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走就走。刘骁然“啪”的一声,摔门而去,冲下楼去的跺脚声渐行渐远,周围人没一个人敢出声。
  魏驰然看着房门,半晌,嘴里蹦出一句半气半玩笑的话:“不愧以前是警察头头儿,放着电梯不坐,跑楼梯,体力挺好啊!”
  死者房屋内沉郁压抑的气氛被魏驰然的这句话净化得清新了许多。留在现场的两三个警察相互看了看,谁也没说什么。孙伟和赵庆明看着魏驰然,还没等孙伟继续张嘴,魏驰然就转过身来,脸上已露出笑意:“跑快点!再快点啊!哈哈!”
  这句话肯定是在调侃刘骁然,可话音未落,楼道里的脚步声急促起来,响动也越来越大:
  “嚯,这小马达还真来劲了啊!”魏驰然说道。孙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这刘骁然还真听话,果真越跑越快。
  魏驰然随手拽过一把靠椅,没等旁边两个警察拦他,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刘骁然又跑了回来,手上攥着的那一把物件还在,孙伟一看,赶忙收敛了笑容,似乎是在告诉自己要绷住。魏驰然冲刘骁然挑了挑眉,脸上还堆着笑。刘骁然歪了下头:“驰然,有的事我的确有罪,但是你不要混淆黑白,无法无天。”
  魏驰然一听这话,一时语塞。孙伟感觉有点莫名的尴尬:“那个,你看,有啥话,说出来,说开了,就好了,对,是吧……”
  “这儿没你的事。”刘骁然显然没有理会孙伟的意思。
  “队长的话你也不服?吼,可以可以。”魏驰然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水:“你说完了吗?”
  刘骁然沉默了三秒钟,转身离开:“哎,坐电梯下去啊,电梯省劲儿!”
  魏驰然又喊道:“要是嫌慢,直接开窗户跳下去得了!”刘骁然慢下脚步,回头瞥了魏驰然一眼,就又接着下楼去了。
  “说到跳楼……哎对,马馨就是被人用钝器打击头部后,从阳台上被推下楼而摔死的,案发现场就在马董事长的家里。”赵庆明说。
  “飞下去那不就落地成盒了吗?”孙伟笑对魏驰然,其他几个警察也笑了:
  “你是来办案的吗?还是吃鸡来啦?”魏驰然给了孙伟一拳,几人的笑意更浓了。旁边站着的这些警员都慢慢感受到这个有些逗比的侦探有几分意思,很难让人和一个混迹在可疑富商身边的,打法律擦边球的家伙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报告!”一个警察拿着文件夹闯了进来:“孙队,案发时在场的几个邻居都审了一遍,才叫的几个也刚到。”
  “嗯,好啊!小明,你去看看,我一会儿过去。”孙伟点点头,挥挥手,赵庆明和屋里面的几个警察都出去了。
  魏驰然目送几人离开后,再次投入到案发现场的侦查工作上。当了五年的私家侦探,去案发现场的机会本来就寥寥无几,自打三年前那一回出了点摩擦,他就再也没接过命案,也别提什么案发现场了。给马董事长当侦探,也碰不上什么大案。现在马董死了,她的家就是现场。魏驰然接过孙伟给他的手套,捡起地上那枚螺丝钉,小心翼翼地装进小袋儿里:“孙队长,你帮我去别的房间扫一遍,还有没有这样的螺丝、卡扣之类的小零件。”
  孙伟点点头,两人分头行动,估摸过了十来分钟,两个人在大厅相遇了:“魏哥,我看的那俩屋儿啥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整个住宅同样是如此,贵重物品一应俱全,保险柜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屋内整洁,没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看来凶手的作案动机并不是谋财害命。魏驰然的脸色凝重,注视着这大厅。孙伟则在一旁打开档案夹,重新审视着这个星期所发生的一切。
  星期一上午九点,在环庆路西口,新亚公司的总裁白建国惨死于自己公司的地下停车场里。现场没有留下警方可以使用的证据,地下停车场光线阴暗,漆黑一片间,监控摄像头只捕捉到了一名黑衣男子的身影。他戴着黑兜帽,捂着黑口罩,带着黑手套。当白建国出现在视频监控中的时候,他突然从一辆停着的黑色越野中冲下来,随即割断了白建国的咽喉,驾车逃离停车场。嫌疑车辆当时并没有上牌照,警方动用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调集各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也没有找到嫌疑车辆。
  两天后,一个自称新购车的青年来警局报失,说自己的新车不见了。世事无常,次日,他的车竟然在郊外被警方找到,只不过已经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个外骨骼,刘骁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发现了被烧毁的黑衣残骸和沾满血迹的匕首。经过警方调查取证,杀害白建国的凶手正是偷车作案,而且还焚毁了作案工具。
  线索中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本周四,格尔宁集团的董事长贾辉被人吊死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死相狰狞,死不瞑目,粗大的尼龙绳绑在他细长的脖颈处,窒息死亡。他的秘书告诉警察,贾辉当天只说要去见一个客户,随后开车离开了公司。烂尾楼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去,附近也没有几户人家,监控摄像一类的,通通没有。案发现场同样是出奇的干净,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除了有一串杂乱的脚印,这也仅能推算嫌疑人应该为男性,且身高在一米七六到一米八三之间。
  ……
  线索一度中断。
  再后来,就是今天。万香餐饮公司的董事长马馨,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前两起命案还没有什么进展,这就又出了人命。一周之内,连出三起恶性杀人案件,枫楠市人心惶惶,影响十分恶劣。刑警二队的队长孙伟挨过胡局长的斥责后,才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公寓楼下的刘骁然早已把采集到的物证放到了警车里,法检科的法医也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个子高挑,面容可爱的女法医还在原地。她叫谢冰怡,是和刘骁然同年加入警局的。
  六年前的那个清晨,刑警二队的办公区域内空无一人,刘骁然虽说是个“新兵蛋子”,但每天早上坚持早早到,风雨无阻,然后一头扎进案件的分析当中。
  枫楠市公安局的四层,只有刘骁然形单影只。他倒了一杯热水,把带来的早餐三明治放在办公桌上:“你好,请问法检科是在前面吗?”
  谢冰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她声音有点小,脸上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显然她也并不熟悉这里,甚至连自己工作的地方都不清楚。刘骁然抬起头看着她,英俊的脸庞滑下一丝微笑:“抱歉,我今年刚从枫楠司法大学出来,是新来的警员,我……”
  “校友啊!我也是新来的,我叫谢冰怡,你呢?”天生活泼的她一听是校友,激动不已,满心欢喜:“你别说啊,让我猜猜!”
  还没等刘骁然说完,谢冰怡就拿起来他桌子上的花名册,嘟着小嘴翻看了起来,她指着花名册上的一个名字:“刘骁然?”
  厉害啊!一下子就猜到了!刘骁然看着她的双眸,使劲点点头。
  此后的日子里,但凡刘骁然出警,必定能在现场与法医谢冰怡相遇。谢冰怡每次叫刘骁然“骁然哥”的时候,刘骁然心中就浮动着一股暖流,那暖流散发温暖,流淌着责任与担当。两人从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再到令人羡慕的爱侣,已整整六个年头了。
  刘骁然站在车旁,一动不动,以至于谢冰怡把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都没有去接,俨然成了一尊石像。刘骁然心里不止一遍怨恨自己,唉,本来应该和魏驰然平心静气谈一谈,可哪曾想……
  “骁然哥,你,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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