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袜子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墨尘露淡然的把手机收回口袋。
“我喜欢他。”她处事不惊的说道。
海止水被刚才的巨大信息量搞得晕头转向，还未接受自己好友暗恋上老师的现实，墨尘露一句“我喜欢他”就像一颗硕大的原子弹砰的一声再次投入她内心。这回炸的连残渣都不剩了，仅存的一丝理智消耗殆尽。
海止水拼命抓住她的胳膊摇晃，试图这样能够晃醒好朋友。
墨尘露不耐烦的甩开止水大力水手一般的手，说：“不愿意帮就算了，我自己总会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啊，这件事儿就此打住。尘露，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她何尝不明白，她又不是个傻子。她喜欢一个男生，这个男生比自己大了足足十岁。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她的老师。她觉得感情和职业牵扯关系并不大，只要有一颗炽热的真心，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能够水滴石穿、金石为开。
墨尘露性子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像海止水，喜欢都要小心翼翼。她不想藏着掖着，这爽快的性格特点倒是遗传了她的父亲墨楼青。
她并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目前为止并没有要直冲冲跟对方告白的想法。
海止水大约是误会了，她耐心的给好朋友打镇定剂。
“止水你放心，在我还不确定他是否也喜欢我的时候，我不会表白的。”她很理智，对感情如此，对自己也是如此。
海止水听后松了口气，虽然很想为自己的好朋友加油打气，可是她根本做不出来。
墨尘露叹了口气，有点儿后悔告诉自己的好朋友了。
她重新打开手机，单独属于他的相册内只有一张相片。一张背部轮库清晰可见，他身穿白色上衣举着生物教科书耐心在黑板上画图的画面。很显然是墨尘露趁言御生背对学生们写字时偷拍下来的。学校明文规定不允许上课玩手机，她冒着被没收的风险拍了好多张。最后只有这么一张摄影构图令她勉勉强强满意。
海止水凑上来，表情缓和了些。似乎是试着接受了现实，她问：“我没想到你品味这么差，居然喜欢大叔。”
“他才不是大叔。”尘露反驳，露出一丝好看的笑容在嘴角荡漾开，宛如一朵白色的蔷薇盛开。
“二十六岁哪里不是大叔？”海止水停顿了几秒，吞了口唾沫说：“你今晚忽然让我留下来，原来主要目的是因为言老师？”
她摇摇头，“你把我想的真坏。我是真心想要撮合你跟我哥的，言老师的事情是后来打算和你讲。”
止水半信半疑，“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晚餐啊。”
“那是当然，”她自豪的拍拍胸脯，“我撮合你跟我哥，我和言老师你只需要帮我一点小小的忙就好啦。”
海止水咂舌，“我怎么帮？”
“动用你们海家的力量，帮我查查言老师的背景。”她说。
“这种事情墨家也能做到吧。”
墨家想要查一个人的家世背景岂不是信手捏来、小菜一碟的事情？为什么要拜托给她海家。
墨尘露摆摆手：“那不成，我若是着手调查。一不小心让我哥哥知道，会告状给我爸。我可不想搞得人人皆知，再说你海家私下里不就是专门捣鼓这事儿的吗？帮帮忙啦……”
她撒娇的拉着海止水的胳膊，“我也会帮你和我哥撮合的，好不好？”
“一言为定？”止水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恩恩，一言为定，我保证！”
“成交！”
墨尘露在内心暗自喊了一声耶，功夫不负有心人。
隔天清晨，雨滴透明浑圆在X市上空随风洒落，像晶莹的帘幕。墨尘露撑起一把小红伞走入学校，第一眼就看到了风雨无阻立在门口的纪律委员哥哥。
“哥哥，你这样会感冒得。”她撑着小伞的手腾不出来，无奈只好收起雨伞和哥哥一同躲在屋檐下。
墨格嘉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她一双大大的黑眸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灵机一动。从包中取出刚才在路边摊买来的热乎乎的地瓜。也不管自己哥哥愿不愿意，一股脑的塞他怀里。
“这是止水让我给你的，好好吃吧。”
说完，她撑开小伞再次步入雨水中。
唔，本来是她的早餐来着，可惜谁让海止水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上课铃声拉响——
