少妇家里出来了,一打听她的丈夫在八点多才要下班。
  黄茹玉觉得这个栗山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心里一阵阵难受。冷静下来想,也就是那么回事呀,自己不也是这样子的吗。
  村主任的媳妇坐月子了,还生了个男孩,这桩大喜事把个洼庄上上下下传遍了,孩子办买月那天,村里人一个看着一个都去随礼,就连窑上不是洼庄村的工人也纷纷去随礼了。
  镇里的领导,邻村的干部到那天也都去给黄原原贺喜。这就像一股风暴席卷大地,不光是洼庄村,其它村也一样,只要你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人们已经把这个随礼当做了自己的荣耀,能够显示自己走在了时代的最前沿,没有掉队。
  荒妹这天也去了,她开始是没有计划去的,不是因为黄原原,主要是因为黄茹玉,她怕黄茹玉还会把她当做情敌。
  满村的人都去了。人家黄原原是村主任,好像就应该满村人都去,很少有不去的,不去的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家里没主事人就是绝对去不起。
  荒妹不愿意让别人看她是这两种人,再说要真是落下她家的话,更说明她跟黄原原的关系不清白,她才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荒妹去随了礼就出来了,没有跟谁搭腔,好多媳妇们都到黄茹玉的房间看刚出生的宝宝,证明自己的家人来了,荒妹没有去,径直就出去了,还生怕有人跟她搭腔。
  出来大门后发现有一个大妈跟着她,跟了她很远,她认不得那是谁,停下来看看她,那大妈似乎是对她犹犹豫豫的,欲说话但又没有说出来。荒妹没有在意,还想这位大妈是认错人了。
  这位追出荒妹的大妈是黄茹玉的母亲黄婆,其实,她没有认错人,她把荒妹认成她失散三十多年的女儿了。
  三十年前,丈夫黄炳参加了*****的什么字号,被另一个字号的人找到家里,黄炳怕她跟两个双胞胎女儿遭到不测,就把她们领出家们往西面火车站跑,计划到火车站坐火车逃离她们的家乡。
  不料被追她们的人发现了,就在后面唧唧哇哇地追,手里还都拿着枪。当时黄炳前面跑了,她怀里抱着小女儿黄茹玉,手里领着大女儿黄茹意,她们才刚刚五岁。
  跑到火车道旁,她抱着小女儿追上黄炳将她交给他,准备返过火车道去抱大女儿,忽然一列火车呼啸地开过来了,道口的栏杆放下来了。等火车过去后,再找大女儿,已经看不见了。
  她被那个字号里的人给抓走了。她哭着央求他们说她的女儿丢了,没有人信,还说她是要找借口溜掉。没住几天就放出来了。后来他们找遍了四周也没有找见自己的女儿。
  不是荒妹长的很像黄茹玉,黄婆还想不到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大女儿黄茹意。她把这件事告诉了黄茹玉,黄茹玉还原告母亲怎就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黄婆哀叹道:“一想到你的姐姐就会伤心,还提她?这次是见到这个来上礼的长的很像你,才跟出去看她几眼,闲了跟你说说,三十多年了,就是站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小的时候身上就没有什么记号啥的?”黄茹玉问,她还真想知道她这个姐姐还能在这个世上跟她相认不。
  “有,小时候你姐姐腰上有个青色胎记,你是屁股上有个,也是青色胎记,我看你的那个胎记已经看不到了,她的能还在吗?”黄婆的目光很淡然,她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了。
  黄茹玉可不愿意相信荒妹就是她的姐姐,她对荒妹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好感,还因为黄原原打过她一个耳光,让栗山替她报过仇气。
  她看到记帐薄上有她的随礼,她才不在乎她来随礼,她随礼是在给黄原原看,让黄原原知道她还在乎他。
  不过现在即是黄原原再去她荒妹那里,她黄茹玉也想通了,不再跟当初那样气愤难平了。
  人的情感就这么一回事,是随时间转移的,她从对黄原原迫不及待地追逐到跟他现在麻木不仁的对峙,这期间也是经历了漫长的一个过度。
  她开始是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黄原原,她的心里没有留任何余地。就在那次她发现他跟那个荒妹卿卿我我的时候,她那道宽敞无比的心里就开始增加了一道防线,随即她跟他的感情从此就有了隔阂。
  接下来,栗山又闯入她的生活中,还使她一刻也不能自拔。现在呢,她挺了九个月的大肚子,却给那些臭男人找到了远离她的借口。
  黄茹玉给儿子做罢买月,黄婆就能离开她的身边到外面转转了,因为家里还有个小保姆。
  她转转的目的还是惦记着那天见过的那个荒妹,她打听到了荒妹的住处,离女儿家在村里是最远的距离了,女儿在东面,荒妹在西面。
  村再大也是个村,不像在市里,找个要找的地方很不容易。
  瞎婆每天在家不出门,自那次被那个房檐塌下来几乎砸着,荒妹就不让她再住哪里了,这样她住在荒妹这里就更不出门了。
  黄婆是直接来这里的,她不怕碰到荒妹不好意思问,她就直接问一下就行,是与不是自己的女儿都无所谓,反正是黄土已经埋到脖子根了,有点希望就得抓紧问一下,不能白白错过。
  荒妹不在家,自从风风火火又上电视又登报纸的,她就更忙了,除非是打电话,一般碰是碰不住的。两个女儿上学了,就瞎婆一个人在家。
  瞎婆比黄婆大,一做介绍就熟了,村主任的丈母娘找到了这里,就是一家人,不管有什么事情,她瞎婆是无话不说的。
  黄婆见到瞎婆这样开朗,就直接问荒妹去哪了,瞎婆说上班了,每天忙,她将上班两个字说的语气较重了点,意思是证明她的媳妇是好样的,是个在社会上跑腾的人。
  “她跟我女儿黄茹玉长的可像了。”黄婆道。她想从这里拉开话题。
  “奥奥,我也知道,大家都这样说,我有一次还专门去看了看,就是像,就像是一个娘生的。”瞎婆道。
  “不瞒老姐姐说,我就是有一个大女儿,在三十年前就走丢了,她跟二女儿是一对双胞胎,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
  “你是说荒妹是——?”
