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发誓这辈子不再回洼庄了

  第七章他发誓这辈子不再回洼庄了
  荒妹的婆婆病情越来越重,医生说进医院也是白花钱,不如每天挂上二次水维持吧。可输水就得花钱,荒妹私攒的钱也花完了,没钱也不能看着将婆婆困死吧。
  荒妹典礼前还有两件衣服没穿,就吃点亏卖给了别人,勉强支应了几天,婆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骂栗太现成了一辈子,眼看自己快死了还雷打不动。
  婆婆让栗太把栗山叫过来,这个家里要抡远近也数他近了。
  栗山好几日没来了,他发现荒妹老是故意躲他,眼瞧堂屋妈的病情加重了,这往后花钱的时候来了,他要等待荒妹亲自去求他,他已经把给荒妹说媒的几个婆子训的不敢来了,这样能堵死荒妹想嫁人的路子。
  栗山来到堂叔家,荒妹出门没回来。栗山想趁机跟二老把话挑明,也好日后来堂叔家出入随便点。
  栗山先将一叠钱交给栗太,栗太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一叠新样样的栗子,还抖嗦着手不敢接。
  栗山道:“以后二老有什么困难尽管说,这个家我撑定了。”
  堂妈重重地叹口气:“我是顾不了这个家了,我只是当心荒妹跟孩子们,你叔黄土也埋到脖子根了,这个家迟早会散的”。
  栗太坐在那里不肯声,手里只是握着那一叠钱发呆。
  栗山道:“二老放心,这个家不能散,只要有我在,荒妹就别想丢开这个家飞走,她要一走可就散了,栗平连个根儿也留不下”。
  堂妈“哎”一声道:“就你在能留住她吗,她可是个大活人,没主的媳妇好嫁人,做谁家的媳妇不行呢”。
  栗山道:“二老不能让荒妹做自己家的媳妇吗,臭水也不能流到外人田吧,再说栗家也没绝了男人啊。”
  堂妈好像明白栗山话里的意思:“你是说——”
  栗山道:“这不是明摆着吗,侄儿也想成个家,侄儿成了家不是栗家的儿吗,荒妹不还是栗家的儿媳妇?”
  堂妈看了看栗太,对着栗山也没说什么,她到以为栗山的话说得也对,可是堂妈了解栗山,村上凡是女人们谁都不敢嫁给栗山,荒妹能肯吗。
  栗山见堂妈不表态,进一步说道:“堂妈看不起侄儿吗,侄儿可不比从前了,一个村都在侄儿的手心里,何况一个荒妹跟二老呢。”
  堂妈道:“荒妹肯吗,要是荒妹肯跟你,二老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栗山道:“愿不愿意就全在二老了,荒妹又没有娘家,也没人出来阻拦,还不跟二老的闺女一样。”
  堂妈道:“那你就把钱交给荒妹吧,也许能暖住她的心,女人们心眼都小,顺着她点也不一样。她现在不是正没钱吗,你说呢。”
  婆婆在床上躺了不多时就去世了。临死前婆婆将荒妹叫到跟前,栗山也守在旁边。
  栗山这些日子经常守着堂妈,就像个亲生儿子一样,栗山的这种孝道感化了堂妈,她以为这孩子真的是变了,要不全村人也不会让他做全村的当家人呀。
  她想在临死前了结一下栗山这桩心愿,也好使栗家有个靠山。
  荒妹来到婆婆跟前,见栗山那副样子,心里就一阵悸慑,栗山也不知又要摆什么阵。她总是觉得栗山正酝酿着一个可怕的阴谋。
  荒妹躬着身立在婆婆跟前,婆婆快咽气了,她似乎有话还在嘴里噙着。
  婆婆见荒妹那样子,泪水从眼角淌下来:“媳妇啊,自妈躺在炕上也有半年多了,这半年多你受了不少苦,你的孝道也该尽完了,只是妈总是咽不下这口气,有些话也早想跟你说,可妈又说不出口,怕让你伤心。”婆婆一边说一边盯着荒妹,等待荒妹回话。
  荒妹眼看婆婆这个样子,就点点头,一个将要咽气的婆婆,还有什么不可以让她说的:“妈有啥就说吧,媳妇听着哩。”
  “栗平命短啊,留下一大家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你爹更是个老倒,这往后这家不就散伙了,两个孙女总得有个主啊。好歹栗山是栗家的侄儿,家里欠他的多啊——,多啊。”婆婆说着就翻开了白眼,栗太也赶着进来将她扶起,让她把话说完。
  这时只见栗山哭着叫道:“堂妈,有什么话您快说完啊。”
  婆婆又断断续续地说:“媳——妇,这往——往后就叫你堂哥照料这个家吧,你就跟他过——过上——”婆婆没说完就咽了气。
  婆婆死后就由栗山操办丧事,由栗山代替栗家的根背棺送葬。
  荒妹没有想到在婆婆临死前竟说服她跟栗山过,她直到现在一看见栗山,心里就是一阵厌恶,又怎么跟他过在一起呢。
  黄原原没想到,他跟这个黄老板闯荡竟都做着这种生意,那次可把那个青年害苦了,白白地扔了一千元。
  黄老板很赏识黄原原是一块演戏的好料,事罢让黄茹玉给了黄原原三百元奖赏,黄原原不肯接,黄茹玉说:“溜达了半天,净得三百块怎了,不合算呀。”
  黄原原没回答,忽然想起当初他追黄茹玉的时候那种情景。“上次我们在那破楼里,就是……?”
