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五十四章:大婚

  童战浑浑噩噩回到卫国府,显然还没有从“兄弟变成大嫂”的震惊中缓过神来。苏净见他三魂丢了七魄,追问之下才知这小子自作主张干了什么混事!
  所幸因祸得福,凭白又添了个未过门的大儿媳,没搅浑了博儿的人生大事。若稍有差池,别说博儿不会放过他,苏净第一个大义灭亲!
  话说回来,她太知道自家大儿砸睚眦必报的性子,战儿触了他的逆鳞,当大哥的面向大嫂说亲,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亏他想得出来!
  博儿不会轻易作罢,苏净同样不能让博儿坏了战儿的婚事。天大地大,谁也不能撬走她儿媳妇!
  于是乎,苏净赶去国文院,径直对童博说道,“你想怎么撒气我不管,我只说一句:战儿的婚事必须顺利进行,我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童博从善如流,“娘请放心,既是圣上赐婚,当不得有半点差错。”
  童博素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变卦。有了他这句话,苏净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安安心心回府筹备明日的成婚大典。
  翌日。
  十里红妆,喜乐声响。新郎披红挂彩骑着骏马,领着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浩浩荡荡,百般欢喜地接回新娘。迎亲随从不是普通府兵,而是清一色童家军,铁甲铮铮上绑着红腰带,个个腰杆挺直,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在尹王府至卫国府的大街上,大张旗鼓招摇一路。
  古往今来,用军队接亲是头一回见。人潮满满,人头涌涌,迎亲队伍两侧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高调霸气的阵仗,大家忍不住拍手喝彩。
  卫国府,正院。
  童镇夫妇与童博正满面春风地招呼各路宾客,苏净借口人手不够,央豆豆一同帮忙招待,实则提前让她熟悉府中事物。
  “宗人府丞韩大人到——”
  闻言,苏净明显沉了脸,有些不太高兴,童镇拍了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抚,与童博率先微笑迎了上去。
  豆豆心中好奇,但见来人是前几月在尹府门口见过的韩霸天及其夫人,旁侧跟着韩云、韩珠儿。
  苏净见到韩云,脸色更不爽利,小声嘀咕道,“若非她是天雪未来的嫂子,我才不请他们一家!”在心里咬了咬牙,转身去招待其他宾客。
  “童夫人这是怎么了?”豆豆小小声问童博。
  童博无奈笑了,“因我和小云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外界传得……不太好听,娘记恨到现在。”
  无疑是童博惨遭抛弃、头顶“绿帽”之类的话,苏净查明真相后,气韩云败坏儿子名声,气得与韩家断了来往,若不是韩云与尹郡王有婚约在身,怕童战天雪夹在中间为难,她绝不会请韩霸天一家。
  童镇做足了表面功夫,笑容满面拱手道,“韩大人、韩夫人,别来无恙啊。”
  韩霸天笑道,“恭喜恭喜,圣上赐婚,这是何等荣耀。”韩夫人龙雁福了福礼,举手投足间端庄优雅,随行下人捧上一堆贺礼,微笑道,“一点小小心意,祝新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客气、客气了!”童镇笑道,“大姑娘和三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夫人真是好福气啊!”他回眸看向豆豆,“豆豆,三姑娘与你相熟,就由你带韩大人一家落座。”
  豆豆上前,见龙雁慈眉善目,心生一股莫名的好感,有礼笑道,“韩大人、韩夫人和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韩珠儿欢欢喜喜牵住她的手,带韩家行至正殿入了座,她又殷殷勤勤跟着豆豆,陪她一起帮忙。
  豆豆忙里偷闲,躲在偏僻的后院一角,陪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好奇问道,“珠儿,韩云是大姑娘,你是三姑娘,那二姑娘呢,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她没来吗?”
  “嘘,”韩珠儿难得正经几分,“你可千万别在我爹娘和云姐面前提起二姐,她……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豆豆有些歉疚,她不该多问的。
  “没事,那时我尚小,对二姐一点印象都没有。”韩珠儿说道,“只是我爹娘和云姐一直耿耿于怀,云姐始终相信二姐还活着,这几年不在京城,便是在外寻找她的下落。为此,爹发了好大的脾气,娘也直掉眼泪,可谁也劝不住她。”
  前厅越发热闹,炮竹震天响,有人喊新郎新娘来了,韩珠儿收起忧虑,冲她笑了笑道,“好了,今日大喜不说这些了。走,我们观礼去!”
