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最后的晚餐
P城。
从卫星视频上看来，风暴虽然还未到来，但因此引发的大气变化，已然让整座城市处于严寒之中，暴雨夹杂着雪花，天仿佛漏了一样，
暗灰色的画面里，民众在军队的组织下，正在紧张有序的疏散，但人心惶惶，到处都是哭声和喊声。
地图上。
风暴距离城市，还有一段路程，但红点在急速接近。
此刻。
飞机的机舱里，只有陆豪和楚雯两人，没开灯，黑乎乎的，但点着两支蜡烛，开了瓶红酒，俨然是一副烛光晚餐的画面。
透过玻璃的窗户朝外看去，夜幕逐渐拉下，依稀可见夕阳的余晖，他们离开的这座城市，依旧处于一片祥和之中，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好美啊。”
楚雯侧头看着窗外，轻声的感叹一句。
陆豪脸上满是温和而宠溺的笑意，静静的看着她，“对啊，是很美。”
“我说的是风景。”
“对啊，你就是风景。”
陆豪提着热水壶，泡了一碗方便面，轻声道：“可惜时间有点赶，烛光晚餐配方便面，着实有点简陋了一点。我还是怀念你煮的手擀面。”
“明天我煮给你吃啊。”
楚雯笑着说道。
两人都非常刻意的，没有提即将发生的事情，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压抑着情绪，显得很平静。
就像是在家里一样，吃着一顿再寻常不过的晚餐。
只是这平静，却更加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力量。
他们……可能会死。
毕竟没有人知道，藏匿在这场暴风雪中的那个族群，到底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也没有人知道，以楚雯一个人的力量，她真的能解决这场灾难吗？
“霸王呢？”
“它怎么样了？”
这时楚雯忽然开口问道。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彩蛋，毕竟对于很多观众来说，尤其是陆豪的影迷来说，都是看过《霸王》这部电影的，也知道这条狗就是陆豪和她养的。
在影片前面的画面里，霸王也曾一闪而过，占据了不到一秒钟的镜头时间。
“能吃，能拉，能睡。”
陆豪笑道，泡好了泡面，把调料搅拌均匀，推给她。
楚雯微笑着摇摇头。
没说话。
这个小小的动作，是看似闲聊的情绪转折点，于是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而凝重起来。
飞机颠簸了一下，蜡烛的火苗不断跳跃着，忽明忽暗。
“你应该娶个新的老婆。”
楚雯忽然开口说道，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眼光中似乎有水波潋滟，不，不是水波，而是冰霜，只是一闪即逝。
“不好吧，重婚是违法的啊。”
陆豪诧异了一下，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说道。
“哈哈……”
楚雯轻轻的笑出声来。
……
这段戏，就是两人间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了，观众肯定都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当成是男女主的正常对戏。
事实上在拍的时候，就是楚雯即兴发挥的，而陆豪接住了。
在剪辑的时候，陆豪本想剪掉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保留了下来。
没必要。
一来对于影片没什么影响，二来，有些事自己做都做了，即便是在电影里，也不怕被调侃。
反而，或许以后看起来的时候，都会是一段印象深刻的回忆。
……
飞机在平稳飞行着。
只是机舱里的两人都沉默下来。
楚雯托着脑袋，痴痴的看着陆豪，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似乎要将他的模样永远记住。
陆豪却是略显躁动不安的模样，咔哒咔哒的把玩着打火机，一支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却始终没有点燃。
不是因为飞机上不允许抽烟。
而是因为他在她面前，从来不抽烟。
“警报，警报，飞机还有半小时，将会到达预定位置，请提前做好准备，如需支援，随时呼叫。”
机舱里响起指挥部的声音。
陆豪抬头看了一眼发声的位置，忽然狠狠一拳砸了上去，用尽全力的一拳，拳头都出血了。
这个愤怒的动作，更加显示出他内心的无力。
这一去，就是生死未卜。
世界上残酷的事情，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才刚刚见面，重新活过来，就又要投身到生死未卜的境地里。
看到陆豪这个动作，楚雯想了想，坐在他身边，犹豫着，嘴唇轻轻凑了过去。
两人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镜头变的很慢。
精准捕捉到了两人的眼神，和脸上所有的细微表情。
陆豪原本凶狠的目光，变得逐渐柔和起来，楚雯眼中的笑意，却是逐渐凝固，转变为坚毅和果决。
终于，嘴唇碰在了一起。
然后陆豪全身开始结冰，从嘴巴开始，一直到全身，都被一层薄薄的坚冰封住。
楚雯移开嘴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他额头上又轻轻吻了一下。
然后陡然站起身来。
“指挥部！”
“呼叫指挥部！”
“打开舱门，控制飞机返航！”
飞机门打开了。
她全身弥漫着冰芒，傲然悬浮，站在天空之中，看着遥远的地平线，已然肉眼可见的寒流，再回头看看飞机，如她要求的那样，开始返航。
然后她深吸口气，朝着远处的城市飞去。
她飞的不算高。
而且姿势显得很生疏的样子，踉踉跄跄。
地面上不少正在撤离城市的人都抬起了头，看到天空的人影，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楚雯看了一眼，朝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儿挥挥手，然后继续前行。
她站在了城市最高的那座大厦顶端，仰着脑袋，直直盯着这场越来越近的暴风雪。
那巨大的，通天彻地的寒流，犹如一头张开了大口的猛兽，连天地间的光线都要吞噬，画面变得更加阴暗起来。
楚雯头发丝被吹的狂舞，她纵身一跃，再次腾空而起，面对面的，朝那道暴风雪飞了过去。
张开胳膊。
像是护崽的母鸡般，将整座城市挡在身后。
这画面，当真震撼到极致。
“父亲！”
属于雪族的语言，从她口中艰涩的讲出来，不算高声，却清晰而坚定。
原本急速前行的暴风雪，陡然停滞。
苍茫中，两只威严的眼睛，显露了出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