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下了班就会到街上玩两把骰子
近来洼庄村街上到处都是“丢色子”(骰子)的村民,当地人也叫“丢猴、丢铛子”。
拿三粒六个面的骰子,每面依次有一、二、三、四、五、六点。拿一细瓷碗放地上,手握三粒骰子,猛地丢入碗里,露出三个面上的数字,一、二、三(一二二、一三三……)为小,四、五、六(一一六、二二六……)为大,三个数一样的为豹子(一一一……六六六)。
窑上的工人下了班就会到街上玩两把骰子,两个人以上就能玩,大家都蹲就在一起围成个小圈,之间就放一个碗,三粒骰子,说是骨头做的,听上去神神兮兮的,其实大都是橡胶做的。
开始玩拿一粒骰子“滴”大小,大数的或者小数的先拿骰子开始(叫庄家),参与者都把钱(无论多少)放在自己的脚下或者跟前,等待庄家叫“吃”,右为“出一、出二……”,左为“倒后……”,左右为“两砍”,全部叫,为“通吃”。
叫大叫小庄家定,叫大“顺通一颗六”,叫小“神州一点红”。叫大“六”为顺通,叫小“一”为一点红。其次“五”以下或“二”以上需要对方赶,叫“赶猴”,庄家所叫方依次各拿骰子“赶”,等于或超过庄家点的为庄家输。
开始大家都围在一起拿一毛钱做“赌注”,一次下来手顺的也即赢几块。久而久之就玩大发了,五毛一块的压。甚至在各个角落都能玩,只要几个人一蹲就现成,整玩半天不下瘾。
再后来“注”下大了,成了真正的赌博,闲暇之余就来这些场合盈利,丢两把骰子赢了方走,输了等手顺了再捞回来就溜之大吉。也有的整天赖在这些场合不管输赢的玩。
洼庄人大都手里有两个活钱,都是沾窑上的光。慢慢地那些婆姨们也开始玩起来了,其中就有无所事事的黄茹玉,她不单单是玩,还支起了“场子”做了拢场的,不管谁来玩都现成,有骰子有玩客还备有茶水,谁赢了就按事先定的数交个拢场费。
时间长了,这里玩骰子的名气大了,那些方圆邻村的爱好者纷纷前来玩两把,其实这些来玩的大都是专门赌博的赌徒,走乡串野的,赌注都大。
村上也有豪赌的,见外面来了大客也去凑个热闹做回东道主,总之也是想着赢两把。结果全都做了俘虏,输的一败涂地,都想人家这外乡高手就是高,罢了还通宵达旦玩麻将,依旧都输个惨败。最终真正是赢家的还是拢场的黄茹玉,真正的晒干不折。
村上这事自然就少不了住在城里的栗山,要不是他,那些外乡的“高手”也进不了洼庄,好汉打不出村来。栗山在村上承包矿的时候,就有这档子事发生,外地几个惯赌来到村里打麻将,赢了钱走不脱,还是栗山从中解的围。
最让这些参加跟外乡人玩骰子的矿工还有村民疑怪的是他们怎就老是输,几乎就没有个赢的时候。可是赌博这玩意儿还是有个不服的劲儿,越输越想玩。
矿工里面有个青年人就是在市里受骗赔进去1000元的那个,他是临近村的来洼庄矿上上工,叫刘青山,最近也随大流来这个场合玩,结果还是输的大败。他即以为是自己没有那个财运?咬咬牙就不再干了,每日不死心就随着来看,当然也想试着来一把,再赚赚运气。
忽然这天他发现一个很眼熟的影子,一个40岁左右的瘦高条,在仔细瞅瞅确定没有认错,这个人他是记熟了的,也就是他亲自陪着自己活生生把他辛辛苦苦的那一千块钱给坑骗了,使他懊悔了多时也下不了这个劲,发誓要找到这些个骗子报那日之仇。
那天,他受骗后还去派出所报过案,后来这些人去无踪影,也没有个结果。
这个刘青山好像是明白了点什么,联系到他们这些人个个都输的很惨,在联系到他几年前那日的受骗。那股无名之火就立马爆发了,冲上前去对准那瘦高个的后背就是一脚,那个瘦高个正在玩的起劲,一口一个顺通一把索,顺通一颗六的喊,那骰子还就是听从他的喊叫,把把是六点,把围着“猴”碗转的那些玩客弄了个蒙头转向。
这个瘦高个子的外地玩客还就是被这刘青山认准了,他就是前几年跟黄原原在一起行骗的崔发。忽然莫名其妙地被刘青山一下子踢了脸朝天,手里抓着的钱也即撒了一地。
“妈那个屁,你这个骗子。”刘青山凶狠狠地叫道。
