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外交不是请客吃饭 十五

  这成品是一个长两米,宽一米的长方体。木匠又将箱子打开,里面钉钉板板的许多零件倾皆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他当着周晨的面便组装起来。
  两根与箱体等长的宽铁条,被木匠死死的定在了箱体的下方。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周晨设计的货运雪橇就被这木匠组装完成。
  做完之后,木匠与周晨长时间的钉在原地,出神的看着这个刚刚组装完成的物件儿,木匠不无感慨的说道:“小老儿做了一辈子木活,这东西还是头一次见。没有轮子,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周晨笑笑,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那边只是点头,迎合着说道:“我这倒不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只是实物却实也还是第一次摸到。”说完便走到这个雪橇的旁边,仔细抚摸起来。他的样子像极了在抚摸一匹可以驰骋千里的神驹。
  “管家快去替我给杭州的张老爷休书一封。”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就对张老爷说,我有个大买卖想跟他一起做,问他做还是不做?”周晨背手站在雪橇的旁边,沉着声音的对着冯管家说道。
  他自知道自己写的一手破字,入不得别人的眼。所以大多数信件也都由这位冯管家代劳。
  这冯姓管家是周晨他们三人通过王爷那里介绍,新招来的帮手。到这府中做事已经月旬有余了。
  虽然来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他刚一到的时候,周晨已经与他将三人的关系交代的明明白白。周晨对他说,张贤与张婉婉是兄妹,而自己原是他们家里的杂工,因为某些事情,自己帮助两人逃离了原来的家。但是现在双方还算是默契,其家中长辈随人已经知道他们三人的下落,也只是派了手下过来照料一二,也并没有将他们三人抓回去的趋势。如今自己有了官身,想来日后与张家更是不会有什么冲突了。
  这一番陈述下来,在善解人意的管家内心的理解来说,他对这三人的关系也就定的自认为十分恰当。
  一直以来他都是将周晨当做这家中的大老爷,张贤当做府里面大人小舅子,把张婉婉当做府里面的女主人。一句就是这毕竟这是官家赐给周晨的的宅子。这三种定位也使他在府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如今听了周晨吩咐的话,管家自然是当做姑爷要给老丈人写信。也就不在此处多加逗留,赶紧应声而去加紧办事去了。
  这雪橇的本事,现在的人当然不清楚。可周晨明白,这东西可以在雪中快速行走,也可在冰上滑行白浅里地。
  轻松将东京汴梁冬季的运河通道打通南北。这运河平常年份到了冬天,就有的河段会被冰冻死死的封住河面。
  所有的行船只能在半途就将货物卸下,导致商人们到了冬天,若是想要将货物运到东京汴梁城里,就必须沿途走陆运。造成的后果便是所有物资的成本一下子就会涨到原来的5到10倍的样子。
  而周晨将这雪橇造出来,也算是探索一种新的运输方法。其实验性质比使用性质还是多一些的。
  当然,这种实验不是为了验证雪橇可不可以使用,而是为了验证生么样的雪橇可以最大量的运输物资。毕竟她也只是在现代社会见到过图片而已,具体的参数,全凭主观臆断不能当真。
  所以运输物品的载具规格大小,只是暂时定在两立方米一个货柜。后期根据使用的效果再作调整。
  而载具的货运方式,周晨也有自己大致的想法。他打算雪橇的货柜与货柜之间,彼此用铁环前后相扣连接。
  5个一组,由3到5匹马作为牵引动力行走在冰层之上。来回运输买卖所需物资。而是雪橇运输头炮打响的战役,就是汴京百姓寒冬取暖保卫战。
  计划是当木炭商人抬高的木炭价格的时候,当炭价达到历史最高,开始影响百姓生活的时候,周晨便打算将他从外地调来一车车的煤炭撒到汴京城中,占领汴京燃料供给市场。
  在保证汴京城的老百姓的基本利益和生存的权力同时,最快的驱逐木炭在取暖燃料市场的份额。
  这件事他一个人做不了。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朝廷支持和远在杭州的商业巨头——张家。
  朝廷大概会认为自己年轻,况且现在又在与北盟谈判的关键时期,不可能允许他分心出来做雪橇的事情。
  况且他还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木炭商的阴谋。主动去碰触漕运的事情,想来应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如此没有真凭实据,又要朝廷出钱出力力挺。怎么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张家却又有不同。
  第一他与张家曾有过一次合作。他发明的冰箱给张家带去了大量的利润。
  而这次的雪橇的发明,有助于张家开拓新的运输行业,头炮就打入京城的商圈之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加之还解了京中百姓缺少燃料的燃眉之急,朝廷对这种如此急朝廷之所急,想朝廷之所想的义商一定会礼遇有加!
