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账房

  周晨忙端起杯来道感谢。管家眯着眼睛询问他说:“在少爷手下做的怎么样啊?”周晨回道:“还算可以,少爷并不纨绔,不难相处。”爷俩就这么唠着家常,一杯酒,一口咸菜,吃了小半个时辰。
  酒足饭饱之后,周晨帮管家沏了一壶茶水,两人对坐而饮。“你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周晨见管家问到正事,便放下茶杯说道:“周叔,小子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吧,什么事。”张管家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我想把黑子弄到我身边来,是因最近我听人说,他在厨房过得很不舒心。”周晨斟酌的说道。
  张管家哪里会不知道黑子的处境。他点点头示意知道此事。周晨见他没有反应,也就打算一气儿将心中的想法全说出来。
  “我前几日已经与少爷商量好了,让他过来,就做一些扫撒或者赶车的差事。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慢慢学,我来教他就成。还有……”没等周晨说完,张管家便打住他的话。
  说道:“我知道你与黑子感情好,不过让黑子在伙房是我特意安排的。”顿了一下又对周晨讲道:“之前把你也放在那,其实是想让你对他环护一二,但是你自有机缘,去了少爷身边做事,我就不好拦着。黑子在厨房那边的差事不能动,我有用处。”
  “什么用处。”周晨问
  管家沉吟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瞒着,便告诉周晨,厨房的消耗总是过大,他便想把厨房换个人管。但是曲婆子是之前走了门路坐上的位子,自己不好强弄。
  现今他正与那曲婆子斗法,厨房账册也在自己手上,只是曲婆子也不老实,现在正遥处找账房先生,想要将那几本账册拿回来。
  最不济的,新帐房来了,接管账务,那么现在手里的帐自己就得全交回去。到那时再想弄走曲婆子恐怕就像现在这般容易了。
  而黑子在那盯着,也不是叫他做什么线人,只是想若是哪天把那婆子搬到了,好叫他顶了曲婆子的差事,做个火头。稳住厨房的跟脚,不至于生乱。
  周晨考虑到张管家的安排,确实要比自己带着黑子强上许多。便问,那查账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完事呢?管家也泛起了为难的表情。
  刚要说什么,就见有一人走了进来。来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着一件棕色长衫,好象一个老学究。
  那人向管家施了一礼,抬眼看了一下周晨,周晨自觉起身,就要告退。
  管家伸手阻止道:“你就在这吧。”又转头对那来人说:“都不是外人,你有话尽管说。”那人听后未作计较,又向周晨点了下头,周晨赶紧抱拳回礼。
  然后只听那人道:“这几日我与许多老伙计查账,总算快将那流水账理了明白。差不多明日便可造册,开始审查了。”
  “还需几天弄完?”管家关心的问道
  “大概还要一个月。”那人谨慎地说。
  管家眉头紧锁说:“来不及,一个月时间太长了,能不能十天就弄完。”
  那人像是下了个狠劲儿,咬牙道:“最快也要二十天,我回去就连夜转,争取早找出些龌龊,与那婆子打了口水官司,大概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被动,紧迫了。”
  管家无奈的点着头说:“也只好如此。那就劳烦江兄了。”
  那人连道,岂敢岂敢。
  周晨坐在一旁,听着这话的意思,象是他们查账遇到了问题,便试着询问是什么情况,管家这边也抱着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的心思,就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原来,管家拿到的账册混乱如麻,谁都难以辨别银钱往来,加之月日记载支出更是不详,根本难以分辨。只能先是理出流水来,再逐月核对。
  但是这时间所耗实在太多,近几年的账册近些日子也才弄出个头绪额,只是隐约猜测大概是有些猫腻的,可这猫腻出在哪,就需要耐心逐一核对。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缺少时间。
  周晨听后,暗道原来之前将我调到厨房,大概也是存了理账的心思。回过头来便对着管家二人说道:“这问题不是很简单吗。龙门帐,四脚帐,摆出来,一看便知。怎还要核对流水这么低级的方法呢。”
  他将想法说出来,管家听了也转头望向他的老伙计,那人不无苦笑道:“这龙门帐,四脚帐当然是厉害的,但也非所有人都会,都是祖传的手艺,指望着吃饭的家伙。总是口耳父子师徒相传,一般也不授予旁人。现在咱们府里面总帐房无人做,这会四脚或龙门帐的人便没有了。”
  听了这话,管家又不禁又低头叹气。这边的周晨轻笑了一声道:“这做账册的事情,我会啊!”
  “你会?”管家的头又象充满了气的娃娃一样“噔”的一下抬起来了。那人也不是相信的说到:“小娃娃,这话可是不能胡乱说的。”管家接过话茬,指了一下身旁的人道:“这位江先生,做账几十年都不会你说的那什么龙门四脚帐,你可不要逞能啊。”
  “哈哈,张叔你就放心吧,我怎么敢在这种事上胡咧咧呢。”
  周晨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又道:“你们在哪查账,咱们一起过去,我把那个什么龙门帐,四脚帐的跟你们好好讲上一讲,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不收你们为徒了。”
  那姓江的老账房,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双手颤抖着,就跟发现了宝藏一样,呆呆的看着周晨,不敢相信,临老还能学一门传家的手艺。
  这一晃就五六日的光景过去,阿香想着黑子不要受欺负,黑子盼着周晨把自己赶紧调离厨房,张贤奇怪这些时日怎的不见他的书童,那张婉婉则计划着再次拉着哥哥偷溜出去玩。
  “可要累死我了。”
  在府内后院一间不甚显眼的小房间里面,周晨坐在椅子上伸着懒腰。
  四周一堆堆账册看的人眼晕,屋中就只有一张长条大桌子,四周围坐满了劈里啪啦打算盘的账房先生。
  粗看下去大概有十一二人的样子。偶尔这些人中会有人站起身,拿了账册问周晨讨教不懂的地方,周晨也会指指点点的教授几句。
  等到问问题的人明白回去后,他便又翘起二郎腿,将腿搭着桌面上,将椅子前腿翘起来,前后来回咣当。心里想着,这大热天的,也没个空调,要热死老子了。