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泥牛入海
正在这时另一侧得到消息的杜太后直接昏死过去了，顿时众人又是一阵的骚动。赵德昭有些迷糊的看向了混乱的众人，这一晚上他的心有如做过山车一样，先是抱着乐观的心态而来，而后就是被现实打压，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出色，敌人依然很强大，自己今后的路依然坎坷难行，最后就是被一个女人的目光给刺痛了一下，使他彻底认清自己的处境，最后又来了神回转，自己人生的第一强敌被刺杀了，所有的忧虑可能都变成泡沫被风吹碎。
赵德昭整个人像一个小傻子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在心里默默祈祷影响自己人生的两个大敌都死在这场事故中，内心中默默的感激着那个仗义出手的侠女。
不知从何时起紫宸殿外已经是大雨如注，整个世界都被雨雾笼罩十米之内的视线都变的模糊起来。追出屋外的潘美等人很快回来，来到赵匡胤身边低声道：“陛下恕罪，微臣无能，那人出了宫就不见了踪迹。”赵匡胤看了一眼由于羞愧而跪地不起的一众将领，强压心中怒火道：“先将许况一家压下去，仔细讯问，看看能得到什么线索。”
赵匡胤走到自己的御座之上朗声说道：“今日发生此等意外之事，我三弟受了重伤不能受到惊扰，破坏了大家的雅兴，改日朕一定为诸位爱卿补偿回来，尔等先散去，各自回家休息去吧。”
众人纷纷言称不敢，谨小慎微，不发出一点声响的离开，生怕自己成为赵家的泄愤工具。当众人都退去之后，赵匡胤冲赵普使了个眼色，赵普立刻会意悄悄走出大殿，安排人手对各个大臣开始车马进行严格监控起来。赵德昭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来到为赵光义治疗的外围，仔细的向里面观瞧，隐隐的看见太医满头大汗的为赵光义止着血，耳边传来不停的传来符氏轻轻的哭泣声。
处理完所有杂事的赵匡胤来到这边，众人立刻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此时御医让一旁的小太监压住止血布，用衣袖擦了擦满头的汗水。小心的说道：“都虞侯大人与常人的心脏位置略有不同，所以心脉并未有损伤，只要把血止住，勿让外邪侵入体内便会无恙。”
赵匡胤听完御医的叙述按松了口气，正在这时忽闻一个尖锐的嗓音喊道：“太后醒啦！”众人立刻围了过去，赵匡胤立刻带着众人来到杜太后的身边，一脸关切的问安。杜太后也不管众人说什么只是焦急的问道：“匡义的伤势如何了？”赵匡胤立刻答道：“匡义已经无碍，并没有伤到要害部位。”杜太后身子顿时松弛了下来，之后又立刻挣扎着起身要过去看看三儿子的伤势如何。
赵匡胤轻手轻脚的扶起母亲，缓缓的走向赵光义所在的位置。杜太后仔细打量着虽然还在昏迷中，但已经呼吸平稳的赵光义，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瘫坐在锦垫上面。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流淌出来，忍不住埋怨的说道：“要不是这劳什子皇位，匡义又怎么会有此一劫，匡胤啊这是你欠你兄弟的，你可要记在心里，日后要多为你这弟弟着想。你们兄弟二人就是我赵家的两根顶梁柱，折一则大厦将倾。多派些人手保护好他，切莫让贼人再有可乘之机。”
赵匡胤诅咒发誓了一番，才将这个爱子心切的母亲劝回了寝宫。当众人都散去，赵德昭也被裹挟在众人中离开了宫殿。整个皇城开始戒严，城外军营的军事开始大批涌入城中出现在各个街道上。
回去的路上赵德昭疲惫的靠在马车上，不一会儿便混混睡去，直到第二天大亮才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起床后先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而后身披甲胄在家中校场内来了个马拉松，直到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被赵虎轻轻的抱回屋中，整个人便彻底沉寂了。
赵虎一见主人如此也不敢多言，从昨夜宴会归来小主人情绪就不太对，心中琢磨着，也许是被昨夜的刺杀惊到了，也可能是担心都虞侯大人的安危。
文德殿内赵匡胤面沉似水的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案前楚昭辅浑身甲胄而立，此时已是满头大汗，整整一夜女刺客如泥牛入海一般，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只从沈况处审出此女是先皇后的一位侍女，其他的一切便一无所知。
楚昭辅偷眼看向赵匡胤，用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低声道：“微臣翻阅前朝近二十年的所有机密卷宗，都没有找到这个人的任何信息，这反而让臣想起一个地方千骑司的地方，此女有九成的可能是来自于那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知此事有没有符大人的影响“