  张贤毕竟是周晨的挚友。张家的繁盛对张贤以后的仕途也会大有裨益。思虑到这个因素,张家自然也会鼎力相助。
  就在他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听道前院的传话,杨府的杨宗保求见。
  这杨宗保早在前些日子就入住了周晨所率领的谈判使团。周晨那些日子训练谈判关于颇有心得。将谈判的注意事项以及他对谈判的理解丝毫没有保留的全都传授给了杨宗保。
  杨宗保这人不与其他儒生不一样,从不对于这一套以利益为导向的谈判技巧心存排斥。
  他本就是军府上的后代。历来军队作战都讲究一个以最少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的原则。
  利益,在军人的面前就是少人牺牲,就是袍泽的活命,就是胜利,就是一切!
  武将阀门都是实用主义者,武将阀门也都是理想主义者。武将阀门的理想,就是保家卫国,就是赢得荣誉,就是忠诚。
  武将阀门的利益,就是付出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
  简单来说最好自己的袍泽一个不死,自己的敌人被打的亡国灭种。人人升官,人人发财,皆大欢喜!
  深受这种思想影响的杨宗保,在谈判过程中举一反三。虽然后进,却是成长的最快。
  如今由他和姜涛二人所组成的哼哈二将,叱咤南朝与北朝的谈判场之间。
  一个文绉绉,引经据典。一个是凶神恶煞,匪气十足。这一文一武,加上隐隐然站在他们二人身后的幕后主使周晨,使得所有重要的谈判项目,都迫使北盟的谈判团疲于应付。
  对上这两人,北盟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今日杨宗保所来,是有一个他实在想不通的问题,想要与周晨请教。周晨将他安排到前厅等待,自己换了身衣服后走出来与他相见。
  到了前厅的时候,杨宗保已经连干了三壶茶水,左等右等显然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见着周晨出现,急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哑着嗓子说道“哥哥你可过来了,这几日我与那韩利这小子左掰右掰,掰不明白!绕的我的耐心都快要被磨没了。”
  这韩利,就是耶律利曾经的话名。杨宗保第一次见在使团中见到他的时候,张着个大嘴,指着他一直伸手指着他,手指不停的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耶律利。
  那个时候的耶律利,已经被周晨锻炼的脸皮有两张牛皮之厚。笑嘻嘻的对的杨宗保打招呼,没有一点骗了人应该感到愧疚的样子。
  让在一旁打算看耶律利笑话的周晨,没有半点笑话可以看。只摇头说道:“人心不古,人心不古。”
  哪知道自那以后,杨宗保每次见到耶律利,都有意无意将他喊成韩利。从来不叫他正式的名字耶律利。
  耶律利也曾经郑重其事的抗议过,之后杨宗保的态度也十分诚恳地郑重其事的答应他,奈何他们都是从周晨手底下被调教出来的无赖。
  当杨宗保发现他叫耶律利为韩利的时候,耶律利的负面情绪总是特别容易被挑逗起来,而周晨曾经告诉过他,负面情绪是谈判的大敌,他影响人的思维,人的认知,人的注意力等。所以当在谈判中发现自己已经处于负面情绪的时候,一定要将谈判及时中止,以便于自己的情绪回调。
  界于周晨的教导,杨宗保冷静分析,权衡利弊,索性就恶习不改,有意无意的不管在哪里见到耶律利,都喊他名字叫做韩利。
