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三节 我打死你

  天气越来越热，老家也快到收麦子的时间了，超负荷的体力劳动使民工们整天有气无力的，一旦躺下就不想起来了！尽管工地为防止工人中暑，熬了绿豆汤加白糖，也无法阻止他们可能要死了要瘫了的猜想。民工们从架子上钢梁上下来，蜂拥到保温桶那里接绿豆汤喝，喝了一杯又一杯，班长或者赵坏水看到了就出来驱赶:“去去去，赶紧干活去，都跑到这里偷懒来了！”
  秦枫他们只好灌满一大杯绿豆汤，往自己干活的摊点走，肚子里的水就随着脚步左右晃荡，如果走的快了，肚子还疼痛难忍。韦帅把水杯放到一边，攀着架杆往上爬，滚圆的肚子一顶到管子上，嘴里就往外吐胃内容物，他赶紧仰面朝天躺倒，用两只手揉肚子，不停的咒骂:“操！山东这鬼天气太闷热了，咱们甘肃只是干热，在这里要了我的老命了！操！”他现在受赵坏水和莱芜人影响，也张口闭口操长操短的，又回头喊秦枫:“秦大哥，你说咱们老家是不是马上就要收麦子了？不知道今年的收成好不好？”秦枫问:“你是不是也想回家收麦子？”韦帅说:“我想回家看看，休息一段时间，但是赵坏水肯定不给请假！”丁杰骑在架子上说:“快看，那几个河北面的人可能向赵坏水请假去了！”
  这个工队的架子工多数来自甘肃的渭州，一条大河将这里的好多村子隔开，当地人习惯称村子或者人为河南的河北的。秦枫和老陈他们全都停下来，探头探脑看情况:三个河北里的老乡戴着安全帽，穿着干干净净的工作服，走进了空冷岛下的集装箱。一会儿，他们三个被推了出来，赵坏水和架子工班长吊装班班长，戴着领导专用的红色安全帽一起涌了出来！丁杰说:“坏了！他们三个有麻烦了！”
  三个河北里的老乡，老翟老徐和小贾站在办公室门外，看着冲出来的三位领导，老翟说:“赵经理，我们要回家收麦子，就给我们请几天假嘛！”赵坏水说:“你想得美，现在工期这么紧，民工们一个个走了，我们工程怎么办？耽误了工期，误工费你们给出？”老翟满脸乞求的神情说:“赵经理，老家麦子马上黄了，家里缺人手，如果不及时收就淌地里了！求求你给我们几天假吧！”赵坏水居高临下的姿态:“不行！赶紧去上班！不然扣你们每个人三天的工资！”老翟无奈地说:“你不请假我们也要走，家里一年的收成全靠它了！”赵坏水闻言态度一转，说:“那就给你们三天时间收麦子，超一天扣三天工资！”老翟说:“赵经理，我们来回光坐车就要两天半呢，你给的假期不够用的！”
  老徐看请假有望，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嗫嚅道:“我们还想借些生活费！”赵坏水一听就炸毛了，说:“咋地？操！给你们准个假还要给你们给钱？”老翟陪笑道:“赵经理，你看我们出门快半年了，家里一分钱都没有拿回去，再说回家收麦子还要开销，里里外外都需要钱，您就给我们借点钱吧！”赵坏水问:“那你说要多少？”老徐又说话了:“每人五百块吧！”赵坏水跳起来，说:“你说啥？你是要抢银行呢！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想要就拿去！”老翟赶紧调和，说:“经理不要生气，给我们每人借三百也行！”赵坏水怒不可遏，说:“操！我没钱给你们，也不给你们准假，你们想干嘛就干嘛去！”
  赵坏水转身要去项目部，老徐气的结巴了:“你，你不给钱，你走哪，我，我们就跟到哪！”三个人立即跟在他身后，赵坏水看阵势又往公厕走，他们三个又离他一步远，赵坏水气急败坏地说:“你们烦不烦，我上个厕所你们都要跟！”老徐说:“不给钱，你，你睡觉，我们都要敲，敲你房子的窗，窗户！”他性格太内向，都四五十岁的年纪了，一生气话都说不好！赵坏水发飙了，一脚蹬在他肚子上:“操！给我滚，赶紧死一边去！”老徐一屁股坐到基建回填用的沙土堆上，半天都起不来，小贾连忙去搀扶。
  老翟看到旁边有木工用的木料，为了防止赵坏水打自己，他赶紧抓了根木条拎在手里。赵坏水和架子工班长也各挑选了一根木条，几个莱芜的吊装工也赶过来帮忙。小贾和老翟看阵势不妙，撒腿就跑，赵坏水追上来给小贾背上就是一下，又一下打在老翟的腿上，两个人不反抗，就是抱着头蜷缩成一团让人家发泄！吊装班班长站在门口冷眼旁观，架子工班长和莱芜人拎着木条在旁边压阵助威，赵坏水就像长坂坡的赵子龙勇猛的不行，打完小贾打老翟，之后又回过头来打老徐，边打边说:“我打死你，我让你坏，我让你说话冲！操！老子今天就让你们看看马王爷是不是三只眼！”他打累了直喘粗气，三个人挨打痛的叫苦连天，本工地的，其它工地的，外包的民工和各个公司的职工都赶过来看热闹！
  吊装班班长过来拉住工头说:“不能打了！再打事情就闹大了！”赵坏水看到连甲方乙方的职工都来了，赶紧说:“赶紧都回宿舍去！明天给你们借钱请假！”三个人哼哼唧唧的爬起身，往宿舍走，小贾说:“看来咱们没有白挨打，坏水同意请假借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