赵匡胤沉吟片刻说道：“这也怨不得你们，毕竟这皇城他们比你们要熟悉的多。是不是符家搞得鬼，几日内便可知晓。你着手成立皇城司，把整个皇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给我看管好了，缉拿叛党宁枉勿纵。但不可走漏任何消息，如果汴梁城内起了什么波澜，唯你是问。”
“微臣必不辱命。”楚昭辅缓缓退出文德殿。整个大殿空荡荡的留下赵匡胤一人枯坐沉思，昨夜的刺杀有如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把他从顺利夺位的喜悦中惊醒，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这天下还有很多的人反对他老赵，这些人更是不死不休的疯狗。然而他又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暴虐。他有更远大的志向，他希望自己的王朝更多一些理性，他需要用正统来粉刷皇室的门面，他要建立一个万世不朽的朝廷，因此他必须隐忍，不得大开杀戒。
五代十国，见惯了太多的子弑父，臣弑君。这一切将从此将一去不回。
赵府内赵德昭艰难的爬起身来，将赵虎悄悄送进来的吃食，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干净。经过了一夜的消沉，整个人也有些缓过来了，没办法势比人强。不振作就只有等死的命，他才不信赵匡义会那么短命，能坐上九五至尊的人，那可都是命如茅坑里的石头一般。
翻遍自己的脑子，还真没什么权斗的经验，只能在斗争中摸索了。有一点已经在自己的内心中无比明确了，自己必须建立一个年轻的班底，毕竟自己父亲还要在位十七年之久。一方面方便自己控制，另一方面也会有足够的进取心。想想雍正的大将年羹尧，多么令人羡慕，自己也必须物色这么一个人。脑海中盘旋了许久也只蹦出一个石宝兴的名字，其他的仍然没有什么思路，这个时代对于自己，还是太过于陌生了。
此事不急，自己过早的暴露自己的野心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隐在暗处为妙，先让三叔四叔搭台唱着大戏，等自己有了枪杆子，兵强马壮的那一天，又有什么不是唾手可得呢？
整理好思绪立刻起身，吩咐丫鬟整理仪容，自己还是要在世人面前扮演好孝子贤孙的。本想着进宫给太后请安，想想自己那个护子心切的祖母，此时进宫九成九是要扑个空，直接吩咐赵虎驱车赶往四叔府上。当马车到达都虞侯府所在街道时，整条街已经被前来探望的马车堵得水泄不通。
尽管自己贵为皇子，也只能下车步行。无奈此时正在韬光养晦，凡事还是尽可能低调为上。前方有赵虎开路，很快就来到府门前，正在此时，府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队侍卫为首的正是刘用。赵德昭本以为是里面人听说自己来了，开门迎接他的，没等他装模做样摆谱一番，就听刘用高声道：“我家主人多谢各位大人关心，此时主人的身体已经无碍了，等过几日将养好了，必定上门拜谢。”
人群众立刻有人回应道：“刘大人，都虞侯当时可是伤在胸口，你可不要诓骗我等，我们还是等侯祈福直到都虞侯身体无恙再离开吧。”人群中立刻有大批人应和着。
只见刘用还有些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声刘大人的称呼中，过了一会儿，才正色道：“都虞侯大人是被上天庇佑之人，天赋异禀，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被内劲震伤了心脉，在府上修养几日就可痊愈。”
众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自己的这一份表演总算没有白费，也知道今日必定是见不到赵光义，本就是做给皇家看的，但凡是也有个度，过犹不及，众人纷纷退去。
刘用这小子眼尖，立刻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赵德昭的身影，立刻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尽管知道赵光义对这个侄子很不爽，但他这种小人物却是不敢表露出丝毫的失礼之处，这也是他能被赵光义看在眼中的原因……
“殿下来的正是时候，都虞侯大人，刚刚醒来不久，此时皇太后皇上都在府内，小人正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将众官员劝回。”
赵德昭虽然不喜此人，但俗话说出门不打笑脸人，人家摆出如此姿态，自己自然是不能为难他了。点了点头便吩咐其前头引路，自己同赵虎缓步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