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国宴

  沈曾一听有些蒙了,赵德昭谁呀?没听过,大宋的皇帝是赵匡胤,他的弟弟是赵光义,听说还有个弟弟叫赵光美,难道是皇子或者其他的皇亲。虽然疑惑也不敢面上失礼,立刻躬身行礼。赵德昭一看便知这位是没听说过自己,有些尴尬的清了清了嗓子,继续说道:“陛下有二子,长子为德昭。”
  沈曾一听,这位居然是皇上的嫡长子,立刻恭敬的施礼。赵德昭道:“不必多理,我已经向陛下建议,将降低商税,并提高商人地位。”沈曾一听,顿时面漏喜色,这都是商人最关心在意的事,一面行礼谢恩,一面心里暗自琢磨赵德昭的来意,这应该是关乎沈家兴衰荣辱的大事,便不肯轻易做声,开始静观其变起来。
  赵德昭也知道自己和这种在商场么爬滚打多年,心都比别人多一窍的人没法比,也不拖沓,继续说道:“这不过是刺激商业繁荣的手段,我观先生气度,颇似子贡。”沈曾听到赵德昭的评价即惊且喜,也意识到赵德昭的招揽之意。
  这一次深谈一直到第二日天空泛出鱼肚白,才在两人不断哈欠中不得不结束,尽管和十几壶上等好茶,赵德昭依然觉得口干舌燥。回去的路上赵德昭坐在车上思考着这次的得失,陷入了沉思。一旁哈气连天的赵虎,得到赵德昭的信任后一直想为主人做些什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殿下,您跟这位沈老板不过是见了一面就和人家掏心掏肺的聊了这么多,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觉得不甚妥帖。”
  被打断了沉思的赵德昭也不气恼,手下的人能关心自己,又能用脑子独立思考是件好事,他也是乐见其成。缓缓的开口用略带稚嫩的沙哑嗓音说道:“如今新朝刚立,权力划分还不那么明晰,观望者多,真正确定阵营的少。沈家将来我有大用,沈曾这一支恰好是我能够驾驭得了的。我也知道有些仓促了,但时不我待。“
  看着一旁略有明悟的李虎,赵德昭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自家的事自己最清楚,目前年龄是他最大的短板,如果不能在这场建国盛宴中分得一份,日后难免要走上历史上赵德昭的老路。赵光义是什么人?开创一个朝代的赵匡胤的都不能压服的人,他又怎么能不慎重对待。
  马车刚驶进赵宅,便听到道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喊,“殿下,您可回来了,陛下吩咐老奴为您准备今晚国宴的一应事宜。”赵虎掀开车帘,扶赵德昭走了出来。赵德昭低头看了看地上有些局促的中年太监,也知道这种人都是这个时代的苦命人,挥挥手让其跟随。
  对于太监这个行业,赵德昭印象可是深刻,汉末的十常侍、唐朝的高力士、明朝的魏忠贤。这些个皇帝的近臣是一股封建社会不可轻视的政治集团。他们的权力来自于他们服侍的主子,有可能反噬其主。赵德昭自己总结这是一群心里变态的政客,用可以,但要牢牢压服在自己掌控之内。这一点自己还是要和那些满人多学一学,毕竟他们对于这方面防护的就很好,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
  一边听着老太监的絮絮叨叨的讲解今日的各种事物的安排,赵德昭心不在焉的听着,心里暗自发苦,这么多事儿,估计不仅没睡觉的时间了,恐怕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由于这是开国以来第一次正式的国宴,关乎着赵氏一族的体面,甚至影响政局的稳定。虽说是官宦世家,但相对于华夏皇族数千年沉淀下的礼仪,赵家也仅仅是一个初获财富的暴发户而已。
  赵德昭今天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学习宫廷礼仪,教授赵德昭的礼仪官名为李昉,这是一位深受周世宗柴荣喜爱的官员,当时的宰相李谷曾对他说:“你来日的官爵禄位应当像我一样。“。也正是这种喜爱器重,使其最近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以他中书舍人的身份却主动讨了一份教导皇子礼仪的差事,算是对赵匡胤示好了。不过在老赵的心目中不信任的标签始终贴着,想要得到重用还是很有待考察。
  由于对于赵德昭不是很熟悉,不清楚这位皇子究竟有多强的领悟能力,毕竟赵家是将门出身,一家都是大老粗,就连他老子赵匡胤也是从军之后才刻苦读书的,也怕得罪到赵德昭。只好挑重点叮嘱,什么时候该拿起酒杯,什么时候桌上的菜肴是可以进食的
  说得赵德昭哈气连天,李昉在一旁不禁暗自摇头,果然是个不学无数的主儿,但是还得不厌其烦继续叮嘱,毕竟赵德昭是赵匡胤的皇长子,在今晚这场宴会的关注度一定会很高,本想亲近一下皇长子的心思又有些淡了。此时的赵德昭已经困倦到了极点,也是他这一段时间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忽视了朝中大事。上下眼皮不停的打架,也强忍着听这个老学究唐僧式的絮叨。虽然看出这位老先生对自己状态的不满,但也只能尽量打起精神应对。
