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外交不是请客吃饭 十一

  如今一个南朝的小朝廷官员将这话说出来,实在叫耶律利感叹,他内心是非常赞同周晨的说法的。觉得改变两国百姓的生存现状,比什么都实在。
  对着周晨说道:“与北盟交易,家里面也不是没有想过,奈何朝廷法度森严,韩家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们这一问一答,杨宗保也在一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家世代武将,与北盟厮杀死伤无算。几代人所积攒的仇恨,尤其的刻骨铭心。
  如今听到周晨的这番话说出来,就没来由的觉得气恼。“周大哥说的话虽然有理,但是朝廷与北盟也是征战多年了。北边又在沿着边境,一直洗劫朝廷百姓。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这恨,这国仇家恨,岂是斤斤两两的生意能够算出来的?”
  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本就是应有之意。杨家不必别的家族。因为战事,族里面的男丁差不多可以说已经死绝了。张齐贤默然,周晨深以为意的点头。
  只剩下一个耶律利,左右坐着,如坐针毡一般。见杨宗保只是喘了口气,激愤实在难平。他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家之于北盟的仇恨不共戴天,交手这些年,家恨已与国仇混在一起不能分离。家父家兄,战死沙场。我杨宗保生下来便是注定与他们势不两立的。韩兄家里是行商的,周兄家室想来也是巨富无疑。你们却不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这国仇家恨放在一起,那点交意又算什么?”
  杨宗保娓娓道来的的一番话。情绪平和态度强硬。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武将与百姓的内心写照。他们还是残存着血性,并没有被日后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所消耗。
  这热血青年自始至终都没打算与北边讲和,不管是在形式上还是在内心上。
  “小伙子,很有志向么。”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张齐贤开口夸赞杨宗保。杨宗保赶紧起身道:“老大人谬赞了。”
  他们这边上演国仇家恨的把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耶律利也不淡定。估摸着这之后的戏码就是大骂北盟不是东西了。自己一个北盟人在此处与这些人相和的话,待日后身份揭晓,岂不是闹了笑话。还是先找个理由赶紧躲一躲,省的一会儿尴尬,有失体面。
  想到这,就开始行动。起身喊了一声:“诶呦……”
  “韩兄你怎么了?”杨宗保关心的问道。
  “为兄刚刚吃了松茸,怕是有些生。所以忽然肠胃不适,先去趟茅房。各位不必管我,我去去就回。”说着就向门口疾步而去。
  “韩兄稍等,我陪你。”杨宗保急急地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的。”他挣开杨宗保的手,把他按到座位上。“我自己去就行。”
  不待别人再说些什么。就忙快步走出雅间下楼了。
  留下杨宗保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周晨之前不好对说了自己的主张,他的经济战的想法与杨宗保说了,想来他也不一定听得明白。
  周晨对北盟早已想好了一套经济战的打法,只是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在皇宫并没有对皇上交代清楚,他与皇上在殿中所论的经济战,只是一些指导思想。但是如何实施却并没有说的明白。
  如今遇到杨宗保的不解,大概也是这个朝廷许多人都不解。这些人的大概想法可能就是“我们打不过北盟,但我们可以不卖北盟东西。叫他们穷死困死最好!便只是恶心一下北盟也在所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不要紧,只要恶心到了北盟,也在所不惜。”
  有时候就是这样,民意虽然善良,但却又是乌合之众。国家层面对国家层面的战争,许多意图都属于高级机密。可能是表面胜利了但是暗地里吃亏。
  也可能是表面吃亏了,但却是在暗地里赚了大便宜。这都取决于朝廷的需要。朝廷需要振奋人心的时候,就必须要有表面上的重大胜利。
  国家需要韬光养晦的时候,也就需要多多的拿到里子里面的实惠,民众怎么想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个民族的兴旺发达。
  和平时代朝廷趋于保守,也只有战争可以迫使各种官僚顽固不变的想法。也只有战争能够迫使国家改变策略。但是周晨无奈自己位卑言轻,不足以引导一场战争的胜负。
  现今发动一场侵略战争,不管是军事上的还是经济上的,胜负只能寄希望于赵家的朝廷,而寄希望于赵家朝廷在对外战争中的表现,哪怕是在经济战争的时候。还不如寄希望于老天爷更靠谱。
  周晨见过了现在的小农思想,也在努力试着扭转他们朴素的小农思想。而国家的态度与北面的北盟的交易是抱着封闭的态度。这个问题的解决周晨只能从外部寻找力量打破。
  而耶律利,便是他准备用来敲开这个封闭朝廷的一个口子。在他的计划里面,今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如果历史进程没有错的话,年初北盟就会大举用兵南下。他非常清楚的记得是1004年的春季。赵家的军队从此节节败退。
  最后力挽狂澜的是寇准在秋天的时候力排众议,带着皇帝在澶渊城下,北盟的铁骑之前,签下了有名的澶渊之盟。也可以算是赵家天下的军事耻辱,从此便在这有名的檀渊城下,从此拉开了历史的序幕。
  历史的改变从来都极其的不容易。军队,政治,经济完全一样的条件下,他纵浑身是铁,又能够打几颗钉子?当务之急只是尽量减少朝廷的损失,尽量为以后的朝廷大计上埋下颗发芽的种子。具体的就是他打算在朝廷的条款中,少掏些碎笔,多开些通商口岸,经济战争,有他,这个世界上,他相信自己是无敌的
  10月中下旬,北盟的贺新年使团到达,赵宋的东京汴梁城。京城礼部官员为此次的接待工作做了大量准备。诸多的礼仪也颇为隆重繁复,同时也昭示出两朝关系的微妙性及易破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