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64 章

  两人同时僵住了。
  郁宁宁猛地推开白缙,低喘着,用那双澄润而明亮的眼睛湿湿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无所适从。
  “你先进屋。”白缙嗓音染上几分哑,清朗的音色里更添蛊惑,十足撩人。
  郁宁宁闭了闭眼,一言不发地进了卧室。分明没做什么,可她衣襟被揉得发皱,脸颊热烫,想也知道这种状态下不能见人。
  她仍因为缠绵热切的吻而脸红心跳,更因自己冲动的念头羞臊难平,贴着墙站了好一会儿,她走进浴室。
  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放出清冷而急速的水流,她用冷水不间断地扑着面,伴着“哗哗”作响的水声掩藏起那份难以名状的不安,并将那股躁动压下去。
  她明白,她明白自己的。
  潜意识里,居然比男方还要急切。
  兴许聪敏、明锐如白缙也不会明白,是她,当真没办法坦率地表达内心,因此那股迫切的、鼓胀的深沉爱意,竟想拿这般朴实笨拙的方式去证明。
  更因为他的温柔,值得她用全部的自己去抵偿。
  —
  郁宁宁出来时,看见郁宝岩和白缙分坐两头沙发,白缙坐姿端正,面色从容,而郁宝岩斜倚着扶手,神情散漫,是再正常不过的两个人。
  可郁宁宁莫名看出两人之间的对峙氛围。
  郁宝岩见她出来,坐直了身子,“姐,我来看看你。”
  郁宁宁点点头,说:“我没什么事,那个小网红闹的事也容易处理,白缙会安排。”
  她一开口就说了个明明白白,就差把“不用你管”写在脸上了,以免郁宝岩再横插一脚,冲动之下惹出什么麻烦。
  郁宝岩早就习惯了她的疏离态度,并不当回事,反而挺不服气似的瞪了白缙一眼。
  郁宁宁看看他,又看看白缙,眼中带着明显的疑问。
  这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与异性兄弟无异,这是怎么了?
  白缙含笑开口:“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会照顾好宁宁,不让她受那些事的影响。”
  他的声音清和润朗,可配上微微上挑的眼神,正正朝着郁宝岩,莫名带了几分挑衅。
  在旁人面前,更是在关系微妙的弟弟面前,郁宁宁不适应太过亲密的话,遮掩似的直冲着白缙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也没什么,小岩误会了一些事。”
  “误会?”郁宝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白哥,只凭你说的这些怎么就能……你!”
  他说话时仍有顾虑,打哑谜似的,白缙也一样。
  “我说了,我没有。”白缙似乎在压抑着情绪,语气无奈,“小岩,我以为你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
  郁宁宁忍无可忍地打断了郁宝岩愈发抬高的声调。
  “你们两个搞什么!?”她也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弄出了火气,声音冷冷的,“到底有什么事?”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郁宁宁睁圆了眼睛瞪他们,黑白分明的细眼隐含怒意,却掩不住明澈清亮。
  氛围僵硬了片刻,而后有意识的,郁宝岩和白缙谈起其他话题,将那几分钟的不愉快揭过去。郁宁宁皱了皱眉,在两人聊到显城时才出声。
  “你母亲情况到底怎么样?”
  郁宝岩转向她,态度存了几分小心,说:“她一直说头晕、胸闷,住了几次院也没有查出问题。”
  “嗯。”郁宁宁平静地说:“那你下次飞显城告诉我一声。”
  “……”郁宝岩缩了缩脖子,再也没有刚才发怒的气势,脸上的踌躇张惶仿佛是在说“完犊子了”。
  “怎么?”