  搞得使团里好些人都误以为这耶律利,是曾经从杨家叛逃到北盟的汉人。是曾经用过韩利这个名字。是曾经杨宗保的舅识。
  搞笑的是团里面有一位老学究,非常典型的血统论者。有一次在不明就里的时候,突然在谈判桌上越过双方的桌面,抓着韩利的手说道:“汝投靠北盟几载?可是愧对祖宗!如今汝已在南国,便是弃暗投明的好时候!好男儿不问出身,回来认祖归宗为国家,为朝廷做一番大事业。尔这几载投贼的污点,自会被洗刷干净……”
  那日之后,耶律利勃然大怒。他气得跳脚,又不好自降身份破口大骂。气得他在会场,眼睛突突的鼓了起来,面色也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发展为纸白。
  那老学究,显然也是一个没有眼色的家伙。看着耶律利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心,正在做着思想斗争。
  就打算再出一把子力气,火上浇油直言道:“韩家随自古庞杂,但亦多归复汉人。汝父辈舍弃蛮族姓氏,而今你又从贼则为大不孝!今日反正就在当时!”其势慷慨激昂,其用词口若悬河。
  恰好这老头是同北方被称作文贼的姜涛一个团的,率领的使团的姜涛,见此时机百年不见,索性直接将一份非常重要的文件摆上案头。
  耶律利当时脑子已经气的头昏眼胀,哪里还能细细的想着条款,交给下面的人左右见了没有问题,都没有讨价还价,签了字便将文件摔到一旁扭头就走。
  姜涛手里的第二份文件还没有拿出来,耶律利早已经率团离开,搞的姜涛大呼“可惜。”
  若是按照正常谈判时间把握,他有把握能让耶律利再签了5份丧权辱国的条约,差点把自己的“尅屁挨”提高到全组第一。
  咸平六年最后一个秋天的末尾,签订了流传后世的癸卯条约。也是北盟从此走向衰落的标志。
  期间虽有反复,但是一直也没有参透这份条约对其的经济剥削本质。后世的史学家一致认为,这也是周晨从一个普通默默无闻的百姓,走上了华夏民族历史的舞台的开端。
  在这个秋天的最后一天,双方正式签订完毕癸卯条约。北盟的贺新年使团超额完成了任务。浩浩荡荡的启程开始了归国的路途。
  北盟未来最伟大的首相,险些看破周晨经济阴谋耶律利,伴着萧瑟的秋风离开了这座带给他他无限感慨的城市。
  他发誓回到家乡,一定要把上京城建成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汴梁,甚至变的比东京汴梁更加繁华!
  汴京的浪漫,汴京的富裕,汴京的周晨。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旦作为礼部接待的正职官员,只是在使团到达的第一天出现一次,使团离开的最后一天出现一次。其他的时间全部由周晨负责。
  条约签订好之后,南朝的官僚机构便飞速的运转起来。周晨这个迎接北盟贺新年使团的副使,随着北盟使团的离开,他的工作也就告一段落。
  朝廷接下来并未给他指定什么新的工作,皇帝对他的安排,只是叫他安心等待新的任命,期间也赐下了无数的金银珠宝,便之后再没有消息。
  赋闲了的周晨也得以有时间专注雪橇的研究,有时间专注对付汴京城那些良心变坏的木炭商人。
  这段时间周晨都没有闲着。他急需寻找新的代替燃料。他知道若是现在叫张家开始大量的生产木炭,也就相当于是从零开始,从伐木造窑,到烧炭成品,哪个环节都不是一蹴而就便能完成的。自己造炭,今冬就要用上,简直难如登天,也是实在不切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