  卫国府门。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至卫国府前,喜轿落轿,童战俯身掀开了火红的轿帘,微笑着伸出了手。红盖头下的红唇微微勾起,尹天雪娇羞一笑,将纤手放入他掌心,但觉一阵天旋地转,她便稳稳落在他怀中,被他打横抱进府,周围只闻一阵阵起哄声,令她的小脸更觉火烧。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一对璧人以红绸相携进了新房,在床榻上刚一落座,童战正万般柔情地盯着红盖头,就被喜娘拉起来,尖细的喊着,“新郎官着什么急啊,来日方长,现在不是掀盖头的时候,该去敬酒了,客人们都等着呢!”
  童战念念不舍,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心,紧张又欢喜道,“天雪,我,我……我很快回来。”
  尹天雪双颊如火烧,回握住他的,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
  将军大喜,童家军借着喜气伺机报平日压榨的仇,隐修也来凑热闹,同豆豆带头起哄,一拨两拨三拨人马连番轰炸,灌了他许多酒,直至深夜,还是童博将他从童家军里扛了出来。
  童博见他酒气上脸,走路不稳颠儿七八的模样,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童战,喝碗醒酒汤,可别吓到新妇。”
  豆豆也喝了不少酒,脸蛋红扑扑的,看童博只备了一碗,不满道,“童大哥,你偏心!我也要!”
  童博扶过醉醺醺的豆豆,无奈哄道,“豆豆乖,我让膳房再煮一碗。童战要进新房,你也不愿意让他这幅模样吓到天雪,对不对?”
  豆豆想了想,决定不跟新郎官抢了。童战喝了醒酒汤,又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去去酒味,人总算清醒不少。
  对于昨日的事,童战胆战心惊了一整天,没想到大哥并没有为难他,反而不计前嫌解救他出来,处处为他着想。呜呜呜大哥还是很疼他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不应该太过分了!
  童战感动万分,抱着童博又是愧疚,又是感谢。童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如沐春风,“你我既是亲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今日成婚,为兄甚感欣慰,特备了份大礼给你。”
  童战想问是什么,童博只是温和地笑了笑,亲自扶他回到新房。佳人在望,童战哪顾得上其他,乐颠颠儿进了新房,掀了新娘的红盖头。
  红烛摇曳,映着尹天雪含羞带娇的脸庞,一身火红嫁衣,童战喉咙便觉得有些干也有些紧了。
  两人共饮合卺酒,他手心紧张得出了汗,满脑子都是那夜她在身下如娇似媚的模样,雪白的肌肤衬着火红的床单,该是何等曼妙。
  童战将她抱进怀中,俯身就要吻住她的唇,就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下腹却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感,仿佛……
  尹天雪感受到他身上一僵,睁开眼看到他脸色发汗,担心问道,“童战,你怎么了?”
  童战脸色一白,轻轻推开她,“天雪,我、我去一趟茅厕!”那感觉越来越强,他转身就冲出新房。
  诶???尹天雪愣在那儿。
  童战捂着发疼的肚子,直奔向府中最近的茅房,不料茅房被封得严严实实,他腹中又痛又疼,着急火燎地寻了另一处,竟又被封住了。
  [你今日成婚,为兄甚感欣慰,特备了份大礼给你。]
  脑中突然浮现童博的话,童战猛然浑身发凉,肚子疼得一抽一抽的,咬牙切齿道,“是那碗酸梅汤……”怪不得他不让豆豆喝!大哥你——
  肚子又一阵绞痛,童战痛得脸色发青,冷汗淋漓,再次寻了府中最最偏僻外院的茅房,竟又被封个结实。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一脚踹开封闭的茅房,将里头盖在坑上的大岩石使劲推开,裤子一脱,一泻千里。
  一炷香后,他虚弱地从茅房中走出,刚走出不到五步,腹中又一阵熟悉的绞痛……童战痛得“哎呦”一声,又夺命奔向茅房。
  一整晚进进出出,童战在茅房里度过了此生最难忘最漫长的洞房花烛夜。终生难忘!
  第二日。
  天微微亮,童战好不容易爬出茅厕,面无血色,眼下乌青,双腿疲软无力,颤巍巍地扶墙而出。
  一大内总管来府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童战德惠广济,赫赫功劳,皆以在目;新婚燕尔却自请护使臣出关,朕念其蔼,大义可嘉,准爱卿所求,护送焦管大人出使凤都国,即刻启程,以修两国之好,钦此。”
  大内总管念完圣旨,与他道,“童将军,焦管大人已在城门等你,请吧。”
  童战当下面如土色,颤抖着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而童博早已着人备好行李快马,对他笑得一派温柔无害,“童战,此去路途遥远,短则数月,多则半年之久,你且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照拂弟妹的。”
  童战脸色灰败,差点哭出声来。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