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大限将至

  石洞其内很是幽深，地面也凹凸不平，一条廊道望不见尽头，柳存持着火光往里面走去。
  走过那条幽暗的廊道，隐约能看到前方有点点幽光。
  柳存加快了脚步，走到那幽光之处，其内有一道往下的阶梯，柳存下去之后，顿时视线一变，有无数清幽的光芒，将整个石洞照得幽光发亮。
  柳存这才注意到其内岩壁上遍布着一些在黑暗中发亮的岩石，那幽光正是那些岩石映照而出。
  而这些幽光岩石的石洞之中有一块石壁，其上密密麻麻写着一些字符文字。
  石壁道决！
  柳存心跳慢了半拍，这般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而来，正是为此。
  柳存深吸一口气，灭了火光，那些幽光映得石洞足够敞亮。
  他走至近前，查看石壁文字。
  越看越是惊奇，很快他整个心神都被那石壁的文字吸引，等他从石壁文字中惊醒过来，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看了那壁文一眼，心头感叹，这壁文果真不愧是能够修炼精神的道决，其文精妙，其意广博。
  他沉下心思，准备研习石壁道决。
  他反复推敲，嘴里喃喃，这一番打坐，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期间他也只抿了口清水，而后继续参悟、研习。
  终于，他起身活动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盘膝，让他双膝都有些酸麻，他舒缓了下双腿，而后目光游移，心神依旧还在那石壁道决之中。
  哒哒。
  幽静的石洞只有柳存走来走去的声音。
  幽光偶尔闪动，映照着柳存的侧脸，若明若暗。
  他嘴唇翻动，隐约有声音从他口中碎碎而出，他时而抬肩，时而张手，形状很是特异，若是此时有外人观之，只怕以为他得了失心疯一般，实在是柳存整个人过于投入。
  等到他再度盘膝坐下的时候，他面容兀自如同石洞外的云雾一般，有拉伸之变，有翻滚之形，变化莫测。
  这般过去几日，柳存但以简单吃食果腹，也是他是修士，自身有充沛元气滋养身体，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吃不消。
  便是他脑中石化，也全耐他修为强健，又有丹液相撑。
  不过这般努力，却也有些许效果，他逐渐摸到了石壁道决的头绪，渐渐开始掌握道决的修炼。
  精神道决与其他道决修炼完全不同，可谓是两条不同的道路，也是两种迥异的修炼！
  柳存也是抛却了原来的认知重新开始学习，方才念头通达，走到修炼石壁道决的正轨之上。
  又是数日过去，柳存此时已经将石壁道决烂熟于心，只要一闭眼，脑中就会自动浮现出一行行的石壁道决。
  等到他落心修炼，便恍如有人在他耳畔敦敦教诲，终于，他感觉心中一动，只有一股清凉袭入脑中，便陡然觉得精神为之一震。
  修炼石壁道决有近十日之久，柳存方才成功掌握，果真略微试验便确定自己精神力量的确有所增强，运转石壁道决之时，更是神采奕奕，精神高涨。
  柳存欣喜若狂，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若是按照他这般修炼下去，精神力增强，便是修炼起御兽决来也不会产生头痛。
  当然，修炼御兽决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强健了精神，他方才能抵御脑中石化。
  也不知是否错觉，在他运转石壁道决，精神力活跃之时，他恍如觉得自己大脑清明一片，那原本时常能感知大脑石化的沉重之感也有所消散，似乎一瞬间就消寂下去。
  于是他热情高涨，对石壁道决的修炼越发起劲。
  然而这般几天过去之后，他心情也平静下去，精神力的确有所增长，脑中的石化依然如同万年不动的顽石，沉甸甸扎根于脑中，丝毫没有改变。
  当他自觉精神力量超过曾经两倍有余之时，他开始尝试接触脑中的石化。
  砰！
  他的精神力一碰触到石化区域，便如同鸡蛋磕碰到了岩石，不，比之更甚，不是磕碰，分明是一接触就四分五裂化为乌有。
  恍如遭遇了巨大风暴，柳存惨叫一声，脑中凝练的精神力顿时遭遇触礁，被狂风暴雨席卷而过，不知吹散何处。
  柳存陷入短暂的空白！
  他面色惨白，眼眸赤红都快瞪了出来，终于，空白消失，他精神力开始回转，意识醒转，他眼眸方才出现一丝神采，可是他已经心有余悸。
  “不行么！”
  第一次尝试，惨败！
  柳存也是用了大半天时间方才稳定心神，重新开始修炼。
  这一修炼便又是无数时间过去。
  第二次尝试是在他自认为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算没成效也不会比第一次更惨，然而事实是，结果依然如故。
  一触就崩碎，甚至柳存还呕出了一口鲜血，自己兀自未觉。
  第三次，一如既往惨败！
  第四次……
  ……
  柳存已经不记得自己尝试了多少次，甚至他都不记得将石壁道决修炼到了什么地步，然而只要他有意识的依靠凝练的精神力碰触脑中石化区域，他自以为强大的精神力依然比鸡蛋还要脆弱。
  若是把那石化区域比作一道南墙，柳存已不知道撞破了多少次头颅，依然不见回头。
  他心乱如麻，心焦如焚。
  他把所有力量集中，将凝练好的精神力一点残骸都不剩的聚集在一起，他抓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如同喝水一般，喝下诸多丹液。
  元气丹液、聚气丹液、提神丹液、辅修丹液……
  孤注一掷！
  啊！
  柳存惨叫一声，甚至吼不出半点声音，他须发皆张，片刻大脑如同炸裂，他额头血管虬曲，根根可见，他双眸赤红几欲溢血，一口心头血飚射而出。
  精神力、全身元气在一瞬间崩碎，他大脑彻底陷入空白。
  他的身体更是直挺挺倒了下去。
  砰！
  等到他幽幽从地面转醒，恍如一瞬间他就变得苍老，精气神挥散一空，一头枯发，满面沧桑。
  要知道他现在也才十五岁！
  十五岁？！
  柳存猛然一惊，有些僵硬的身体也随着情绪活跃起来，他低头一算，面色大变。
  自他下山到而今，已然近一年，不日便是他十五岁生日。
  过去了便是十五翩翩少年郎，过不去便是……一堆枯骨。
  他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幽光映照的石顶，未见天地，不见阳光。
  大限将至！
  他穷尽所有办法，不远千里修炼精神道决，最终还是给了他一声棒喝，让其失望透顶。
  精神道决依然无用，脑中石化依旧。
  甚至这片刻已经开始迈出它蔓延的第一步，有所增长，而他这些日子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精神力也瞬间被削落三成。
  一时间，他心神被夺，恍如末日降临。
  “没用了，穷极一切办法都是无用……死亡来临的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平安日记》卷二、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