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雨伯”

  忘忧直言不讳道:“不瞒您说,我这身上的钱还不够付您这一碗汤钱的呢?您要是每天都遇到像我这么穷的客人的话估计您这铺子怕是要开不下去了。”
  老人笑着摆摆手道:“公子尽管放心,老头子这碗汤不要公子的钱。”
  闻言忘忧从板凳上站起身道:“那怎么行,您这么大的年纪煮碗汤也实在不易我怎好白白喝了您的汤啊?”
  老人道:“公子已经付了账怎么会是白白喝了呢?”
  忘忧一愣,她身上仅存的五个铜板此时还乖乖躺在她的袖口里都还没递到老人的手上,这老人怎么就说自己已经付过账了,莫不是年纪太大连她没给钱都给忘了?
  忘忧从袖口里掏出那五个铜板往案板上轻轻一搁,道:“老人家,钱在这儿呢,刚刚我还没付给您呢。”
  老人瞟了案板一眼伸手把那五个铜板推了回去对忘忧道:“我既已说了公子付了账那公子自然就是付过了,这又付一次是为何意啊?”
  付过了吗?
  何时付的?
  可忘忧明明清楚的记得她身上一共就七个铜板,两个铜板买了个肉包子另外五个铜板此时就在这案板上,她根本就还没付钱啊。
  为了证明自己记忆无误,忘忧打算把事情再重新给老人捋一遍谁知她还未开口老人就摆手示意她道:“公子无需多言,公子没有记错,老头子自然也没有记错。”
  这老人说话有头无尾让人琢磨不透,也让忘忧忍不住心声好奇。
  她道:“老人家,您是哪里人啊?”
  老人道:“夜宿人。”
  夜宿人?这个地方忘忧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道:“夜宿?这是什么地方?离我们这里远吗?”
  老人道:“不远,很近。”
  若说很远的话也就算了,毕竟这天下之大没听过没见过地方多了去了,自然也就无需大惊小怪的,可是这老人竟然说很近。既然很近那忘忧怎么会从来没听过这个地方呢?
  她可是在这怀夜城中长大的,别说是这周边的几个城了,就是这方圆五十里之内谁家生了娃娃是男是女她都能给人说出个一二来。但这夜宿二字她却从未听说过。
  就在忘忧刚要开口询问时突然一阵喧嚣的脚步声从街头传来。忘忧正要转身一看究竟时老人却迅速出手按住忘忧肩膀,忘忧一怔。她道:“老人家……您这是……”
  老人朝街头瞟了一眼往忘忧身前略微探了点身小声叮嘱道:“待会儿公子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全当看不到,以后出去也切莫多言啊!”
  忘忧素来好奇心强,原本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这老人一脸神秘心里也不由的打起了鼓,立时打定主意非得一探究竟才肯罢休。
  她道:“老人家,那是些什么人?”
  老人哼了一声:“一群贪得无厌之人。”
  忘忧转过身就见一群身着华服手握利剑的修士浩浩荡荡迎面走来。
  转眼间那群人已经走了过来将老人、忘忧还有铺子团团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子身形魁梧,皮肤黝黑。他站在忘忧的正对面然而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忘忧,从始至终眼神只落在那老人的身上。不仅仅是他,就连与他一道而来的七八人也是直勾勾的盯着那老人,好像这老人会趁他们稍稍不留意就从他们中间溜走一般。
  很明显这群人是奔着这位老人来的。
  忘忧不解,这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铺,这老人看着也早就年过花甲且这群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不似普通人,既是如此怎的围着一个老人?
  被这么一群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且手持利剑的人团团围着就算他们没有任何动作都会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忘忧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朝那老人偷偷瞟了一眼。
  这老人神情自若被这么一群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大汉围着竟没有丝毫的慌张,还是蹲在一旁悠悠的摘着青菜。
  为首那位道:“雨伯,今日你无论如何也得让我们进去。”
  那人语气铮然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忘忧心道:“雨伯?原来这位老人家叫雨伯。”
  忘忧瞥了雨伯一眼正要看他作何反应时雨伯已经站起了身一把掀开锅盖顺手从一旁的菜筐里抓了把刚刚摘好洗净的青菜丢进了翻腾的锅中抄起锅边的一个汤勺边搅边道:“罗宗主还是一点都没变,急躁起来还是这般口不择言。”
  他道:“罗宗主心里也清楚,能不能进这夜宿街又不是我老头子算的,既如此罗宗主又何必对我一个看门的老头子疾言厉色的呢。”
  这个叫罗宗主的男人嘴角抽搐虽然面色不服却也默认了雨伯刚刚说的话,攥紧拳头叹了口气他道:“你待如何?”
  雨伯道:“老规矩,罗宗主自便。”说罢转身走到忘忧身旁对忘忧浅浅一笑。
  忘忧心里还在想是什么样的老规矩时下一秒那群人就给了她答案。罗宗主斜了雨伯一眼弯身从案板上抄起一个碗从那翻滚的大锅里舀了满满一勺汤。
  他盯着碗里的汤神情略显怪异。掀开锅盖的那一瞬间忘忧朝锅里瞥了一眼,心里不禁陡然一惊。
  那锅里分明一片猩红如血,就连先前雨伯投进锅里的青菜此时也变成赤红色,在翻腾的汤水中上下搅动,那被煮烂的菜叶映着鲜红的汤水更像是被煮透的一片片烂肉。
  忘忧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涌了上来。她慌忙捂住嘴,万一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识相吐了的话不被这群人生吞活剥了才怪。
  咬紧牙关硬是把那股翻江倒海的作呕感压了下去。两只眼睛狠狠的盯着雨伯的脸又瞥瞥那锅汤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在问雨伯莫不是刚刚给自己喝的也是这个?!
  雨伯朝忘忧身边挪了一步低声道了句:“放心,此汤无毒。”
  忘忧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仰天长叹,心里暗暗叫苦:“天呐,我是怕被毒死吗?我是怕被恶心死啊!!!”
  可是面对这样一碗猩红如血的汤那罗宗主似乎已是稀疏平常,看他脸上神情似乎更像是一种期待。忘忧实在想不通面对这样一碗令人作呕的东西这罗宗主怎么会露出这副神情来。
  罗宗主鼓足勇气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碗里的汤水仰面一饮而尽。
  待他喝下那碗汤水后周围的几人一股脑儿的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有什么感觉。
  罗宗主似乎是楞了片刻悠悠体会了下那汤水入肚后的感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怔然一笑之前围着他的人吓的连连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望着他。内中有几个胆小的立时拔剑出鞘剑锋怔怔的指着雨伯。虽说持剑在手可是因为过度害怕双腿还是不受控制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