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袭击

  桌上摆着那封泛黄的信，柳存徘徊了良久，终于一咬牙，“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一封信？”
  展开信的时候，他依然还有些紧张。
  “小子，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有多大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毛长齐了，就能跟我女儿完婚，老子我也算是将女儿嫁出去了！”
  “老子当年看你老子顺眼，跟他结拜兄弟，更跟他结了儿女亲家，你和我家小米也算是指腹为婚。你是老子看着长大的，什么都好，脑子好使，模样好看，但老子就看不起你那一脸柔柔弱弱的样，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万匹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你老子，那你就是老子女婿了！”
  “另外，你别想着跟老子退婚，没门我跟你说，无论你有什么狗屁倒灶的理由！至于你那破病老子早听说了，老子都不介意，你介意个屁啊！”
  “老子跟你说，只要你活着你就要娶我女儿，死了就算了。”
  “老子现在有事带女儿先走了，你们那天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声，气得老子都摔了几个茶壶，现在老子走了还好歹给你留了个信，你小子就到梦中笑吧。不过你看到这封信老子也算是原谅你了，等老子带女儿来找你的时候，老子可以考虑少打你一顿！”
  “对了，老子跟你说，老子十年后会带女儿来找你，你要是活着就得娶我女儿，无论那时候你是乞丐还是掏大粪的。”
  ……
  看着那通篇都是老子老子的，柳存沉默了，脑子不禁浮现出一个街头恶棍的形象，与其说甄老爷是个富家翁，不如说是个恶霸来得贴切，他满嘴脏话，举止夸张，最让柳存记忆深刻的是他很小就教柳存摸狗偷鸡，或者爬树翻墙偷看隔壁家的闺女洗澡。
  这就算了，每次都还是柳存遭殃，被人逮到了他满脸正派要教训这大胆包天的孩子，末了却转头跟柳存说，“小子，今天点子扎手，下次机灵点！”
  每当柳存跟他说这样不好的时候，他就一把提起柳存，如同抓着一只小鸡，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懂个屁，这才是童年！”
  然后他又振振有词的道，“你老子教你知书达理，老子就教你偷奸耍滑，长大了让你不会吃亏！”
  那时候柳存一直想，就算如此，为什么每次被人抓到吃亏都是他！
  所以虽然柳存对小米心里藏着一丝甜蜜，对这甄老爷子却一度头痛不已。
  这封信也的确是甄老爷子的作风，柳存将信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确认这封信是九年前写的，也就是说当他上山后，小米他们就搬家了，至于去了哪里，信上没说。信上说十年后来找他，也就是一年后，那时候……他还有没有活着都不知道！
  柳存放下信，郑重的将它收好，望着窗外落着的月光，不知怎的，他心里落下了一块石头，他嘴角禁不住笑，不知这下山算不算完成了一件心愿，这婚……终究是没退成！
  在这天清晨，柳存终于炼制出了一炉续脉丹粉。
  钟伯服用后，不一会儿便感觉热流滋润着那些断裂的经脉，隐隐真有断脉重生的感觉，钟伯眼眸大亮，“少爷，这药真有奇效！”
  柳存笑道，“比起完整的续脉丹，这丹粉药效还差了些，不过只要坚持服用，一定能使钟伯的断脉重生！”
  钟伯连连点头，刚服用完这续脉丹粉他就感觉到了那原本死寂的筋脉有复原的迹象，那里还不相信自家少爷的话。
  多年夙愿得偿，钟伯情难自禁，语气激动道，“当年我也曾寻医问药，听过有使断脉重生的奇药，但在郡城州府都没找到，后来也心灰意冷，没想到少爷竟然能炼制此等奇药！”
  柳存也为钟伯高兴，道，“也是偶尔在谷中典籍中翻到，钟伯只要坚持每日服用，想来不日就能断脉重生，修习元气。”
  续脉丹属于较为偏僻的丹方，也就在丹谷这样专门炼丹的地方才可能有，其他人便是知道，也鲜少炼制，此丹作用不大主要用于续脉重生，钟伯找不到也实属正常。
