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文抄公 二

  听了赵芳的话,周晨忽然想到他还欠了他一首词。这日子过去挺久了,自己都忘到脑后了。得亏王爷耐心。若是碰上一些不讲理的贵人。自己的臀部怕这时候已经开花了。
  他连忙想着打个进步。不能让贵人再将这话说出来,这跟要债似的,一次一次的也不体面。索性自己做个体察上意的好青年。
  周晨便不等赵芳再开口,直接抢过话茬说道:“王爷说的可是前几日的那首词?”赵芳张嘴,刚要回他。
  周晨不待他人说话,便挺直了腰板,双手背后,做古人望月吟诗状说道:“那首词,学生已经补了出来。”
  赵芳听后一时不敢相信,竟激动的双手连连颤抖。他连走上来两步,用打着颤儿的声音急忙对周晨说道:“快快将它诵出来,诵与我听!”
  此时赵芳惊喜交加,他一个闲散王爷,没什么特殊爱好,也不喜欢繁重的事务性工作。唯有诗词歌赋,以及妙笔丹青令他痴狂。所以当他听到周晨那首词,已被全补完整了的时候,他激动成这个样子也就不难想象了。
  当周晨看到赵芳,已经激动的浑身打摆子的时候,感到心里甚是惭愧,别人穿越了都喜欢装文豪。但自己感觉这种装文豪的感觉暗爽中,着实透着几分不踏实的感觉。暗中告诉自己,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只见周晨低头不语。赵芳看他在酝酿感情,一声不响的不敢打搅。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周晨一首吟毕,看到赵芳眼神奇怪的打量着自己。
  “晨哥儿……?”
  “哦哦,这词的名字我也给起好,叫《点绛唇》。”
  “晨哥儿……真是……真是……与人的风格……迥然不同啊。”赵芳已经想不出更适合的句子形容。这首诗十足十的少女气息,听完了都不禁觉得那少女的汗香,迎面扑来。青春气息十足。写尽了少女纯情的神态。
  他实在不能相信,一个男人可以吧一个少女的娇憨状态,描写的如此入木三分。这个年轻人怕不是心里住着一个小少女。
  “这首词,足以配得上晨哥儿之前的那一句。”赵芳还是抵住了想要一探周晨内心深处的冲动,毕竟这么多年的皇家教育中,尊重是重要一课。
  还是得再接触接触,熟悉熟悉,才好问些大尺度的问题。现在不是很熟悉,就先这样吧,把好奇心先藏起来。
  他带着奇怪的笑容,看的周晨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赵芳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怎么的就突然不正常起来。
  赵芳现在一身轻松,想象着日后听书喝酒看美女的好日子,又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惬意的日子到来的总是这么的突然。
  他开心的又问道:“你刚刚说得那段话本时叫什么名字?”
  周晨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赵芳问的是刚刚自己给张婉婉他们说得那段书。在这个时空,评书还没有出现,怪不得自己一时没有想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又回想过来,那自己岂不就是说书人的鼻祖大师!想到此处不禁感叹,“这穿越啊,时不时地的总是在不经意间做下开创性发明,好累。”
  周晨被甜蜜的负担沁醉着,迷迷糊糊,飘飘然然的告诉赵芳道:“我刚刚说得那叫评书。”
  “评书?何为评书?”
  周晨想了一下,实在不知道与赵芳怎么解释。他也不是专业选手,怕瞎说出来漏了怯。可是又反过来一想,这评书自己发明出来的,还不是他随便怎么说,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开始胡乱敷衍道:“所谓评书就是把话本里的故事生动的讲出来。又称说书、讲书,是一种口头讲说的表演艺术形式,说书人说着不同的故事,给各位观众来听。”
  赵芳听后,顿觉这东西很有意思。只是这编故事有点困难,要不然自己也开个坛,叫周围四下满了人。自己一人被众星捧月般的看着,唾液横飞指点江山。岂不快哉。
  就在她沉浸在幻想中兴奋的时候,周晨这个没眼力界的又接着打断他的思维说道:“我所创造的评书也是有一定之规,不可随便叫人便可模仿。”
  “说道如此之多,还有什么规矩你说来我听听。”
  “哈哈,这规矩么便是表演的时候,一定是要一人坐于桌后表演。也不能少了道具。必须折扇和醒木配齐,服装为长衫,坐立均可。”周晨眉飞色舞得意的说道。
  赵芳恍然且又若有所思,他寻思着说道:“与佛家的讲俗也有几分相似的意思。”周晨虽然不知什么叫做佛家的讲俗。但也不好漏了怯。哼哼哈哈的,就混了过去,不再提这一茬。
  “你说的这个书叫什么名字?故事端的引人入胜。孤回去也好叫人来府中,一气听个畅快。”赵芳对,刚刚周晨说的这段故事,非常感兴趣。里面豪侠气质,快意恩仇。听后也叫人欲罢不能。若是赶上连载,连听个三五日,不吃饭也值当!
  “这故事名字叫做《水浒传》,是我根据咱们在雁荡寨的经历,瞎想改编而出的!现在嘛,也没有写完,实在是有愧王爷的期盼。”周晨说的一番话,叫赵芳连连叹道:“可惜可惜!”