  “我没那个意思老姐姐,我只是看见她们长得像才想知道知道底细,要不,心里憋得慌。”
  “我明白,咱们都是当母亲的,那个做母亲的孩子丢了能不找,能不心焦。”
  瞎婆问她的女儿是怎样走丢的,黄婆就一五一十地给瞎婆讲了。
  瞎婆听后道:“我早年就听说荒妹是从郊外火车站拣来的,那个时候我还在队里担任妇女队长,眼睛还没瞎。”
  瞎婆没有说出后来荒妹的那些遭遇,也没有提到她是怎样来到她家当媳妇的。反正现在儿子也没了,还提那些事干嘛。可是瞎婆倒是没有放过荒妹对她的哪些好,给她治好眼睛,领她到天安门,对她是怎样的孝顺。
  “荒妹现在多大年龄?”
  “三十五岁。”
  要按瞎婆讲的,荒妹就应该是她的女儿呀,从时间上,从她的年龄上,黄茹玉也是三十五岁。
  可是就凭这些也不能就认荒妹是她的女儿啊。对!还有腰上那个青胎记,只要荒妹有那个胎记,那她无疑就是她的女儿了,万一要没有呢?黄茹玉的胎记不是就没有了吗?
  黄婆无奈地摇摇头。
  瞎婆理解她的心情,她保证说,帮她看看荒妹腰上有没有那个胎记。要有的话,她们可就是一家子了,她瞎婆又多了个伴儿。
  黄婆走后,瞎婆就一直留意荒妹的腰部到底跟黄婆说的那样有没有个青胎记。要是真有的话,荒妹可就要找到亲生母亲了。一提到这,瞎婆觉得自己怎就高兴不起来,还有一种郁闷的感觉。
  其实瞎婆已经知道荒妹就是黄婆的女儿了,就凭年龄、长相和走丢、捡到这几点,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一切吗,这种巧合世上是没有的。
  瞎婆是不愿意来验证这一切的,还不如让荒妹就这样认了这个黄婆,不要再证明这个胎记了,就这样朦朦胧胧的,似是非是的,她瞎婆还感到坦然。
  可是说归说,她还是照黄婆的话做了。
  那天荒妹要洗涮,瞎婆就主动帮助荒妹擦洗,她发现荒妹腰部没有什么明显的青胎记,她听说孩子小时候的胎记有大部分在青春发育期就慢慢没有了。难道荒妹也是这样吗?
  瞎婆就故意问荒妹:“你腰上好像有个胎记印儿,是不是小时候有个胎记呀?”
  荒妹没加思索道:“听奶奶说过,就是有个胎记,记得她还说过一回笑话,要是万一我的亲生母亲那一天来找我了,可别忘了问她是不是有个青胎记,那一个当母亲的都是会记住这些的,可不能让不是亲生的妈妈冒认了我这个孙女。”
  瞎婆一下就把毛巾掉地上了。
  荒妹问:“妈,怎了?”
  瞎婆道:“没怎,不小心掉了。”急忙笑着把毛巾捡起来,到盆子里洗洗,拧了一下,又给荒妹擦。
  荒妹又问:“吗,你问胎记干嘛?”
  “没干嘛,只是看见了,随口问问。”
  “不会呀,记得奶奶在我上高中的时候说过,我那青胎记完全没有了,就是亲妈来了也找不到了,怎么现在你却看见了?”
  “是有点,不过不细看也看不出来,我只是给你擦的时候挨近了,看有那么一点。”瞎婆道。
  荒妹再没有吱声。
  过一会,瞎婆再也忍不住了,就告诉了荒妹。
  荒妹听后摇摇头道:“妈,那是不可能的。”
  “怎不可能,亲妈到已经来过咱家了。”
  “来了也不可能,我奶奶说,我的亲生母亲早就不在人世了。”
  “你跟她的小女儿长的一样样的。”
  “长的一样的多了,可不一定就是亲姐妹。”
  “是的荒妹,你别说了,你都说了那个胎记了。”瞎婆挺认真。
  “妈,是也不认了,你别跟她们说我有那个胎记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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