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节 你不签字就下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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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过后，拆迁办公安城管和基层政府的人员一起到了。他们总共有车近三十辆，一百多个人，庞大的队伍塞满了整条街，就为了这两家钉子户而来！丁杰的母亲和弟弟被吓得直哆嗦，他父亲则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不知道如何应对。
拆迁办的领导要进院子找老丁，丁杰在前面拦住他说:“你有啥事就对我说吧！我家现在由我拿事（说了算）！”那人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老年人，说:“好吧！我姓贾，是拆迁办的负责人，今天专门来和你谈有关拆迁的事！你看你们家，就单门独户的戳在这里，既影响市容，又影响城市扩建的步伐。咱们好好的谈谈，你家就签字搬了吧！这样你好我也好！”
丁杰说:“我可以签字搬家！但是你们必须满足我的一个条件，给我们家一套和别人家一样的房子，而不是你们所计算的四十平房子！”
贾领导哈哈大笑，说:“你没有发烧吧？你是不是没有睡醒？你说你家就建了那么点房子，我们照章办事哪里做错了？要怪就怪你们以前不多盖些，现在说这些有什么屁用！”
丁杰倔强地说:“是的，是我家盖的不够多！但是你们不答应给我们补偿一套，我们就不签字搬迁，你要把我怎么着？”
贾领导生气了，说:“你不签字搬迁，我们就按破坏城市建设处理，将你们强制搬迁！”他一挥手，后面的城管队员就要往院子里冲，大爷大娘们一挺身挡住他们，大娘大喊:“不能拆我大侄子的房子，谁上前我就跟谁拼了！”大爷拿着拐棍乱抡，说:“谁想欺负我家小丁子，除非先从我身上踩过去，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城管队员被大娘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他们不敢使力，怕摔着老年人就说不清了！贾领导没有料到丁杰会唱这么一出，他气急败坏地命令:“你们这些刁民要干啥？赶紧把人给我放开！不然对你们不客气了！”一个大爷拿拐棍指着他说:“你想怎样不客气呢？你来来来，朝这来，看我先不打你！”他的拐棍朝贾领导捣去，贾领导往旁边一躲，转头喊一边侯着的警察:“你们赶紧过来，他们打人了！”
五个警察冲了上来，要抓闹腾的最欢的老年人！拿拐棍的大爷七十多岁了，被两个警察给左右架起来，一激动血压高了，也心跳的厉害，头一歪身体就软了！两个警察看老人昏过去了，紧张的不知怎么办，贾领导发现出事了，说:“赶紧用车送医院！”另外三个警察一愣神，大爷大娘们也纷纷站不住了，都要晕倒！警察和城管队员全都慌了，是不是都要给送医院呢？贾领导撑不住了，招呼大家:“赶紧撤！今天放他们一马！”
所有的来人，慌里慌张地钻上车，一溜烟的跑了！丁杰看自己的计划顺利地完成了，给大爷大娘们磕头致谢:“今天多亏了各位大爷大娘，要不是你们，我家的房子就被夷为平地了！”他拿出钱挨个按约定的给发，又给每人送上一个肉夹馍和一瓶水。老年人们说:“小娃娃，你太客气了！以后他们要是再敢来，你就随时通知我们，我们以后的生活费医药费就靠他们了！”
拆迁办和有关部门以后再也没有来过，反而是丁杰的厂长和同事，还有亲戚朋友们三番五次地上门，充当他们的说客。亲戚和朋友们说:“看在咱们亲戚一场/朋友一场，你就把字签了吧！不然我们就上不了班了！”他们本来是学校老师、派出所警察、基层公务员……，有关部门与其谈话说:“你们去劝他把字签了，这样就回来继续上班！如果他不签，你们也不用来上班了！”他们于是每天都来和丁杰耗，好话说了一大箩筐，丁杰被惹烦了，终于撕破脸说:“你们谁如果给我一套房子，能让我们全家安顿下来，我就把字签了！要不然别说废话了！”亲戚朋友从此翻了脸，不再上他家门了！
厂长找上门时，丁杰刚开始很客气。厂长说:“你每天这样耗着也不是事，工作由谁来做？你赶紧把字签了，回厂子上班吧！上面的人说了，你如果不签字，就让你下岗在家休息！”丁杰激动地和他对飙:“你家单位每个月就那么点工资，还时不时发不出来，我这一大家子人的住房问题，岂是你三言两语能解决了的？你如果让我们全家住你家里去，这字我就签，不然皇帝老子来了都不行！”厂长被怼了一鼻子灰，说:“好样的！你小子不用来上班了，就在家呆着吧！”
有关部门见所有的招都使过了，丁杰一家还不签字，那个老刘家也在向他学习，倔强的要作钉子户，就决定:算了，不拆了，将两家围起来！
于是，其它的拆迁和建设工程继续进行，两家的院子也就保留了下来。但从此以后，两家相隔不远的院子，就被用市政隔离墙围成了孤岛，还被断水断电，连门口的路都给挖断了，两家人只能鸡犬相闻，却不能往来，出入只能从沟里跳上跳下。一到下雨，像护城河一样的环形沟里满是积水，天热的时候，就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引得蚊子苍蝇成群结队的！
丁杰下岗在家，只能和家人贩菜或者在夜市上卖小物件维持家用，还要时常防备拆迁办突然来袭。他听别的地方的人说过:拆迁办有时候不管白天或者晚上，只要发现钉子户家没有人，会乘机将房子捣毁。事后，被拆迁户最多只能去上访，但起码是此地没有钉子了！丁杰一家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事，就时常有人在家里守着，那怕接雨水洗用，或者点蜡烛照明都不离开……
时间长了，家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张，老丁只好去给自己和老伴申请低保。结果被人家给拒绝了，理由是:你好歹是个党员，以前还是个车间主任，如果让你拿到低保，岂不是给国家和组织脸上抹黑！后来，知情人透露，原来是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发话了，如果他们家不签字同意搬迁，就不批准低保！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多，家里的日子也没法过了。好在附近的工地都在兴建之中，有关部门这么久没逮着机会，也就不再上门骚扰了。于是，丁杰决定出去找个收入高一点的工作，改善一下家里的经济状况。恰在此时，有人给新建电厂招架子工，说一个工三十二块钱，全家人摆两天的摊才能挣这么多！丁杰心动不已，他虽然不会搭架子，也知道架子工很辛苦，但为了生活也只能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