  “你这小话本一出来,勾搭的孤肚中馋虫都吱吱的叫了。这几日,孤免不了会多有打扰,什么时候说完,孤什么时候算了!”赵芳也有些人来疯。遇到好东西,便如同小孩遇到了好玩具。不想撒手,就想一直在这儿身边。
  “王爷说笑了,你来此处,也是回自己的家,怎么能说上是打扰了!”。周晨虽然不会溜须拍马。也当然不希望有人闲着没事就过来,打搅自己在封建社会的美好生活,尤其是像王爷这等高干子弟。没事还好,若是惹出事来,别人都是背景,自己只有背影吃瓜烙的永远是他。
  但是他对赵芳却又有不同,在经历了泗州的事情之后,也算是与自己有了半个性命的交情。
  客观上也帮助了燕妮儿,报了杀父之仇。在泗州府也帮助了那里的百姓。平了匪乱。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周晨都特别感谢他。
  这份感谢,便流露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两人在此处说了半天话,周晨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人,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咱们在这站了半天,也没有请王爷到屋中一叙。真是该打。”
  赵芳呵呵笑道:“自家人没有那么多说道,但若是能进去讨杯茶水,也自然是好的。”
  说话间两人便坐进屋来,边走着赵芳又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张贤,正在用功。所以就没有去打搅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读书怎么样。若是有心到朝廷上发展,你可以替他去求了兄长,给他一个国子监的名额。”
  这事情,周晨自然知道是好的。国子监出来的监生,许多都可以面试受官。少了春围大比的不确定性,这对张贤来说必然是一条好走的捷径。
  所以周晨赶紧站起身来。十足的对赵芳行了个礼,说道:“便是有劳王爷费心了。”
  说着便要去将张贤叫出来,当面感谢赵芳。对方连连拍手说道:“现在事未成,可能还要考究张贤一番。去不去,也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到时候还要看他自己的本事。先叫他好好温习功课,才是正经。我刚说的事情也不要先透露给他,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叫他失望。”
  周晨想了想赵芳的话,觉得说的却是老成持重之语。便没再坚持,回身做了下去。
  二人闲聊起来,因为赵芳知道周晨这人总有观点出人意表。就试探着将最近朝廷的一些事情讲给周晨听,让他抒发自己的意见,好给自己做个参考。
  他实在是被皇兄这几日连轴的问题,问的脑袋疼。赵恒这几日,因为边关上的事情愁眉不展。来回探报,只是说联盟于边界之外,多有异动。但又并未有什么实在的消息传来,只能命令边关镇守的将士多加注意。
  俗话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没有确切消息,也就不知道敌人的具体动向。也就不敢轻易调动兵马。但若是此次疏忽大意了。导致北蛮联盟扣边的时候,己方完全没有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国家社稷便危矣!
  这些事朝廷上议论不绝,朝东大臣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能把谁说服。一片乱糟糟的,每日就像菜市场打架一样。赵恒糟心就常常把自己的弟弟招进宫去。也不指望他出些什么主意。只是陪自己聊聊天,解解闷儿。
  今日早朝之后。皇帝赵恒又一次,把赵芳招进了宫中。聊了半天,左右离不开北疆战事。与赵芳说话,也算是换换脑子。只是每日都看到哥哥愁眉苦脸。赵芳也有心为哥哥排忧解难。但他实在对于军国大使不敢乱加言语。怕自己一旦说错。动摇国本不说,生灵涂炭的话,那自己就真成了千古罪人。
  “你说说,对于北疆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赵芳也是闲着没事瞎拉家常。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朝廷因为信息短缺,不能准确掌握敌军的战略意图。这便是朝中诸君所欠下的历史账。”周晨发挥了一个键盘侠的本领,开始指点江山喷了起来。
  赵芳也知道朝廷对于联盟内部情况。一片糊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实在没有办法的事情。也非常无可奈何。
  这听他愁眉不展的说道:“朝中驻军对于联盟的事情,也并非不上心。中原地大物博,联盟地处偏僻,生活苦寒加之又物产匮乏。所以我朝自开国之初,便果断禁绝了与其的互市。使其生活更加艰难。衰其身体,让它更加虚弱。只是才几十年的功夫,还未见效。”
  周晨听他这么一番议轮,气的跳了起来。连连叫道:“这是什么狗屁策略!?你不与人家互市,人家自己这不就过来抢了么?到时候一分钱赚不到不说,还要边关百姓破家疏财!是什么愚蠢的人制定的愚蠢策略!”
  赵芳被他吓了一跳,左思右想不知道这策略输在哪里。百姓的东西抢点又何干。大方向上不错,待个百二十年,北盟自然土崩瓦解。到时候朝廷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是上策!
  他将自己的疑问讲了出来。实在不懂得朝廷的策略错输在哪里。
  周晨叹了口气,坐回到座位上。心里实在是有千言万语,却一时如老虎吃天,无处下口。这货币战争的现代化概念。不知道怎么向一个古时候的知识分子科普。
  语重心长的对着赵芳说道:“北盟除了卖羊卖马能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朝贸易的呢!”
  赵芳想了一下说道:“自是没有。”他不明白周晨问他这个问题做什么。这便是朝廷制裁北盟,不开互市的基础啊。
  周晨点头道:“他几乎没有任何产品可以输出给我朝,而我朝的每一种商品都是北盟需要的。有市场,又有需求,他们便会拿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来换,什么东西最珍贵?而我朝又恰巧需要呢?”
  看着赵芳一脸茫然,周晨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本来想小装一下,将苏格拉底的助产术,运用到他首次的嘴炮中。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中,加上一点点的矜持,简直不要太完美。
  但是,他中果然不善于为人师的。不懂得因材施教。赵芳本来就不喜实务,你问他本朝的事情他都不一定知道。你问他北盟的事情,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周晨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不要泄气。他接着说道:“自然便是牛羊啊!中原缺牛,中原也缺羊。中原,更缺马!”
  赵芳的脑子里一点点的明亮了起来。就好像前方有一丝丝光亮。只是隔着一层雾蒙蒙的东西看不清。心里着急,抓耳挠腮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大概齐明白了周晨要讲些什么。但又说不准自己的直觉对或不对。
  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佛家说的,处在顿悟之前。就等着周晨当头棒喝。给他开出另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