吃了亏的崔发因为干惯了这些把戏,知道是遇到哪些受过他骗的主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是被黄炳当初培训过的,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冲动的。
崔发在地上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起来,看着还在气势汹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刘青山说道:“怎踢俺咧老乡哥,输赢是猴儿定的,要是没了本钱给你个,咱们再玩,赢了俺给你倒出来。”
“你这个大骗子,前几年还记得老子不?那个火柴盒?那个钻石?那个外贸在哪哒?”刘青山说着又要去抓崔发。
“有话好好说,怎欺负人,人家好歹是外地的,看你也是咱本地的。”坐在一旁的黄茹玉一开始还对这个踢人家的刘青山一股子火,一听他说的那几句话才让她一时震惊,那日她就是骗局其中的一员。
刘青山见黄茹玉插了手,先软下来几分,他知道这黄茹玉是揽家的,还是村主任的老婆,不好惹。对着大家就访说了前几年他在市里受骗的过程,大家听得都入了迷,就像刘兰芳说的评书,有的听了还摇摇头,意思是哪有这事。
“真的,真的,我还报过案,要不我们上派出所说说,就是他,瘦猴,烧成灰也认得。”刘青山道,气的眼睛都红了。
“还是前几年的事,一样样的人多得是,光凭长的一样你就敢说人家是骗子,弄不好连你都弄住了。”黄茹玉很温和地解释。
“就算不说我那回事,就这几天我们都输了钱,我觉得是有人在搞鬼。”刘青山这句话倒是让站在一边发笑的人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因为他们真的大部分都是输了。
“还有这嘛事?我们上村委说说去吧,其他人该玩玩,输赢友谊第一友谊第一”这时不知栗山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刘青山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刘青山是认得栗山的,这个人的厉害他也知道,既然要他上村委,也许能诈唬出来这个瘦猴的真面目,也许他那一千块钱还会有个着落。
栗山才不会那样傻呢,他知道其中的猫腻,这瘦猴就是他从市里红灯区黄炳哪里引来的,在赌博这行当,这是个耍老千的老手。听说村上兴起了玩骰子,栗山的手就老痒痒,总想着回来玩两把。他知道黄炳的手下有会耍老千的,就请教了一二,还带着他们来村上玩,赢了对半分。
乡下人不知道栗山带来的瘦猴崔发那骰子是特制的,大小点里面镶有磁铁,在玩的时候,他们要用自己特制的骰子在这些玩家不知不觉中跟他们玩,还没有人能想到这里还有特制的骰子。
特制的骰子放到碗里,再到碗的四周某一处埋一个小小的铁制品。你看刚才那个瘦猴崔发,一直是端着那个碗这搁搁那放放,遇到大赌注的时候他就把碗端到埋铁制品的地方,叫一声“通吃”,一丢一个六六顺,遇到赌注小的时候,就将碗端到离开有铁制品的地方,故意输一把。
栗山说了要跟刘青山到村委,是想将这个年轻人暂时引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发现那些输红了眼的村民大有一种拼命的架势。不过,他一站出来,这个场子随即就稳了许多,毕竟大多数都还是栗山当矿长时期的工人,还都给他的这个面子。
可是黄茹玉不知道,一听说要到村委她就急了,因为那次骗眼前这个刘青山的还所黄原原最露脸,他是主角,要是见到原原,不就全部露馅了?于是她就赶到栗山跟前说道:“依我说还是别上村委了吧,咱这干的也不是什么见光的事,要是到了村委,弄不好就会惊动了派出所,这派出所一到,还不先打各人五十大板,镇镇这赌博之风?没事找事?”说着跟栗山使了个眼色还轻轻捏了他一把。
