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33 章
四五天里,A组的工作正常运转。项目的推进虽耽搁了些,多数客户还算好说话,在小事上没有太计较。
谈到玉氏的宣传册时,小林说起邓莹一直跟组内的美术策划来往频繁,偶尔工作时间也混在一起,而且D组最近到了关键阶段,上下都忙碌得不行,邓莹的行为就显得突兀了些。
郁宁宁回复:【她毕竟是从A组转出去的,也许是在D组不适应,随她去吧。】
自从她住院,创意部里跟她关系好的都来看过,邓莹却没有露面。
沈艺卿分担了不少车展的工作,郁宁宁遇袭的原因也没有传开,说来沈艺卿还因此收获了几声赞,也不知邓莹是不是又在暗中较劲。
小林又说:【文案已经安排过转起来了,三天内应该就见成效。】
【好的,辛苦了。】
打完这行字,郁宁宁放下手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希望她做的这个决定能够起效,至少能明确立场,不要再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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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白缙准时出现,熟门熟路地放下保温桶,开始支桌子。
自从住院,白缙包揽了郁宁宁的三餐,以营养清淡为主,在细节用料上费足了心思。郁宁宁吃东西本不讲究,可耐不住多年不尝家常口味,且白缙的手艺极好,她现在已经开始期待用饭时间。
这天做的是龙须面,色泽葱翠,汤汁鲜质。郁宁宁尝过一口,竖了竖拇指,两靥含笑,纯净的面容洋溢着欢欣神采,看起来明媚可人。
白缙坐在一旁,见她吃得愉悦,眼中映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昨天,我带七宝去剪过羽了。”
他照顾着医院内外许多事,从女人的吃食到爱宠,事无巨细,十分忙碌,却乐在其中。
郁宁宁闻言微微抬头,“啊,我还想跟着去学习一下呢。”
“下次吧,再不剪,恐怕它就会逃跑了。”白缙含笑说。
郁宁宁夸张地叹了声,逐渐恢复红润的面颊看起来很可爱。她正要说话,病房敞开的门被敲响了。
“可以进来吗?”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病房外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谭东,和杜绍舟。
郁宁宁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放下碗筷,声音显得平和而淡静,“请进。”
白缙面上带笑,神情却疏淡了不少,他站起身,神色如常地伸出手,“谭总,杜律师,又见面了。”
谭东和他握了握手,目光意味深长,“白工,在这里见面可真让人意外。”
“谭总在这个时间过来,也一样出人意料。”白缙面不改色道。
谭东朗声说:“呵,我原本还想记挂着宁宁孤身在瑸城,恐怕生病住院也没人照顾,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亲昵的称呼让白缙目光微闪。
“谢谢谭总关心。”郁宁宁已经把餐盒都收拾起来,神色平静地坐着,她唇色偏淡,颊边挂着浅笑,“您突然过来,是有什么指示吗?”
“看你说的,难道我们只有工作的话题可以谈?”谭东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人,“绍舟,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来探望宁宁,怎么来了又不说话?”
郁宁宁笑容更深了几分,转首看向杜绍舟。
杜绍舟穿着笔挺的西装,衣着整肃考究,金边眼镜与眼眶鼻梁俱是贴合。他面容沉静,眉眼却稍见颓丧,状态并未全然恢复。
“好久不见。”郁宁宁轻声说。
杜绍舟竟有几分拘谨,与过去的意气风发大不相同,“宁宁,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郁宁宁道:“听说你最近遇到了不少麻烦,都处理好了吗?”
“自然,绍舟已经复职了。”谭东插言说:“我一早说过,谣言是伤不到他的。”
白缙突然轻笑一声,道:“那真是恭喜杜律师了。”
杜绍舟这才看向他,眼神隐有闪烁,这般不复当年的神气,让郁宁宁心下微惊。
可既然已经复职,影响应该不至于很大,他……为什么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白工。”杜绍舟定了定神,缓慢地叫了声,眸色阴骘,“你很失望吧?”
“不会。”白缙笑容温和,从容道:“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恭喜杜律师啊。”
郁宁宁:“……”
她顿时想起白缙曾经说要让杜绍舟低调做人,现在看来,难道是做到了?