  “我,短期内应该不用飞了。”郁宝岩跟做错了事似的,小声说:“爸最近有业务要谈,会在瑸城住一段时间,他说……会带我妈一起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
  白缙看着郁宁宁,眼中盛满了担忧。
  “哦。”郁宁宁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应声,“那就不用费事了。”
  白缙记起,数月前郁宝岩进拘留所招来郁茂经时,他就是这么个恨不得给郁宁宁下跪求饶的样子。而这一次,何菲娣也要来了。
  郁宝岩手指不由动了动,低声道:“姐,其实你如果不想见,可以避开的,爸不会在意……”他倏地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有些涨红,不吭声了。
  郁宁宁看他一眼,唇角竟然还勾着淡笑,略微讥诮地说:“知道什么叫多说多错了吗?等他们来了,你就继续,指不定两头挨削呢。”
  白缙静静地看着郁宝岩撇着嘴、委屈又无奈的样子,默默想道,不知道去给他找跪垫来不来得及。
  不过也该郁宝岩委屈了,他眼见是向着郁宁宁这头的。
  白缙的目光幽邃,带着几分泰然,转向郁宁宁。等郁伯伯夫妻过来,有些事情会真正清晰起来。
  郁宝岩的母亲何菲娣,在他印象中是一个温柔又亲和的女人。她是全职太太,经常陪丈夫出席社交场合,气度及口碑都极佳。
  可就是这么个人,让郁宁宁讳莫如深,让郁宝岩如临大敌。
  —
  郁宁宁的三日假期都耗在了屋里,到最后一天,她干脆门也不出,接上数位板打算画图。
  可直到白缙用钥匙开门,她也只画了一个瓢——秃的。
  听见动静,她下意识把板子一扣,走出来见白缙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上前搭了把手。里面的东西不沉,可体积看起来挺大,移动间略微晃一晃,咵咵地响。
  “这些东西先放在你这里,忙完这阵子我叫人来开工。”
  郁宁宁知道他说的是智能家居的事,点头应了。
  放好东西,白缙左右看看,笑问:“七宝呢?”
  “卧室呢。”郁宁宁伸手一指。
  七宝如今胆子大了,再也不是瑟缩在笼子上面的宝宝了,时常在屋子里横着蹦,不过最喜欢的依然是郁宁宁卧室的飘窗。
  白缙走进去,越过床,把七宝抱起来,用指尖蹭着它的小脑袋。郁宁宁养它三个月,玄凤长大了些,毛色也愈发明亮顺畅,模样喜人。
  “来,叫爸爸。”
  郁宁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白缙穿着休闲风格的衣服,气质却仍显得周正,语气也一本正经的,说出的话却显天真,加上怀里那毛茸茸的小可爱,看起来着实有些反差感。
  白缙朝她眨眨眼睛,依然认真地说:“早就该兑现了,是吧,它妈妈答应了的。”
  郁宁宁嘴角撑不住直笑,调侃道:“是是是,七宝听见了没,快叫爸爸。”
  白缙在飘窗边坐下,长腿伸展开来,逆着光,身后是万里层云、天光大盛,亮得近乎刺目。他把七宝放在腿上,郑重其事地说:“它可是鹦鹉,你当它开口是天方夜谭?”
  郁宁宁还是不以为然,说:“其他鹦鹉也就算了,对玄凤来说不容易啊。要么,你教它唱歌。”
  她也查过相关资料,都说玄凤能学会很多声调,吹口哨的能力比说话强。不过她一没有时间二不会吹口哨,也就不勉强了。
  白缙将她的敷衍神情纳入眼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然后他当真开始教七宝说话,郁宁宁简直哭笑不得。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白缙在执着什么。
  她去厨房煮了两杯咖啡,再回来时,看见白缙正拿着她的数位板,心蓦地一惊。
  “咖啡。”
  郁宁宁佯装平静地走进去,端给他。
  白缙抬眸看向她,深邃的黑瞳里囊括着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难以捉摸。
  “原来,你会画画。”
  郁宁宁轻描淡写,“我不会画画才奇怪吧。”
  她的专业课就有广告美术设计这门课程,有了基础,业余发挥一下也不是难事。
  郁宁宁看了一眼板子,上面只有一个男人的轮廓,长着圆润得反光的脑壳,是她喜欢的电影人物。
  好像,被看见也没什么。
  她顺手把数位板收起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整理出来的那些帐号……”
  男声微微发涩,带着显见的犹豫,及生硬。郁宁宁诧异地看向他。
  后知后觉,白缙似乎有些不悦。
  白缙顿了一下,说:“本来也没什么内容,我让人处理过了。其他途径,你有收到过骚扰信息吗?”
  郁宁宁摇头。
  其实那些账号里没有微博号,而交出的账号里也没有实际内容。
  她一向把网络与三次分开,尽管微博上只是一些画作和简短、不知所云的心情记述,她也不想被身边人看到。
  而且,会在他严密的安排下,心存侥幸。
  白缙没有说话,只是看她,眼神里更添了几分郁宁宁读不懂的——恍如失望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