  黄茹玉咯咯笑道:“我爸说你聪明你就聪明,要没有当初你那有今日,我爸已答应留你了,你还不谢谢我,嗯?”
  黄原原哪有心思再做这种生意呢,这明明显显不是骗人吗,他这不是从尿堆出来又挪到屎堆吗。
  “我不想做这种生意,我想回家。”
  黄茹玉一脸愠怒:“你想回家?你玩了我,睡了我就想回家?你在找死吧!”
  黄原原也板着面孔说:“死我也要回去!”
  黄茹玉吃了亏,就哭着去告诉黄柄,黄柄见了黄原原很温和地说:“你想回就回吧,想来也可以来。记住你做的二笔生意都是你唱主角,你还欠的我女儿一笔债,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有你的亏吃,我女儿怎么看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回的时候,我再给你一笔钱,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些天,回到家也好交待。”
  黄原原觉得黄柄说话尽管很温和,可每句话语里都隐藏着一种危机,他对黄柄已经有了一些惧怕三分的感觉,可回家的念头老是在心中缠绕着,尽管他也依恋这个地方,毕竟这是城市不是农村。
  他尝到了这个黄茹玉对他那真心真意的爱,那是真的对他是倾心的。可他又觉得这种职业很危险,觉得在家里的荒妹在用责备的眼光看他,使他无地自容。
  “原原,你回去能再来吗?我真舍不得让你走啊。”黄茹玉送到黄原原车站,那依依不舍的眼神里还衔着晶莹的泪。
  黄原原在外闯荡了一年半第二次回到洼庄,没想到村里的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他,因为栗平刚刚死后没多久,他的死都知道跟他有关。可黄原原不知道这事跟他有关,他还以为他在外边的事让洼庄的人知道了。
  黄原原在家里弟兄姐妹一共有六个,他是最小的一个,他在家里的负担很轻,他还不懂得什么叫赡养老人,养老送终,以至他从小养成了一个玩世不恭的性格,尽管家里的人待他一如既往,可他总觉得他们对他也有一种鄙夷的眼光。
  他其实不在乎家里人怎样看他,他的希望就是荒妹,只要荒妹能原谅他。相反,在他看来荒妹不但没有原谅他,而且还是十足地恨他。
  本来栗平从他的手里夺走了荒妹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莫大的诬辱,虽然他蹲了局子,那个势利的荒妹就是在乎他这一点,从来也没有在乎他对她真心相爱的那颗心。
  那个狗娘养的栗平终究夺走了他的荒妹,她恨荒妹,恨栗平,恨村上所有的人,他在黄老板手里不是没有学到本领,他的脑子一拨千转,他一心想怎样才能去报复一下栗平才解恨。
  他发誓这辈子不再回洼庄了,他又去到了原平市黄柄那里。他想跟黄茹玉结婚,他觉得这个洋妞能抚平他那颗受伤的心。
  黄原原跟黄茹玉结婚了。
  他们的婚礼就办在市里,没来乡下他的家里,没有通知家里所有的人。黄炳没有儿子,他就成了黄柄的倒插门女婿。
  黄原原跟黄茹玉结婚后没过多久,他们相跟着来过洼庄一次,也在村上的父老乡亲面前亮了亮相,意思是他也结婚了。
  来村后他才听说栗平出了车祸,他不曾想到栗平是那样命短,一点小小的招数就让他栽得那样快,还搭上了他的命。
  他跟黄茹玉来到荒妹家,他已经结婚了,再没有可以改变的余地了,他只是要荒妹看看他有没有艳福,他的妻子跟她是那样的像,就像是造物主又重新给了他一个“荒妹”。他要让她知道现在家破人亡的她就是一个负心女人的下场。
  荒妹没有想到黄原原能领着一个跟她长相一样的女人来见他,他还风度翩翩地向她介绍那个女人是他的贤妻,他说话时的动作比比划划的,是那样让她陌生,那么令人讨厌。
  婆婆死后,栗山死缠着她,她都没有让他沾到一点便宜,她心中还有一线希望,就是能盼着他黄原原回来。
  栗平死了,她已能够跟黄原原解释谦谦的事了。
  除了栗平还有谁能够理解她那份苦心呢,也只有原原了,谦谦毕竟是他的骨肉,即使不原谅她也该会原谅谦谦的。假如她能够跟原原组成一个家,不也是很好的一家子吗。
  这回荒妹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黄原原可以兴灾乐祸地领着一个妖艳的女人来看她的不幸,看她那张凄惨的脸,看他这个再也没有依靠,没有欢乐,没有了前景的家庭,她还能够说什么。
  荒妹木然地站在那里,满睦的泪珠破碎了,顺着眼角淌下来,淌进嘴里,淌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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