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千锤入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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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堆杂物中抽出那柄硕大的铁锤，“咔咔”的拉扯声，其上的杂物便如同泥石流一般倾塌滑落，布满尘埃的桌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柳存随手抖了抖，铁锤上便随之掉落尘埃，然而其上缠着灰扑的蛛丝网却要柳存动手捏开。
“好沉啊，若是其他人，用起来怕是不顺手，对于我，恰巧合适啊，正担心塔力没处使呢！”
沉重的铁锤，生锈的铁夹，甚至还有缺口的铁桶……
周家……真是有心了！
可惜，对柳存没有丝毫影响。
他打开有些锈紧的水阀，略微用力方才打开，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咕咕”的入水声，下一刻，浑浊如铁锈的污水便顺势流进了底下的铁桶。
直到流了近半桶，那水始才变得更清澈，可想而知，这角落的炼器台荒弃了多久！
虽然水阀流出的水变清澈了，铁桶里即便蓄满也还是浑浊不堪。
若只是为了冷却武器，倒也无伤大雅！
柳存重新关上水阀，“咔咔”的紧凑声让柳存很担心这水阀会被他用力下突然断裂，那时候水流爆射可就有乐子看了。
不过显然直到柳存彻底关上水阀，水流骤然断停，那铁锈遍布的水阀也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周家显然不会让柳存有这样事故的万一，毕竟……这样富有心机而又让人无处申述的炼器台可不多！
此时炼器台已经预热结束，柳存反身夹了铁胚，将火焰完全升起，举锤，开始炼器。
……
百炼之技已经难熟于胸，这几日在器匠殿藏书阁浏览千锤之法也有了莫大的收获，柳存挥动铁锤，得心应手。
锻造、锤炼，柳存的炼器手法如花缭乱，目不暇接。
当技巧结束，他又加入丹液，期间连贯，行云流水，没有半秒误差。
铁锤绽出火花，火焰升降，随着他如疯如狂的炼制，他整个人也恍如身在烈焰之中，随着他一次次加入新的铁质，又恍如在火中穿进穿出。
整个锻造坊，火焰升降，烟雾蒸腾，无数声响，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眼中只有火焰中煅烧的长剑！
也不知过去多久，柳存硬生生利用丹液将长剑炼到了极致，而后方才开始运转炼器决。
塔意勃发，塔力翻涌，柳存的目光倒影火光，铁锤随之锤下——
瞬间火花爆射，砰砰！
……
随着时间的临近，在计时的流沙流尽了最后一粒，炼器的时间便已经宣告结束。
一柄柄标注来历的武器被收集上去，整个锻造坊不允许再出现新的锤炼之声。
之后便是器匠殿工作人员最为忙碌的时间。
无数的测试工具被搬上舞台，一柄柄武器如同流水一般，反反复复的测试验证。
记录员“刷刷”的记载着每一柄武器数据，然后汇总，最后对比。
评判台，器匠殿的几个掌事如同老学究一般，老神在在。
其下便是州城各大家族的代表，更多的却是参加炼器的器匠，尽皆等着结果出炉。
周家这次来的正是周二爷，此时他面色平静，目中却时而闪动着诡谲的光。
他很期待当全场满怀希望的州城家族听到那一连串的周家之名，整个炼器之比将会被他周家人彻底统治。
想想那个场景，还真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周二爷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周家这一次注定要耀目万分。
那千年老二的地位也该往上挪一挪了！
至于某个少年的身影也早被他彻底抛到了角落，亦如他随口提议将其合理安排到了锻造坊最末尾最简陋的条件——那样的地方无处说理，即便精武九炼的大师也有发挥不好的时候！
结果顺利出炉——
有人的名字被叫起，有人留了名最终跌入百名之后，算是名落孙山，也有人连名字都没有提起，永远掩埋在了一堆堆的填名册中……
当第一个“周家附属家族西川郡府，吴家……”
没人关心其后是哪个家族的名，甚至那人的名字，除了当事人，所有人听到想到的只有周家二字！
州城周家的人，入围炼器前百，人们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隐隐觉得……名次低了些因为那是州城排名第二的周家，他们要听到的应该是前五十、前二十、前十甚至前五才觉得理所当然。
不过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周家的附属家族，也算不错啊，仍旧不会有人关注那附属家族是哪个郡府，哪个家族，甚至哪个人！
第二个、第三个……当更多的名次出现了“周家附属家族……”甚至“周家……”什么的前缀，他们会觉得这个周家，实力不错啊，附属家族都能取到这么多名次，周家主家怕更不得了，实难想象前十该有几个姓周的！他们心头也会觉得这周家果然是州城第二，实至名归的感觉！
然而当周家被反复提起，甚至已经超过大半数的时候，人们终于恍然——