谭东在旁打了个岔,与白缙寒暄了几句,又转向郁宁宁,“说起来,宁宁现在进了医院,不少工作受了影响呢,这事,宁宁你可得有个交代啊。”
他说得恍若不经意,可眼角的细纹更深了几分,那抹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郁宁宁一顿,故作讶异,“受影响?可是我跟同事们一直有联系,没人提过啊。”
“你既然在医院,自然是身体为主,下面的人也不至于那么没眼色,还拿工作来扰你。”谭东微微一笑,神色亲和,说:“这种事,当然是你自己表态了才算。你说这段日子,A组没个主事的人,得耽误多少事呀。”
郁宁宁微微垂头,面带愧色,“谭总说得是,这件事我会向庄总交代,您放心。”
谭东说:“呵呵,只怕庄总正忙着接洽辰光超市的项目,脱不开身。宁宁,到时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对我说。”
她勾着那抹粉饰太平的微笑,点头答应。
当着白缙的面,谭东没有再多说公司的事情,又嘱咐了几句好好休养之类的话,就打算走。杜绍舟就更奇怪了,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郁宁宁,偏偏什么也不说。
叔侄两人走出病房,谭东霎时变了脸色,狠狠瞪了杜绍舟一眼,“看你这点出息!”
杜绍舟垂头不语,情绪低沉。
“把头抬起来!”谭东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还指着你让那个女人乖乖听话,你倒被她勾了魂,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
“……叔叔,对不起。”
杜绍舟回过头,远远看了一眼病房,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去见郁宁宁了。
分手的时间几乎要比相处长。
失去了,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从未把认真的、专注的目光投给的那个女人,有多亮眼。
以至于他忘不掉,挽不回,还将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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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郁宁宁暗暗松了口气,把保温桶重新拿出来。
“都糊在一起了,别吃了。”白缙探头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我去食堂帮你打点菜。”
“别去。”郁宁宁叫住他,秀眉微扬,水润的眼眸里隐含小心,“你又……生气了?”
白缙回过身,面上带着淡笑,“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啊,我很容易生气吗。”
郁宁宁微微抿唇,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倔强及坚持。
“嗯?说话啊。”白缙施施然在旁坐下,还翘起了腿,拿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对她。
“以前没觉得,”郁宁宁实话实话,“但最近就,挺容易的。”
她已经不自觉地将诸多心神放在白缙身上,因此很容易看得出来,刚才他明显是想躲开她。
“好吧,说得也对。”白缙靠近了些,认真与她对视着,眼眸黑而幽深,郁宁宁几乎能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清自己。
她心跳不由加快了些,红晕悄然攀上脸颊。
他温声唤:“宁宁。”
“啊。”郁宁宁应了声,搁在被子上的手无所适从般的动了动。
“你们的谭总一直想招揽你,用来跟庄总打擂台,是吗?”
“……差不多吧。”郁宁宁垂了垂眼,努力想要平复内心的惊悸,谁让对方突然说起了正事。
“嗯。那你的前男友,是不是也在这里面扮演了某个角色?”
郁宁宁摇头说:“大概没有。我们分手很久了,而且他管不到跃信的事。”
“我觉得是有的。”白缙说:“你前男友总归是居心不良。而且停职的事情不该对他产生实质影响,他却……变了。”
他的语气虽然平和,却能听得出不同往日,意有所指似的。
郁宁宁抬起头,微有愕然,“你究竟想说什么?”
“就是,他居心不良啊。”白缙重复说,眼中凝着专注的光,“所以,千万别答应他复合。”
“……”
郁宁宁看了白缙几眼,发现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更加无语,“什么就答应复合,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还当谈到公司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就,翻的什么旧黄历谈复合?
她语气明显不悦起来,白缙的笑意却松快了些,“你看,我没生气呀,这不就是有话好好说嘛。”
郁宁宁:“?”
她微怔,回过神来感觉脑仁在隐隐作痛。
这是什么直男语录?
郁宁宁眼皮一跳,绷着一张俏脸说:“你有事吗?”
“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白缙恍若未察,眉眼弯起,笑得一派顺和,温声说:“工作的事情我都交代好了,能空出很多时间来照顾你。所以,约等于没事啦。”
“……我要休息了。”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听不懂吐槽。
郁宁宁伸手把病床放平,缩回被子里,脸也埋起来,面上是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收敛的笑。
她唇角高高地扬起,欢愉尽显,还偷偷用手背去碰发热的面部,揪紧被角,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病床边,白缙将空调调成适宜的温度,帮她铺展开略有褶皱的被子,又伸手按上被子顶部,那人藏着小脑袋的位置,眼中满是温柔。
“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他轻声说:“可我,拿你毫无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