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三节 人比毛驴多

  天气越来越热，各个工程队也都热火朝天的赶工期，加班加点成了常态。
  包工头每天早中晚，不定时的挨个宿舍检查，对休息的民工严加盘查:你为啥不给我去上班？你为啥不坚持坚持？你为啥要生病？
  连续的加班，使好多参加高强度劳动的架子工累倒了，在给班长请假遭到拒绝后，他们选择消极罢工在宿舍睡大觉，不管班长还是包工头，谁来叫骂都不理！逼得急了，有彪悍的人跳起来说:“你骂谁呢？你这里的糟活，老子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在乎！大不了老子不要工钱了，卸你一条腿就够本了！”班长或包工头一下子就哑了，半天才说:“没事，累了就休息休息！等缓好了再干也行！”
  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硬气，只能提着最后一口气脚步蹒跚的去站早班。包工头拿丁杰和韦帅说事，他说:“有的人无辜旷工，有的人生病不请假，操！完全不把班长和我放在眼里，还有的人赶着趟替别人请假。我不明白你们出门在外图的啥？不抓紧干活挣钱，却想着休息！一天吃我的喝我的，占着茅坑不拉屎！操！我今天告诉你们，天底下三条腿的毛驴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操！谁不想干了就他妈滚蛋，给老子把地方腾开！操！”
  民工们满脸怒色，但都敢怒不敢言。韦帅拳头捏的咯咯响，压低声音说:“我想把这个猪头的牙给捅了呢！”秦枫和丁杰赶紧同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小声说:“先忍一忍再说！”
  包工头叫赵止水，是莱芜人，民工们给他起外号“赵坏水”！他习惯每句话带:“操！”好多吊装班的莱芜民工，也特别喜欢说“操”，甘肃民工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方言，又或者是他们祖祖辈辈男男女女都酷爱“操”！
  干活的时候，秦枫对韦帅和丁杰说:“早上站班时，赵坏水把大伙和驴扯到一起比较，是个人都翻脸了！我原以为老工人会发飙，咱们这些新工人既不带头也不落后跟着收拾他。偏偏他们无动于衷，脸皮厚的都没有反应，等于默认了自己是不如毛驴的电建人！”丁杰说:“我当时也想冲上去，给那畜生嘴上几扳手呢！”韦帅说:“那你和秦大哥还拦我！当时咱三个一起上，让他知道甘肃人不全是孬种，西北狼可不是好惹的，叫他把话怎么说的就怎么收回去！”秦枫说:“如果咱们不想干了，可以教训教训赵坏水，让他明白些人事，不是所有人都是好欺负的！关键是，咱们干了近两个月活，一分钱没拿到，一旦将他揍了，三个人的工资就泡汤了！”
  韦帅说:“秦大哥，你到底啥意思吗？是能打还是不能打赵坏水？”秦枫说:“我的意思是，咱们是出门求财的，别人能忍咱们也就能忍。如果那一天他欺负到咱们头上，咱三个干不下去了，再把他满口脏话不断的毛病给治治！”
  他们三个蹴在架杆堆上说话，老陈几个听得清清楚楚，班长也是一贯的作风，他轻轻的靠近侧耳倾听。秦枫感到空气凝重，一回头就看见了偷听的班长。班长见被发现了，好奇的问:“你们说要打谁呢？”韦帅一瞪眼:“谁骂人就打谁！”班长觉得脸上无光，说:“都起来干活！一天都混工呢！”说完就又溜走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班长和赵坏水从那天以后很少张口老子闭口他妈的，最重要的是很少“操”了！但是仍常常提起：天底下三条腿的毛驴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多的是，谁不想干了随时有人补上！
  韦帅他们三个见到这个变化，心里也平顺了许多，就老老实实干他们的架子工了！毕竟，没有人和钱有仇，再说一家人还等着用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