  钟伯点头应是，闭眼感受体内药效发挥，断脉处正在点点修复。
  对于钟伯这样的武道大师来说，只要有机会，他们很快就能突破到生凡，拥有普通生凡难以普及的实力！
  之后等到钟伯情绪缓和，柳存又跟钟伯拜访了望龙城柳家族人。
  翌日，因为这几日拜访柳家族人，礼物用尽，钟伯前去购置礼物，柳存在院中打养生拳。
  就在这时候，柳存前方却出现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就在他愣神间，那黑衣人身形如风般掠至，如同大雁般一掌朝他推来，柳存下意识转变拳风，养生拳化作碎云拳。
  砰，砰！
  连续四道轻微破空之声，拳掌相抵，柳存身不由己往后倒退。
  那黑衣人却轻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这孱弱的少年能接他一掌。
  “再来！”黑衣人眼中闪烁着寒光。
  柳存感觉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他面色一白，眼看着黑衣人掌风又至，他想也未想，脚踩寸虚步，闪身躲过。
  但那黑衣人反手就是一掌，堵住柳存。
  柳存一咬牙，腿部骨骼崩响，不退反进，猛然甩出一腿。
  崩，崩！
  五崩之后，柳存的腿恍如化作钢铁，往黑衣人腰间扫去。
  “有点意思！”黑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看着柳存扫腿而来，他猛然拍出一掌，飞速击打在柳存的腿上。
  速度之快，竟在瞬息间打出三掌。
  柳存惨呼一声，直接单腿倒冲出去。
  眼看着黑衣人挥掌往他胸口砸来，陡然在院中传来一声如同虎啸的怒吼之声，下一刻，一个好似蛮牛的少年整个人朝他扑来。
  黑衣人反手挥出一掌，却感觉手心传来一股千斤巨力，让他浑身为之一振。
  而反观那少年，面目狰狞，怒吼连连，恍如暴怒的熊罴，浑身肌肉都鼓胀起来，整个人的力量达到了顶点。
  猛然甩出一拳，黑衣人不敢怠慢，以掌相抵。
  砰，砰，砰！
  但那少年恍如不知疲倦、不知痛楚一般，一拳接一拳，又好似他根本不懂什么章法，只知道胡乱挥拳，凶猛的击打着黑衣人。
  此时柳存已经缓过气来，看到这一幕，他惊呼一声，“富贵！”
  他生怕富贵有失，咬牙踩着寸虚步，也往黑衣人那边扑去。
  黑衣人被富贵不要命的打法弄得气血翻涌，他一咬舌尖，强行抵住喉咙直冲而出的血流，眼眸微微赤红，低吼一声，浑身元气鼓胀，他手掌也恍如凭空增大一圈，然后呼啸推出，似乎推动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那大掌携裹这股气流，猛然击中富贵砸来的拳头上。
  砰！
  一阵刺耳的气爆声，富贵整个身子倒灌出去，在地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方才停下。
  柳存惊呼了一声，哪里还顾得去攻击黑衣人，转身往富贵而去。
  也是富贵皮躁肉厚，被那黑衣人打了一掌，硬是没什么大事，他爬起来，如同野兽一般冲着黑衣人怒吼。
  黑衣人眼眸闪动着寒光，“不过是头蛮牛！”
  不得不说这头蛮牛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
  念及于此，看着如虎如熊的少年，黑衣人眼中闪着一抹杀意。
  脚下一动，黑衣人急速掠至，那边柳存想也未想，从怀里抓出一把粉末，往黑衣人撒去。
  黑衣人以为是什么伤眼的暗器，下意识用手一挡，而柳存拉着富贵就跑。
  唰！
  黑衣人将粉末扫开，才发现只是普通的粉末，而那边两个少年人早跑出了小院，他眼眸闪过一抹怒气，骂了声，“该死！”却不敢随意追杀，转身消失了身影。
  等到黑衣人离去，柳存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此时他天旋地转，几欲晕厥，也是他咬牙硬撑，还有力气问一句，“富贵没什么事吧！”
  富贵摇头，瓮声瓮气的问道，“平安，痛吗？”
  柳存笑了笑，“已经好了，我们去找钟伯。”
  “好！”
  “甄老爷说，他还回来找我的！我们遇到袭击了，有人要杀我们，富贵受伤了，我拉着他跑啊，跑啊……可是，我看不到钟伯了。”——《平安日记》卷一、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