黄茹玉这一个举动首先让栗山理解错了,他还以为这黄如玉是跟他挤眉弄眼做那种事情的。也是在最近他才第一次见到这个黄茹玉的真面目,一直在她父亲黄炳哪里做事也没有理会这个黄原原的媳妇黄茹玉,直到给她达成协议去“报复”荒妹时他都没有见过这个黄如玉。
是栗山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黄茹玉就像跟荒妹是一个模子里脱出来的。他还拿着那盘给荒妹录制的录像带准备给黄茹玉看,让她在加个价码。
别看这黄茹玉是洼庄的媳妇,那个妩媚劲儿一点都不比荒妹差,倒是还多了几分霍灵霍灵的笑腻。
栗山理解这黄茹玉的意思,她是拢场揽家的,在她这里要出点事对她就一定不好,但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黄原原的事。
栗山连推带拽地把刘青山哄到场外,问他在这里输了多少钱,然后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把钱来硬是塞在他手里。“看在我的身上,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兄弟,光天化日赌博本来都是非法的事,不要闹大了我们都受连累。”
本来这栗山一出场刘青山就已经软了七分,也怕万一是自己认错人了不好收场,没想到这栗山还慷慨地给了他一把钱,他知道自己虽然是输了,肯定要比栗山给他的要少得多。
被栗山这么一弄这现在的刘青山跟刚才可是判若两人了,他可不是一个死脑筋,这社会是太死了吃亏太活了也吃亏,会拐弯才是个精明人。
刘青山知道这瘦猴是跟栗山一块的,也理解其中的轻重,索性就来了个顺水人情跟那个瘦猴握手言好了,还道歉是自己认错人了。在一旁等待结果的那些玩客也就慢慢散了。
这个事件过后,栗山就差瘦猴暂时回市里了,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光赢不输,见好就收吧,可是他相信那个刘青山没有认错瘦猴,他知道黄炳手下这些人的生财之道。既然瘦猴有问题,那黄原原两口子就不会清白了。
栗山是最善于把握市场机遇的人,要不是在洼庄矿承包期间出了事故,就凭他这个智商早已是家财万贯的大富豪了,如今天不保佑,政治上垮了经济上也没有落下个满意,每天跟着人家黄炳打工也不是他心上的意。
在他的观察中,他以为现在的形势好像要变了,上面查歌厅涉黄查的紧了,歌舞厅的收入在逐步下降,有钱的人家都不来这里凑热闹了,已经进了桑拿房了,那里可是被歌厅舒适多了,从上至下一条龙服务,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
可是有一点信息让栗山给捉住了,就是现在的煤价在涨,比他干的那时候几乎涨了三倍,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干惯了煤矿的栗山深深地有这样的体会,卖涨不卖跌,这个收入比歌厅桑拿可不在话下。以前是出来煤炭没人要,现在是出来煤炭有人抢,这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变化。他在承包煤矿期间认得的煤贩子可不少,熟人做事没有周折,这也是人和。
打发走崔发栗山就去了黄原原家,就冲黄茹玉捏他那一下子他都会去先混个脸熟,毕竟他跟黄茹玉刚刚才做了一件合伙生意,虽然是为了利益,可天长日久就会变成友谊。
荒妹——黄茹玉,栗山禁不住一阵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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