“怎么全是周家！”
“这周家不是州城炼器第二吗，怎的感觉比那第一的杨家还厉害！”
“又一个周家，啧啧，我怎么觉得这周家今天是要统治整个前百的节奏！”
“不得了，听来听去都是周家的名，刚刚提到杨家一个大师就被淹没了！”
……
周边的议论，州城无数家族的惊叹，甚至那似乎永远都压过周家一头的杨家人面色大变。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周二爷，大有计策得逞，尽在预料之中的兴奋和畅快！
他笑容就一直没有断过，顾盼之间，自有四面八方尽在掌控，今日唯我周家一门独霸的飞扬！
终于直到前十——
出现了短暂的断层，杨家一连取了五个名次，第十名也是杨家人！
周二爷倒是没有失望，之前已经造成了足够震撼，剩下的就是前十的比拼，这才是真刀实枪，州城六家争夺的战场！
杨家实力不凡，往年前十皆占大头，对于杨家一连五名直到前十周二爷到也不甚惊奇。
只是他陡然想起柳存，之前倒是不记得是否听到那目中无人的少年之名，毕竟从前二十开始就全是精武九炼，倒是忽略了。
不过前十都没他的名，周二爷心下就彻底安定了，那少年人确定无望前十，至于是否发挥正常，就不得而知！
周二爷甚至恶意满满的想，但愿那少年会因为炼器台的缘故发挥失常，来了个名落孙山，最后连名都不提！
周二爷也知道这有点不现实，毕竟是能炼精武九炼的器匠大师，再怎么发挥失常也不会比寻常人更差！
倒是之前没嘱咐人注意听名了！周二爷摇摇头，不再关注此人。等到前十第一次出现周家的名，他笑容便再度浮起。
一连数个名字，有杨家的，也有周家的。
于是周二爷更加满意，看这趋势，前十应和往年无异——
杨家依然占据优势，周家紧随其后，最后几名被其他四家瓜分！
若是一切照旧，自然还是会以杨家为首！
然而这一届可不同，前十周家或许依然不如杨家，然而整个前百，那一连串的周家之名岂是说说，足够让周家跟杨家一争长短，甚至……略胜半筹！
你杨家再厉害，只要不出现千锤，那也还是精武，就算比我周家多一两个能炼精武九炼的，我那几十个周家的名次也能靠人数压倒你，靠这人才济济的局面取得一面倒的胜利。
过了今天，州城六家就将重洗，周家注定排在杨家之前，到时候，就能争取更多的州城区域，在器匠殿拥有更大的话语权，之后那一连串的利益就朝着周家随之而来了。
这也是周二爷拉拢郡府器匠的最终目的，就算良莠不齐，可架不住人多啊，不比整个州城的力量，半个州城的可是绰绰有余了！
心中转动着这些念头，周二爷便笑得越发开心了。
而这时候前三也开始被报出——
“第三名，周家，周言青，精武九炼！”
周二爷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
“第二名，杨家，杨领先，精武九炼！”
咦！
周二爷一愣，这杨家杨领先可不是往年的第一么，怎么排到第二去了，莫不是杨家又出了匹黑马，亦或是……
便是杨家代表也皱着眉头，狐疑的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周二爷，但一想起今日周家几乎满门统治前百名次的局面，他也低叹一声，周家来势汹汹，其势不可挡，看来连这第一都要拱手他人了！
周二爷也看到了杨家代表的脸色，心头便跳得更厉害了，此时也以为是不是自家出了个了不得的黑马，连这第一都夺了。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这杨家……将毫无悬念被他们踩在脚下啊！
“只是……到底是谁呢？”
周二爷心底浮现几个可能的名字，然而他很快否决，因为已经听过了他们的名次，跟着他又转念一想，可能是其他周家人，“是周印，还是周维生，亦或……”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将周家这次来参加的人名几乎想了个遍。
那边第一名终于被姗姗来迟的报了出来——
“因为测试员过于震撼，所以反复检验了一下，在我们经验丰富的评判员的帮助下，我们最终确定结果！”
“第一名……”
杨家心中一紧，周二爷满脸期待，不管了，只要是周家人，管他是谁！
“望龙城，柳家，柳存，精武……十炼！”
望龙城?！
这是什么鬼！
柳家?！
州城六家，往下再数十家，独独没有姓柳的！
柳存……没听过！
精武十炼……天，这是千锤入凡啊！！
且不管场中诸人如何想法，周二爷经过短暂的茫然之后，陡然惊醒——“望龙城柳家柳存！”
这好似不久前曾在他案牍上看到的名字，当时还写的只是……精武九炼！
那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人！
周二爷僵硬的转过脖子，第一次将视线投到那个他一直都知道的角落。
此时炼器台依然简陋、破旧！
那平静站在那个不起眼角落的少年，陡然就变得高大无比，光彩耀目！在周二爷的眼中化身成了无尽噩梦。
原来不是他周家统治了这届的炼器之比，而是这来自那听都没听过的小城的少年一人压过了所有人的风头！
千锤入凡，西州炼器之比已经有近五十年未出现过了！！
……
“周家之名势不可挡，我不会锦上添花，亦不会落井下石……我只想要……柳家传名西州！”——《平安日记》卷四、1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