  正当李昉想要将今日所授的知识总结一番时,赵德昭已经鼾声大作的睡了过去。李昉顿觉颜面尽失,也不管是否得罪赵德昭拂袖而去。对于前半生都顺风顺水的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儿,大不了就是被贬官,自己又岂能为这五斗米折腰。
  睡足之后满脸惬意的赵德昭,伸了个懒腰发现左右无人。轻轻的推开门,金黄的夕阳洒满了整个庭院,赵家的庭院也有了一种金碧辉煌的感觉。看了一眼如铁塔一般矗立在一旁的赵虎,又看了一眼在庭院里来回走来走去急得满头大汗的内侍,赵德昭便明白这是赵虎不想打扰自己休息,事已至此也没责怪赵虎不分轻重。低头观察了一下身上的着装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沉睡弄乱,就直接吩咐赵虎备车,准备参加宴会。
  整个汴梁城的主干道都已经被戒严,御街两侧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不时还有成队的軍卒,来回的巡逻。新朝初立局势尚不稳定,一切都要小心翼翼。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各方势力的强力反弹,整个汴梁城都弥漫着凝重的压力。街道上匆匆的而过的马车也少了往日奢华排场,更加凸显其交通工具的本质。
  事情往往都具有两面性,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小心翼翼,就有人飞扬跋扈。当马车行驶到朱雀门外时,车夫拉了拉缰绳让四匹毫无杂色的神峻的战马缓缓停住,前方传来的叫骂声打断了马车内陷入沉思的赵德昭。眼神示意随行在车旁的赵虎前去查看。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赵虎满头大汗的来到车窗旁汇报道:“殿下,户部侍郎家眷的马受惊撞坏了刘守忠将军之子刘用的马车,刘公子有些不依不饶,看样子是想在对方身上榨出点油水。”
  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前朝的户部侍郎,注定要被排挤出全力中心,不过是个小人物,怎么惹得起赵匡胤义社十兄弟刘守忠的公子。赵德昭听到后直皱眉,也不好说什么。新朝初立,新旧势力的碰撞无处不在,权力的洗牌无处不在,更何况此时的他还是一个年幼无实权的皇子。只是吩咐道:“赵虎,你去把守门的将领叫来。”
  不多时一位身穿亮银色铠甲的年轻小将来到了赵德昭的车前,车窗内赵德昭打量着这个年龄在十五六岁的白面英武小将,等其自报身份。英武小将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某乃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麾下小校石保兴。”赵德昭一听这个名字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还了一礼。刚刚赵德昭看来人年龄如此之小,又是把守如此重要的地方,心思就琢磨恐怕此人背景颇深。不料竟是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的长子,连说话也变得更加柔和些,轻声说道:“小将军,何不驱散了闹事的人群,如若是耽搁了陛下的宴会,这个罪责波及到将军岂不是得不偿失。”
  “微臣遵命。”石保兴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完,躬身行了一礼,便缓缓退下。石保兴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极有条理,给人一种稳重稳妥的印象。刚刚石保兴还在为刘用的事儿烦心呢,想着静观其变。虽然和这件事儿免不了有一些牵扯,一种是与刘用产生正面冲突,或是偏袒刘用毁了自己名声。赵德昭的插入,给了他处理此事的借口……
  石保兴带着一队盔甲鲜明的雄壮兵卒,迅速将发生争执的两方人马团团围住并强制性将两伙人驱逐到路旁,将主路清理出来,指挥这街上的马车迅速通行。路旁一脸不满的刘用冷眼看着这一切,一言不发。也许是有人处理,对面吏部侍郎的家眷这时也走出了马车,所有人的目光立刻就被一个如谪仙的女子所吸引,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一双美眸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冰肌雪肤,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刚刚还略显凌乱的街道,顿时安静下来,仿佛时间都为她停止,呼吸都是一种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