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剑十一

  “第六剑！”
  剑魔的声音不高不低，关于此剑，娓娓道来。
  “剑道诡谲，变化多端，古有大剑士，十步而杀人，万军取敌首，事了拂衣去。”
  “本是感念剑道而创，我心境大变之后，此招已被修改，原唤敌万修，只动一字，其意大改。”
  “号：万修敌！”
  “我败天下人之时，人称我剑神，我十年蛰伏，一朝出道，一剑杀了西阳五子，人言我入魔，唤我剑魔！”
  剑魔哈哈大笑，满面自嘲，“剑神变剑魔，也罢，我便做这万修之敌！”
  而后他又说道，“那西阳五子当年败于我手，他们五人齐上，我亦不怒，败后放之，而后落井下石，对我穷追猛打，岂不该死？！”
  “至于那张城主，当年之事，当年之人，其追随效力，我杀他，不过拿些利息！”
  “如此快意恩仇，念头通达之事，如是魔道，便是剑魔如何！”
  一席话，却是大大方方向柳存承认了他在酒馆听到的议论之事。
  柳存不可置否，“皆是该杀之人！”后又道，“前辈若有再杀之人，当叫上我！”
  剑魔摆摆手，“吾之事，你不用操心，且看好剑招，你若真能承我剑决，也不枉我在这林中费此光阴！”
  柳存方才不再言语，将剑魔演练的六招剑决深记脑中。
  而那边剑魔气势已然发生了变化，他手中一垂，长剑便转，柳存甫一举剑，而后却双眼一震。
  他眼中如同倒映了长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柳存低吼一声，蓦然出剑，然则剑魔手中长剑依然低垂，只一时，那剑弹起。
  柳存连退数步，一时间竟心智被夺，恍然失神。
  等到他清醒过来，一脸茫然。
  看到剑魔平静的站着，柳存惭愧道，“前辈，这一招我未看清，亦未记牢，可否……”
  他话多少有些说不下去，毕竟剑魔也只答应他演练一次，只是这一招实在古怪，他根本没有丝毫察觉，只感觉有剑朝他而来，他下意识出剑，甚至心神失守之际，他都只感觉自己被剑击中，伤及性命。
  剑魔幽幽道，“不用了，你已看清剑招，只要记住这种感觉，之后慢慢参悟，就知道此为何剑了！”
  柳存颔首，将那种感觉刻在心头。
  “这是第七剑——撼黄泉！”
  “勇猛精进，越级挑战，剑之极致，无视境界，便是孱弱之身，亦可斩其生凡，撼动黄泉！”
  “生凡断修士，黄泉分生死，历来黄泉，皆是大修，吾当年一介生凡，未入黄泉，遇一黄泉修，见猎心喜，邀而战之！”
  “之后比斗十招，我感压力；我用尽所学，强撑百招，血流如注；三百招之后，我已是血人；四百招之后，黄泉修首被压制；五百招之后，撼动黄泉，越阶成功，剑决突破！”
  “一直到我自身突破到黄泉，成为当年最年轻的黄泉修，此招始才大放光彩，众皆莫敌！”
  所谓黄泉，正是黄泉境！
  生而为凡，蜕凡化修，通灵之际，生死黄泉路。
  过者为黄泉修，不过者为黄泉鬼！
  之后剑魔抬手，其身后若有日月升降，海浪惊涛拍岸，其剑扫出，其势震荡，如狂风席卷，亦如风暴肆虐。
  柳存险些抓不住手中木剑，其上罡风亦被波及，尽皆散去。
  柳存大骇，这又是什么剑招！
  剑魔还未朝柳存正面出手，柳存便心生退意，只凝神观摩剑魔演练。
  “第八剑！”
  “世有阴阳，如日月分工，剑亦如此，当刚柔并济，柔则四两拨千斤，刚则风卷狂沙裂金石！”
  “黄泉之后，我弃重剑，取软剑用之，其剑可刚可柔，我甚喜之。而后观日升月落，潮涨潮汐，始悟此剑。”
  “曰：日月升！”
  日月升，狂风起，海浪翻天又覆地！
  跟着他剑锋又转，大气磅礴，傲气冲天，剑出剑收之间，竟有剑气纵横，好似风云激荡，败尽天下之意。
  此时柳存早已经接不了剑魔的一招半式，即便此时剑魔毫无修为，只是特意演练招式，而不是真正出剑。
  亦让柳存感到望尘莫及，其演练剑招，如疯如狂，气氛所致，他亦不敢半分言语。
  “第九剑！”
  “剑气纵横百万里，一剑光寒数十州，剑修者，当败尽天下人，纵横寰宇间！”
  “我以剑战天下，期间辗转汉庭，百郡千城，荒宗野派，不遗半个，战尽天下人，天下人皆不敌！”
  “吾修剑至今，记名者，败三万三千敌，不记名者，不计其数！”
  “千城无敌手，百郡任纵横，时人尊我为剑神，因我黄泉修，称之：黄泉剑神！”
  “我甘之如饴，此剑亦曰：纵剑神！”
  说到这里，剑魔自嘲，“不过我既已为剑魔，此名理应改为纵剑魔！”
  言罢，剑魔以剑指空，说道，“最后两剑，你且细看，你看多少是多少！”
  柳存点头，虽然此时他脑中早已经被剑魔演练的无数剑招占据，期间翻转腾挪，变化无尽，已快让他大脑爆炸。
  这时候他也强打精神，集中所有精力观摩剑魔最后两招。
  “第十剑——草木杀！”
  “世间万物，生而有灵。铁剑者，死物也，以活物为剑，剑亦为活。活剑，万物也，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我与天下人交手，打磨手中剑，一生未逢一败，获剑神之名后，我不甘寂寞，不愿为声名所累，遁入山林，隐居数年，终达到草木之境，能弃铁剑而不用，但以竹枝，亦可为剑！”
  “其后出关，再战天下人，无有一招之敌！”
  说到这里，剑魔又跟柳存解释了一遍，“若以剑为论，的确是分作三剑境界，木剑之境自不必说，铁剑之境，其内却又有铁剑之境、重剑之境、软剑之境和草木之境一说！”
  “铁剑之中，尤以草木之境最为特殊，其已无限接近心剑之境！”
  柳存点点头，对于剑魔所说，铭记心头。
  剑魔说完，又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声音沙哑，低沉道，“至于第十一剑！”
  “这世间有该杀之人，亦有无敌当世，更有极近于道，而这一切……都在剑神前辈的剑中！”——《平安日记》卷三、1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