雨水倾盆而下，春夏交替的季节雨季格外漫长。玉足上好看的袜子被雨水打湿，黏在腿上十分不舒服。待到教学楼，她急匆匆脱下黏在脚上湿漉漉的长筒袜，满脸哀愁。这明明是她最喜欢的一双袜子呢，可惜被搞脏了。
她换下室内鞋，把袜子拧干放进储物柜。
“尘露？”背后一记熟悉的男音叫住了她。
她不敢转身，手还放在储物柜上做着合门的动作。她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游刃有余的面对自己暗恋的对象，墨尘露努力低下头压抑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言御生盯着她瘦小的背影，发现那小身子在不断微微颤抖，百褶裙湿的一塌糊涂。原本就通透的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后更加透明，他甚至看到了墨尘露粉色的内衣肩带。
他蹙眉，这样一副模样去上课非常不雅。
他上前问：“你没有带雨伞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该说带了还是没带。方才因为听到上课铃声，跑的忘我，几乎忘记了身上衣服随着她的奔跑而浸湿的事情。
言御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否则容易感冒。”
她喜出望外的抬起眸子，一颗颗水珠仿佛花瓣似的成串儿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头发丝丝缕缕黏在额头上，墨尘露的眼睛异常明亮清晰起来：“老师，你在关心我？”
言御生被这句话问的微微一愣，随即用怀中的生物书去敲了一下她可爱的小脑袋。“当然是在关心你，去把制服换下来穿上干净的运动服，别耽误第一节化学课。”
他说完，目光慢慢向下移。一双白皙的小脚丫正踩在冰冰凉凉的地板上，言御生见状蹙眉道：“袜子呢？”
“也湿透了，嘿嘿。”她摸着自己后脑勺傻笑。
言御生叹了口气，“换好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她点点头，忙跑去女更衣室整理凌乱不堪的自己。虽然有点儿懊恼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这幅脏乱的模样，但是她内心又有点儿小窃喜。正是因为这样一幅落汤鸡似的样子，引起了老师对她的关心。
她换上体育课穿的运动服，因没穿袜子所以脚踩进室内鞋时感到涩涩得。她只好拖拉着鞋子去他的办公室，高一教师的办公室总共三间，一间语数外，剩余两间是文理科。
她走入高一理科办公室前推开门喊了声报告。
言老师正弯腰泡茶，动作娴熟，见她来了，笑着说：“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她接过那杯菊花茶，捧在手心里，宛如捧着自己热乎乎的感情一样。
“这双袜子你穿穿看看合不合适。”
言老师从抽屉中找出一双崭新还未撕开包装的白色长筒袜地给她，袜子一侧还印着学校的LOGO。
她拆开包装，穿到自己的小脚上，正合适。
“你父亲最近没有接送你吗？”言老师随口问道。
“嗯，我爸爸最近出差去了。”她漫不经心的回答。
但是转念一想，突然感到不对劲。
为什么老师会知道她平时都是被父亲开车接送得？难道……言老师也像自己一样暗恋着对方？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她冷静的盯着水杯发呆，言御生见状将她捧着的玻璃杯拿开。
“你该去上课了。”
她淡淡嗯了一声，表面虽沉着冷静。可她内心早已像翻江倒海一般，波涛汹涌起来！
万万没想到早晨会有这么一个小插曲，午休时，她对海止水说的天花乱坠。把言老师描述的就好似一个神似的！
“我真没想到他的办公室中会有多余的袜子！”尘露手舞足蹈的描述当时的画面。
学校每个月都会发给大家新的袜子、新的衬衫等统一着装。大约是积攒下来的闲置品，她却如视珍宝一般描述的不可理喻。
海止水觉得她恋爱起来比自己还要可怕。
“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老师关照学生是应该的。”海止水向她直直泼了一盆冷水。
墨尘露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儿，“我知道啊，可是言老师似乎私下也在关心我哦。”
“此话怎讲？”
“他居然知道我爸最近没有开车接送我。”
她趴在桌子上，视线看向窗外。雨过天晴的操场上有几个学生正在练习足球，口哨声音时不时传入耳朵。
海止水犯了个白眼，“你爸爸每次接送你的车都很骚气，不是火红色就是银灰色，是个人都能记住吧！”
墨尘露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丝毫没有听到好朋友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