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告别
詹森杰睁开眼睛,正对着沙发靠背,鼻子里满是棉麻布料的味道,他翻了个身,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What’swrongwithyou?”
Doris躺在床上盯着他,晨辉从窗户打进来,刚好映着她的侧脸。
“你昨晚没走?”詹森杰摸着脑袋坐起来。
“CanyouspeakEnglish?”Doris皱着眉头,很不习惯詹森杰说汉语。
詹森杰对着酒店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Doris在床上呻吟了一会,昨晚的酒劲还没过去,一早上头昏脑胀,四肢乏力。
詹森杰没有理会,去水池洗漱,门铃声响起Doris慵懒地躺在床边问:”Whoisthedoor?”
“It’sme!”
Doris摸着墙边开了门,Ben站在门口,看到她刚睡醒的模样,一脸不可思议。
“Whereishe?”
Doris挠着蓬松的卷毛,打了个哈欠躺回床上,”Idon’tknow!”
Ben循声望去,詹森杰正在洗手间刷牙,”Whathappenedtoyoustnight?”
Doris睡眼惺忪,几乎听不进去Ben在讲什么。
桌子上一片狼藉,Ben跨过几个抱枕,拾起散落地上的啤酒瓶和易拉罐,一股刺鼻的酒精味扑面而来,Ben用手指夹着扔进垃圾桶,一脸嫌恶。
詹森杰正刮着胡子,看到镜子里的Ben吓了一跳。
“你跟Doris……Ohod!”Ben扶住额头,难以想象昨晚酒后两人发生了什么事。
詹森杰的脸上糊满了剃须膏,他无精打采地对着镜子,并不想解释什么。
Ben好不容易平复心情,透露给詹森杰最新的机密。
“我来时看到林悦了,她和家人在一起,提着箱子,应该是要走了。”
Ben话音未落,詹森杰撩起水龙头的水,脸上的泡沫还未冲洗干净就冲出房门,赶往酒店登记台。
这一秒Ben懂了,纵使Doris在身体上能带给詹森杰多少暧昧,他心里那个人,是林悦。
预约的大巴车围在酒店门口,司机们帮忙抬着行李,林悦最后看了一眼浪漫的巴厘,在这里度过的一周多的光景,醉生梦死,恍如隔世。
车辆沿S型的弯道驶出花园,路边红白条的国旗插遍了灌木丛,铁门缓缓开启,临出的一瞬,林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詹森杰的影子。
她猛地回头,再看时又不见了踪迹。
怕是幻觉吧!
林悦呆望着后窗玻璃,矛盾的内心一直纠缠着自己,林文小声问:“悦悦看什么呢?有什么东西忘带了吗?”
什么东西呢?是自己的心落在这儿了吗?
林悦摇了摇头,摆正了坐姿,后视镜里远去的巴厘岛的小门面,那些质朴的印尼人,永远有着灿烂的笑容,像岛上盛开的茉莉花芳香四溢。
詹森杰一路追到了铁门外,出租车疾驰而去,远远的缩成一串黑点,门口的警卫询问他是否要出门,他被迫又走回去,警卫掩上两扇金丝镶边的铁门,挎上锁。
他沿着花园的缓坡原路折返,草丛里憨态可掬的象形雕塑滑稽地立在那里,越诙谐越落寞,他从未如现在这般孤独过,像那扇大门一样,从此,他的心也锁了起来。
机场外聚集着五六个卖花女,她们手工串的黄色小花篮,在当地人口中叫“幸运之花”,寓意着心想事成、幸福美满。
亲戚们站在旁边挑拣了几束,挎在胳膊上,一个个笑逐颜开,林悦心不在焉地看着行李箱,一束花环闪过眼前,舅舅笑眯眯地给外甥女买了条如意花带,戴在林悦的头上。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舍不得走?”
“舅舅给我买的?”林悦扶了扶头上的花环,“我要从此心想事成啦!”
“你想干什么事业?”舅舅宠溺地摸了摸外甥女的头发。
“没什么雄韬伟略,就想赚的锅满瓢盆,像我姐一样带大家出来旅游,包路费、包吃住的那种!”
“这志向可不小,不容易实现!”
林悦努了努嘴,“舅舅泼我冷水,让我丧失了斗志!”
“赚钱这事,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首富们感兴趣的不是钱本身,而是赚钱的乐趣!”
林悦坐在箱子上前后滑动,“赚钱肯定有门道,但我又不是那个专业的,所以舅舅打击我还是有道理的,哎!前路漫漫啊!”
“你若真想朝这方面发展,现在着手也来得急。”
林悦扬起脸,眼神里充斥着求知欲,“怎么做?”
“考证书啊!你没规划好专业,但可以规划副业啊!财经类大多靠各种证和名企实习,就可以广结人脉,积累经验。”
“我不知道考什么?”
舅舅笑道:“这你问对人了,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林悦一拍脑门,“你是培训机构的!”
“哈哈,回头给你发我们机构里那些培训证书,你要是中意哪个就跟我说,舅舅给你优惠!”
林悦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虽然不排除舅舅有推销的心思在,但总的来说,多一条路,多一种选择。
飞机上,韩琳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大妈“情投意合”地聊着天,两人语言不通,却能用手语交流几个小时,喋喋不休,毫无倦意。
林悦深有感触,当初妈妈执意不肯出国,而今见了世面,倒融入国际化的浪潮中去了,父母一代从苦难的岁月走来,艰苦朴素,勤俭节约,要是物质经济丰富,谁会把自己封闭在小城市里。
我们都向往更大的圈子、更好的生活,可这些非平地崛起的空中楼阁,它们投机于鹤立鸡群的佼佼者,你够拔萃才够赏识,林悦开始意识到自己和詹森杰一类人的差距,不光是孩提时教育的熏陶,还有父母所提供的渠道、人脉以及资金。
飞机上的杂志封面印着一座山,一面是垂直升降梯,西装革履的人直达而上,另一面是悬崖峭壁,为数不多的攀登者契而不舍地沿壁攀爬……
林悦感同身受,她不就正站在那面没有电梯的山下吗?是驻足观望叹峰之险峻?还是迎难而上立鸿鹄之志?
她顺着走廊看到商务舱的一隅,显而易见,她渴望那里,她愿意做寥寥无几的攀登者,哪怕衣衫褴褛地站在西装革履的群体中,也是会当凌绝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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