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突变!

  也不知道文娘子究竟听见了没有,一点儿回声也无。乌鹭有些无聊地杵着脑袋,这车子比起载他们去林府的要舒服多了,没有那么颠簸的感觉。
  文娘子闭上眼睛,周围都变得很静。
  “父亲,父亲,为何我不用学天嚣呢?”
  “天嚣你不必学。”
  “可是他们说这是姜家最厉害的阵法!”
  “姜家每一位弟子,都不会学习天嚣的。”
  “为什么呀?”
  为什么啊?当时父亲是怎么说的呢?她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关于过去的记忆,在短暂的回想之后,都会跳转到那场大火之中。
  蒸腾的烈焰冒着白气,夹杂着将人烧糊的味道,那股诡异的肉香,让文娘子作呕。有人打开了半人高的柜门,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而周边摆设的器物早已经被砸得稀碎。
  父亲染血的手掌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儿声音。
  “这群人将阵法放在哪儿去了?!”外间倒腾半天的人似乎有几分气急败坏,连带着又传来几声瓷器落地的碎裂声音。
  文娘子不停地抖,外头不知何人的恼怒声夹杂着父亲的血腥气息涌入脑海,将她冲得头昏脑涨。
  “父亲……”她带着微弱的哭腔,这种从没有过的可怖感觉将文娘子牢牢包围住,连带着父亲一道,扼住他们的喉咙。
  再往后是什么?一样也看不真切!扑面而来的浓雾让她觉得窒息,文娘子拼命挣扎着,试图从这禁锢中走出来。
  她的额间满是汗水,五官几乎皱在一起,杵着脑袋的手紧紧握拳,以至于脑袋都磕在车壁上,那响声将昏昏欲睡的乌鹭吓了一跳。
  忙抬起眼看过去,文娘子煞白了脸的模样叫她顾不得困意,只匆匆地唤着她,“娘子!娘子!”
  外头坐着的车夫也听见了这呼声,将马车放慢了一些,用那口带了不知何处音调的话问着车中,“姑娘可是有事儿?”
  “停车!快,找最近的客栈停车!”乌鹭颤着声音,一只手抚上文娘子的脸,“娘子,娘子快醒醒……”
  文娘子还在梦魇着,那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打湿了一片的衣襟。
  “娘子!”乌鹭带着哭腔,却总不能唤醒她。
  好在这里是徐州城边上,正有一家客栈,车夫将车架停下,还来不及将脚架放下,里头的姑娘就一骨碌窜出来,双眼红彤彤的,两只手抓住车夫,“去请大夫!”
  这嘶吼的声音将客栈前匆匆路过的行人引了过来,莫不都是悄悄的往这边看着。
  见那小姑娘一脸焦急,便忍不住想伸了脖子往车中看看。
  车夫哪里见过这般剽悍的姑娘?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清楚,“姑娘……这……先……”
  乌鹭却又狠狠推了他一把,脸上不再有着温润,“去请了大夫来!”
  客栈周围是黄沙铺路,马蹄飞踏溅起满地尘埃,将这出好戏挡住大半。
  行人眯着眼睛,听得那大个子车夫应声“姑娘这,荒郊野地的,哪里来的大夫!!”
  听着声音也有些急了,汉子粗糙的脸涨红了许多,在那么多行人的窃窃私语中就仿佛一个土鸡蛋。
  他对面的小丫头呢,更像是一匹发怒的母豹子,眼睛瞪起来,脸颊也涨得通红,头发几乎呲起来,她冲着这汉子又吼了一句,“去请!”
  到底是底气太强了些,那汉子原本的声势被压下去,便声音小了起来。
  “姑娘,里头那位姑娘……这地方实在找不到啊!”
  “诶,诶!姑娘您!”那汉子试图跟眼前有些发狂的小丫头讲道理,然而那人却根本就不搭理他,只双手并用爬上了车里,汉子见劝他不动,在车架旁边狠狠跺了跺脚。
  “啧!被小丫头压!”围观着的行人不知谁偷偷说了一句。
  那汉子耳朵动动,猛然地抬起头来,“成天儿的看热闹,只担心自己成热闹!呸!”他狠狠往地上唾一口,用脚踏了踏,又狠狠瞪视了一圈四周的行人,“看什么看?还没看够不成?”
  “散了散了!”客栈伙计看够了热闹,也会看人脸色,见那车夫的红脸逐渐的变成了黑色,也明白不能再这样子下去,忙招呼了一声。
  这地方聚集的大约都是些行商过客,喜欢看热闹,也不会惹事,听得伙计这么一说,也就忙忙的作鸟兽状散开。
  那三三两两的行人走开,又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伙计抓着肩上的搭巾冲着对面那抓耳挠腮的汉子挥了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哟?”
  “去去去!哪有功夫!”汉子自己也烦着,原以为这桩生意多好做,送两个小姑娘上京去也用不了几日时间,就得两块大银,谁想到半路上出岔子!
  一回想起刚才那圆脸的姑娘气汹汹的模样,就更来气了!“俺也不是那受气桶!”他嘟囔着,脚底下却更放快了些步子。
  身后的车架上传来小丫头略带焦急的哭声,“娘子!娘子快醒醒!”
  汉子转头望过去,但见那小丫头不知如何弄的,竟将一昏倒的女子从车架抱下来!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然而却格外有力气!车夫忙过去想要帮一下,却突然意识到人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一下子收回了手去,身子也往后弹了一段距离,却又不放心的凑过去看。“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丫头乌鹭只是摇头,她现在一句话也不能说出来的。满心满眼也只能看到怀中脸色苍白的文娘子。
  平日里文娘子也总带着一副病弱的苍白,她似乎不喜欢这种模样,所以基本是不露脸的。可是今日的面色比起往常,更添几分死白,活像咽气了的人。
  乌鹭哪里见过她这幅样子?哭腔怎么也掩盖不住,“娘子!”
  那车夫看的也焦急,明白这时候不是与这丫头计较的时候,拔了腿便往客栈里头跑,抓着那伙计问了一通大夫所在。
  “荒郊野岭的,哪里来大夫哟!”伙计斥了一声。
  “乌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